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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门岛之后,尹宸本以为不会再与月玡儿或者宁一飞两人有任何交集了。却不想这趟进京办事竟然又上了欧阳峰的贼船。他觉得也许上一次进京“办事”被月玡儿偷了荷包,真是老天注定的缘分?那大和尚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与月玡儿有“三生三世的缘分”……
他心道:尹宸啊尹宸,你是冥狩宫的人,你是杀手!难道真想与寻常家的孩子亲近?他们真的能接受你?再者,父亲和兄长又会怎么想这件事?
“欢迎!”宁一飞回答,同时张开双臂,笑着说,“真高兴见到你!”
尹宸心中的疑惑被少年的灿烂笑容化解了,一时间心里又没了烦恼思绪。那些问题就扔到一边去,以后再操心吧。
尹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仓促间也没给你备下贺礼。”
宁一飞略微一愣,爽快地说:“你这个朋友能来,我就很欢喜了!”
尹宸看着宁一飞热情又真诚,他从未与年纪相仿的人如此亲近过,被人称一句“朋友”,心中竟是涌动起一股暖意。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辰?”宁一飞这才反应上来。
虽然不是月玡儿的原话,但尹宸却学得有模有样:“有人说你整天就吃自己下的面,要给你做顿大鱼大肉改善一下!”
“一定是月玡儿告诉你的!”宁一飞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心想也就月玡儿每年还帮自己惦记着这事。不过,天天吃素面有什么不好。他倒觉得平平淡淡的味道,其实胜过山珍海味。
宁一飞挂起打烊的牌子,送走了最后一位食客。他收拾碗筷,尹宸帮忙取下招牌、挂旗,两人一起动手,三两下就搞定了。待拾掇停当,一起推起面摊车往家赶去。
两人一路,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一个妇人与他们迎面走了过来,一手挑着白纸灯笼,一手提茶壶。她是宁一飞的邻居,看她面色不好,宁一飞便问道:“李家大嫂,怎么这么晚了出门?”
那妇人一脸的委屈道:“我去卖夜茶贴补家用。”
“卖夜茶”指的是专门给那些夜市上的人提供茶水的流动摊贩。
宁一飞心道:这妇人相公姓李,是个秀才,这几年一直参加科考未第,但也不至于让大嫂出来卖夜茶吧。
妇人猜到了他的想法,目光愈加黯淡。
“家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宁一飞一问之下,那妇人将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
原来是李秀才最近迷上了名妓裴玉娘,经常往绣楼跑,家当全让他败光了。李家大嫂因为烧得一手好茶,想着卖茶能赚个三瓜两枣的维持家用,又碍着面子不愿意白天丢人现眼,只得半夜跑出来卖夜茶。
哭哭啼啼的讲了一阵,妇人脸上一臊,才觉察出来,除了宁一飞,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在场。家丑不可外扬,自己这是气昏头了,怎么对着两个半大小子就说了出来。当下赶紧住了嘴,抹了泪儿,急忙赶着卖茶去了。
尹宸帮着宁一飞将小车推进了窄巷。两人走到门口,宁一飞指了指对面的房子,道:“那边是月玡儿家!”
一阵阵饭香飘了过来。厨房炊烟袅袅,月玡儿的剪影映在纸窗上,少年们可以想象的出她忙忙碌碌的样子。
宁一飞道:“月夫人身体不好,月玡儿很小就为她煮饭了。虽然都是家常饭,可确实很好吃。”
尹宸默默点了点头,心道:原来他们住对门的,怪不得关系那么好。
这时,隔壁家的门开了,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出来,回身掩住门。月光映衬下,他的脸显得十分苍白,身上也是少筋露骨,弱不胜衣,一副病态模样。
“李大哥?”
那人却对宁一飞连看都不看一眼,怀里抱着个包袱,径自往巷子外走去。
犹豫了一阵,宁一飞一跺脚,道:“我还是去把他追回来吧。”
“他是去妓院,你追他作什么?”尹宸皱眉道,“他娘子都拦不住,你又怎么劝得回?”
宁一飞知道尹宸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他刚才手上拿着个包袱,可能是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他把小车往自家院里一停,转身就追了出去。
真爱管闲事、瞎操心!可是……也不能让寿星佬一个人去吧,尹宸无奈地摇摇头,追了上去。
两人一起去追李秀才。别看李秀才文弱,脚下却很快,待他们追出巷子时,李秀才已到了街角,宁一飞和尹宸加快脚步;谁知他并没转去绣楼的方向,而是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尹宸望着李秀才的背影,问道:“他大半夜的竟然要出城?”
宁一飞也想不通了,李秀才这是要干什么?
