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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年,北宋,汴梁,清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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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克里斯就到了清心殿。一来要和皇药师约定比武的事,二来她也很想去看看那个落水的女人。
她一进内院,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梁怀吉,今天他没有穿道袍,穿的是宦官的官服。
克里斯直视他人的习惯改不掉,她凝眸望着梁怀吉,昨日只觉对方是一个有着明月清朗之气的男子;今日再见,那双幽静如墨色的眸子里,却分明沉浸着难言的清冷。
梁怀吉静静的站着,冷冷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蓝元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太后宫中的女子为何要扮作宦官?随即他在心中嗤笑,真相于自己又有何意义!看石全彬昨夜的态度,想必这女人也活不了多久。石全彬滥杀无辜的做法让人鄙夷,可如此草菅人命的事情宫里还少吗?
克里斯看到梁怀吉唇边一霎而过的笑意,她微微蹙眉,这样的笑意让人探究不出情绪来。那双明澈无波的眸子,定定的锁着她,仿似能洞察人心。
“清心殿不容闲杂人等进入,还不速速离开。”
克里斯并不在乎对方的态度,轻轻一笑,朗声道:“你若真要赶我,昨日便赶了,何必等到今日?我只是想去看看她而已。”
梁怀吉一愣,仿佛是没想到克里斯这样的回答,一时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克里斯微微欠了欠身,便自上了台阶,推开门走进屋中。梁怀吉静静地跟着,却不说话,脸上重又挂上了冷冷的表情。
一条明黄色织锦帘子将内室和明堂隔开,克里斯一进来便觉得屋里甚是气闷,她掀开门帘进到内室。
屋内窗户紧闭,虽是点着盏孔雀蓝釉侍女灯,但光影依旧昏暗。
微黄的灯影落在福康公主消瘦苍白的面颊上,发丝尽数散在姜黄色的床单上,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克里斯快步上前两步,一摸额头烫得要命,又看到她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了,心道不好,她发烧了!
门帘处光影一闪,梁怀吉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屋中。
梁怀吉瞧着公主虚汗淋漓的模样,心中微沉,知道公主昨天落水导致寒气入体,虽然被他用内力逼出,但公主长期幽居内室,极少活动,身子本就虚弱,竟然发了烧,他擅于岐黄之道,眼下她邪热遍及经络,情况大是不妙。
克里斯见女子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以为没人照顾她,没人为她换衣,恼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梁怀吉见她指责自己,没有说话。看着福康公主烧得迷迷糊糊,气若游丝,昨日被他以内力烘干的衣服,想是又被汗水打湿了。这个蓝元霄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对他如此说话?这几日|她三番五次的前来清心殿,难道只是找頵儿玩耍?她对公主如此关心,难道是受了太后的指使?太后又为何对清心殿这般关心,难道是因为石全彬?盯着蓝元霄的背影,梁怀吉脸上阴晴变幻,一时竟未作答。
克里斯又急声道:“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打点水来!”
梁怀吉沉下脸,神情略显恼怒,可眸底隐着的一丝不安。
公主恍惚道:“怀吉……怀吉……”
这声音打断了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两人默契的动了起来,梁怀吉立刻出了房间,克里斯则转身打开窗户让房间通风透气。
待梁怀吉打水回来,门帘已自里掀开,克里斯二话不说接过水盆。她浸湿毛巾,用温水为公主擦身降温,额头、脖颈、手心、脚心……
梁怀吉已知蓝元霄是女子,又见她动作耐心而细致,也不再多言。再次回来时,他手中端了碗药,药香立刻弥漫在屋子里。之后,又是喂药、又是扎针,两人忙忙碌碌一整天。但见天色微暗,克里斯取下公主额头上的毛巾,探了探体温已是降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梁怀吉见状也是眉宇一展。
公主经这番折腾,脸色更显黯沉病弱,憔悴的让人心生怜惜。她一直昏睡,至此竟悠悠转醒。杏眼微睁,目光氤氲的看着克里斯,嘶哑道:“怀吉……别离开我……”
克里斯没想到公主竟是爱着梁怀吉,她偷瞥梁怀吉,见他清冷的面上挂着沉郁之色,心道:公主爱的如痴如狂,可梁怀吉呢?这显然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恍惚间公主拉住克里斯的手,嘴里一遍遍叫着梁怀吉的名字。克里斯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就把自己认作是梁怀吉,却也不忍心缩回手,安慰的说:“我在,我在。”
公主突然抬起头来,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来话了,两行泪自眼眶中滚落……梁怀吉眼神一黯,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一时间屋中气氛当真压抑难言,梁怀吉站起身,自屋中退了出去。走出两步他又回头望了眼,他举步微动,瞬间就到了窗下。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突然房间里传来恸哭声,又听着蓝元霄一句句安慰着。公主疯了这些年,便没有像今天这样大哭过,即便落泪也是无声无息的,听在梁怀吉耳中也颇觉震动。
梁怀吉站在屋外已是大半个时辰,哭声终是停了,想是公主再次沉沉睡去。
想起昨日张若水毫不犹豫便下水施救,他不禁思绪微动。以张若水的身份,可见这个女子的身份绝非一般!当初她真是误入清心殿吗?还是说太后派她来的,难道太后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蓝元霄接近公主,目的绝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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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从清心殿回到宝慈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从预留的偏门钻进了内殿。照顾了公主一日,又饿又累,一见邢芸,克里斯就道:“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
“奴婢这就去起晚膳。”
邢芸刚出了姒徽殿,走到门口,就听见殿外一阵喧闹。
“大胆梁惟简,你敢拦圣驾?”
“微臣不敢,只是太后有令,除了贴身服侍的两人,内殿不准旁人进入。”
“混账,当今圣上能是旁人么?给我开门!”
邢芸一听不妙,赶紧往回跑。
克里斯也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这大半夜的,外面闹什么?”
“太后,不好了,官家来了。”
“皇上?”她还是不太习惯叫官家的这个新称号。
邢芸见她还穿着一身宦官服,急道:“太后,赶紧换衣服啊!”
“邢芸莫慌,看我的。”克里斯朝大门走去,邢芸紧随其后。
随着大门慢慢敞开,低垂的夜幕被灯火照亮,空荡的庭院站了几十个人,刚才的吵闹声消失了,现在变得寂静无声。
当今大宋朝的皇帝赵顼正站在厅堂前门,他身穿金丝盘龙袍,墨发高束,扣着紫金冠,一副睥睨世间众生的帝王姿态,就连影子也昂首挺立。
见有人跑了过来,站皇帝身边的宦官发问:“来者何人?”
“微臣蓝元霄,参见官家。”
“奴婢邢芸,参见官家。”
梁惟简吃了一惊,刚才闹那么大的动静,里面不会听不到,自己争取时间,就是为了让里面准备好。
克里斯说话的同时冲梁惟简挤了挤眼睛,之后便和邢芸一起屈膝跪下。
“就只有他们两个服侍太后?你的意思只有他们有资格进这内殿?”一个宦官冲着梁惟简发威,好不嚣张。
“回李大人,这是太后的安排,微臣只是听令。”
“你的意思是你只听太后的话,官家的话就不用听了?”
“微臣不敢。”梁惟简觉得对方的话句句刻薄,也就低下头不敢再答话。
“哼,谅你也不敢!”
克里斯听言不由得眉头大皱,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嚣张。梁惟简怎么说也是皇太后寝宫的主事宦官,可对方指着他鼻子一顿训斥,就像训孙子似得。
殊不知这个一直发话的宦官不是别人,正是李宪。他一身青色的宦官服,显然和蓝元霄同为从八品,论官职他比梁惟简要低,可那副盛气凌人、狐假虎威的样子只因他的身份是随龙人。随龙人便是指在太子东宫当差的一群人,有文臣武将,也有内侍谋士。太子登基,这些随侍过东宫的人,身价自然扶摇直上,而李宪又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在宫中自是无人敢得罪他。
自皇太后醒转已是半月有余,宫里就没人能见着太后的面儿。若说前几日,赵顼还在因为二皇弟也见不到母后洋洋得意,可日子一久,他也沉不住气了,暗暗揣度起母后的心思,心中掠过一丝惊愕和些许疑惑。再一想他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宋皇帝,怎么就连自己的母后都见不到了,于是带着李宪和宫人就往宝慈宫来了。
此刻,赵顼的眼神始终在从内殿里走出来的两人身上瞧来瞧去。见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刚才只是一撇,尚未瞧清模样,他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你们起来回话。”
邢芸和克里斯站了起来。
赵顼眸中不可抑制得闪过一丝惊艳。
蓝元霄被太后亲召入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打量一番觉得确如传言那般,小阉官儿眉目如画,长了张堪比女人的绝丽面庞,若是女子倒真真是风情万种,姿色无双。再看他身后的女子也生得清丽可人,她低眉顺目,卷曲纤长的睫羽,一颤一颤,她身姿玲珑,仿若沾染了露水的仙子。赵顼没想到母后身旁还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母后向来都不喜欢用长相太过出挑的侍女,如今这宝慈宫竟然转了风气。
被皇帝盯着看,邢芸低垂臻首,俏脸微红,大气都不敢喘。
美人被自己瞧得有些不自在,细小可爱的贝齿轻咬下唇,赵顼甚至甘愿换了自己的手指让她咬。见她两颊挂上红晕,赵顼心情甚好,唇角挑起了弧度,便转头询问:“你就是蓝元霄?”