尹宸想起秀才那苍白的脸,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像是中了邪一般。他总觉得这事透着一丝诡异,轻声道:“你别叫他,咱们偷偷跟着,看看他到底要去哪儿。”
宁一飞点了点头。
谁知李秀才出了城,越走越远,直走到了郊外农田。
尹宸和宁一飞远远地跟在后面,总觉得这事越来越诡异,心里开始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里,宁一飞扭过头去,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出奇。
这附近会不会有鬼啊?难道李秀才是撞鬼了?宁一飞只觉头皮发麻,有种从骨子里向外透冷气的感觉。幸好有尹宸在自己身旁,不然这一个胆子还真是不够用。而尹宸则一直盯着前面远处的那个身影,他也隐隐感觉到这已不是寻常举动,此事必有蹊跷。
田垄间的路时断时续,有些地方需要择路而行。李秀才走在前面,他在田间穿梭,根本不看脚下的路,就像走过无数遍似的。
尹宸和宁一飞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泥土里的湿度大,麦田里冬小麦涨势旺盛,但走上去湿漉漉、软塌塌的。宁一飞不小心一脚踩进了麦地的一处水洼,泥水灌进鞋里,他心里暗暗叫苦。看了一眼前面的尹宸,就见他步伐轻盈,对付烂泥比自己游刃有余得多,轻而易举走过这片烂泥地。哪怕他们踩在一样的地方,宁一飞都觉得自己要比尹宸陷得更深一点,而自己的鞋底沾了厚厚一层泥巴,走起路来很不舒服。
尹宸的轻身功夫,宁一飞是既佩服又有些羡慕。不过,师父也说了自己练武与尹宸不是一个路数的,我干嘛要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长处,真是笨!
宁一飞收起心思,蹚过一片泥地,奋力地追赶着前面的尹宸,稍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艰难跋涉了好一会儿,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坚硬,甚至连荒草踩上去都不那么柔软。宁一飞把脚用力地蹭着韧劲十足的草茎,让它们刮掉鞋底的泥污。
尹宸嘴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让宁一飞停下了动作。
他抬头去看,发现前方一片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亮点。
那是灯火的黄晕色。
两人都觉得奇怪,在这人迹罕至的田野里怎么会有灯火?
乡间的夜晚雾气很大,那一点微弱的亮光驱散不了整片天际的黑暗,一股阴风吹过,宁一飞忍不住打起了冷颤。前方远处,李秀才的背影也变得时隐时现。
这片麦地的阴气显得越来越重,那一点亮光使得暗夜更加的漆黑诡异。
宁一飞身边的尹宸沉默不语,神情紧张地兀自向前快步而去,还不时快速地用余光扫视一下周围。他的紧张感也传染给了宁一飞,他一边赶紧追上去,一边四处张望。
跟着李秀才又走了一阵儿,他们才渐渐看清了,四下无人的农田里竟然有片空地,盖起了一间茅草农舍,四周有一圈矮酸枣树扎起的天然栅栏。
茅草屋里亮着火光,农舍的周围照得通明,但火光所不及的地方,却仍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李秀才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最后停在了农舍前。
那个消瘦的身影推开了栅栏门,径自走了进去,最后停在了农舍前。
秀才举止异常,行为古怪,要是往常尹宸倒也不会这般好奇!只是他想不通:说他迷上了花魁,总不可能两人跑到这荒山野地里来幽会吧?
宁一飞显得有点紧张,尹宸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农舍里面,意思是自己先进去看看。
就这样私闯进去不要紧吗?还没等他多做反应,尹宸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钻出了麦田,动作很快,越过那圈矮栅栏。他潜行了过去,准备瞧个仔细。
冥狩宫的内功“冥一神功”独树一帜,潜伏时运功可以让呼吸几近停止,即使是武功很高的人也难以察觉。
他躲到了农舍旁的一方石磨后面。
悄悄探出头望去,只见李秀才不说话,也不上前敲门,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那情景异常诡异。
就在此时,房门发出了一声怪响。农舍的门显然很陈旧,像是木头变了形,才发出鬼叫魂一般的声音,在这无声无息的田野里,听着恐怖刺耳。
木门吱吱呀呀的从里面推开了,一个农夫走了出来。
借着茅草屋里透出的亮光,尹宸看到这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粗布短袍,黑黑壮壮,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人。他慢慢走向李秀才,同样是面无表情。
农夫走到李秀才跟前,一双粗糙的大掌接过了李秀才手里的包袱。他打开包袱,里面闪闪发光的应该是几件女人的首饰,另外还装着一些书籍和几幅画卷。
做完这些,农夫也站在原地不动了。
尹宸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两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任何声音……尹宸躲在石磨后面,只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冷,也是一动都不敢动。
宁一飞站在远处,看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种寂静同样让他毛骨悚然。他无法忍受独自一个人待在黑暗中,早知道刚才就和尹宸一起过去了,内心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
最可怕的就是一片死寂,着实让宁一飞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突然,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得快要让人窒息的场面,也把尹宸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女人的娇吟声。
农舍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烛光映照,纸窗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尹宸暗自惊道:不是吧,竟然真的有个女子等在这儿跟他幽会!
那女子似乎扬起手臂,手用力向上一伸,嘴里又发出很长一声娇腻的叫声,像是刚睡醒的母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尽管离得挺远,但周围静悄悄的,那女子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接下来的第二声是伸懒腰时发出来的,连续的两声娇吟袭扰着宁一飞的耳朵,像是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他,让他从麦田里缓缓地站了起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亮处望去。
这时候,女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十分不愿意起床,稍稍等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始动了。
农舍里的光线把女子的身姿照应出来,女子竟然身无一物!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曲线毕露。
这一幕看得宁一飞目瞪口呆,他赶紧又缩回麦地里去了。心想:难道真的是绣楼的花魁在这里与李大哥私会?该不会是女鬼吧?这么想着,后背就淌下冷汗来。
房间里,女子已经站了起来。她扯过一件衣服,一边穿,一边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一直在近处窥视的尹宸竖起了耳朵,可惜声音实在太小,语速又特别快,尹宸听得断断续续的,他感觉女子像是念绕口令似的,又像是诵经。
女人的胸前波澜壮阔,她的腿又直又长,屁股浑圆结实。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是这样身材的女人单是背影就已经引人遐想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