“回官家,正是微臣。”克里斯第一次正面和皇帝打交道,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赵顼。
“你们父子四人愿为朝廷效力,实在难得。”
皇帝一句话就直指蓝元霄“宦二代”的身份问题,克里斯应声道:“既承太后钦点,微臣必当尽心竭力、赴汤蹈火,为太后效犬马之劳,才能报答她老人家的恩典。”
赵顼脸上露出肯定的笑容,“你前面带路,朕想看看母后。”说完,他转过身,正准备带着一帮人向姒徽殿走去。
“官家请留步。”克里斯走快一步,来到皇帝身前。
赵顼闻言脚步一顿,双目骤然眯了起来,俊颜瞬间如笼寒霜。自登基以来,朝堂之上阻力重重,最近又逢河北大旱,他本就觉得诸事不顺,心情烦闷,如今连一个新来的宦官都敢当面顶撞自己,赵顼默不作声,看着挡着他去路的蓝元霄,眼底如暴风雪席卷起千层愤怒来。
克里斯与皇帝四目相接,那不卑不亢的神情,眼中丝毫没有一丝惧色。她身影仍是纹丝不动,拦住他的去路。
“大胆!”赵顼气势逼人,声音冷硬。赵顼十六岁那年就东宫听读,时间虽然不长,却练就了位处帝位的威仪,发起威来自有一番逼人气势。
天子之怒,无人敢惹,在场的宦官、女官莫不噤若寒蝉。
李宪厉声道:“蓝元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官家,你眼中可还有尊卑上下。”
克里斯听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傲慢,心道:“你个狗仗人势的死太监,我单听你的声音,就知你是个小人。”她缓缓道:“启禀官家,正如梁大人所说,太后确实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内殿。不过官家前来探望,是为人子尽孝心,自然另当别论。只不过……”
李宪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大叫:“姓蓝的,轮不到你说话,给我滚开。”
“不过什么?李宪,让他把话说完。”
“启禀官家,太后今天略感不适,我跟邢芸刚才就伺候她老人家睡下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睡了?”皇帝听了有些犹豫。
“正是,圣上和太后虽贵为母子,可始终男女有别,请官家在此处稍等片刻,我等这就进去伺候太后更衣起身。”克里斯看皇帝面露难色,知道自己这话正说在点子上,于是大胆的继续说下去:“只是躺下了再起夜,甚是折腾,要是太后再受点风寒,可就……可就跟官家想要尽孝心的初衷相违背了。”
克里斯这话一落,皇帝面色尽变,从来没人敢对自己如斯态度,直言顶撞。可蓝元霄的话有占着理,虽然他和太后是母子,但始终男女有别,入了夜探望确实不合宫中规矩。
“蓝元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圣体受损也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过失,你胆敢责怪圣上?你有几个脑袋?”
克里斯闷哼一声,对李宪的恫吓无动于衷,厉声道:“微臣刚才既然应承了官家,要为太后尽心尽力,怎敢只是嘴上说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更是犯了欺君之罪,那还不如直接拉我出去砍了。”
听蓝元霄这般说,李宪气得恼羞成怒,大喊起来:“你!你这是胡搅蛮缠……”
“李宪你退下。”身后传来皇帝低沉威仪的声音,“罢了,朕改日再来探望母后,你们好生伺候,不得有误。”
梁惟简、蓝元霄、邢芸连忙应了。
说罢赵顼不再瞧他们一眼,猛然甩袖便走。
出了宝慈宫,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心中怒气上下翻腾,他这个皇帝探望自己的母亲还被一个宦官推三阻四的,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前几日,皇后向氏曾向他抱怨过,说蓝元霄在皇家后苑,敢当着一众宫人的面顶撞于她,仗着太后宠信,简直狂妄无度。当时赵顼还不信,又听旁人传那阉官儿长相如何美艳,只当皇后善妒。而今番在御前,蓝元霄就敢拦圣驾,蔑视君威,背后岂不是无法无天,狂妄至极了。赵顼想起了刚才蓝元霄的眼神,那是充满挑衅的眼神,他很不喜欢,从来没有人敢那样直视自己。
李宪跟在皇帝身后,他发现主子的脸色很不好。
“李宪!你给我好好查查这个蓝元霄。”
“诺。”
李宪当然知道主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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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皇帝离开,姒徽殿前又恢复了平静。
偏殿的暗处站着几道人影,为首的正是蓝元震和张若水,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数映入他们眼中。主子站在那里,有着男子才有的气魄和皇家风范,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抽离。
他们身后站着两个年长的嬷嬷,一个是太后的乳母刘嬷嬷,一个是侍奉太后身边的贺嬷嬷,两人皆是在高府时就侍奉太后的老人了。她们扶着一个女子,此刻一身明黄丹凤朝阳的袍服,外面披着大袖霞帔,发髻挽成流云髻,脸上的妆容画得细致讲究。
见主子也回寝宫去了,蓝元震和张若水这才回到偏殿。他们在明堂的两个主位坐下,两位嬷嬷扶着女子退回到了内间里,她们将女子身上霞帔、官服尽数脱下,妆容卸下。等嬷嬷们带女子回到堂前,让她跪在地上时,已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女子正是珠儿。
主子常扮作蓝元霄不在宝慈宫,蓝元震一早就打算让珠儿假扮太后,以备不时之需。
皇城司早在宫中各处放下了暗哨,由脚程快的小内侍,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皇帝的行踪也在掌控之中,一旦有动静,宝慈宫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谁知今夜皇帝会来探望太后,还来得这么急,好在梁惟简刻意拖延了一些时间,这边嬷嬷们急急忙忙给珠儿扮好装,刚随着蓝元震他们出了偏殿,却发现不过片刻功夫,主子不动声色的就将皇帝打发走了,“假太后”显然今天没了出场的机会。
只可惜珠儿五官虽与太后颇有几分相似,气势、姿态就差得太远,蓝元震打量了两眼才道:“我看经过两位嬷嬷这几日的调教,倒也能装出几分样子。”
刘嬷嬷道:“主子平日里最讲究妆容齐整,粉涂得厚些倒是能糊弄过去。”
蓝元震面色一冷,盯着珠儿道:“如今让你以待罪之身扮作主子,不知是多大的恩典,倘若露出破绽,或是泄露了秘密,坏了主子的大事,立斩不饶。”
珠儿立刻额头碰地,深深叩首,颤颤巍巍道:“贱婢知罪,发誓定会尽心竭力服侍主子,若有半句虚言,让珠儿我肠穿肚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见珠儿认罪,又立下重誓,蓝元震不置一词,他目光冷冽,道:“事情就托付给两位嬷嬷了。她若扮作主子,两位势必在旁策应,遇到事情只需应承下来,绝不可让这个贱婢擅自做主!”
“蓝大人放心,主子的事情,老奴自然尽心尽力。”
蓝元震摆摆手,她们就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珠儿还跪在殿中。
“你的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明儿起和邢云一起在内殿伺候!”蓝元震撇了她一眼,道:“起来吧!”
珠儿刚要起身,突然感受到张若水投射过来的阴沉目光,她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张若水已如索命鬼蜮般瞬间到了她的眼前,他铁指直锁珠儿咽喉,珠儿无法挣扎,就这样被举到空中,双脚离开地面。眼见着她面色变得毫无血色,全身肌肉抽搐,察觉到珠儿的气息渐渐衰微,脆弱的生命几乎要顺着自己食指流逝,张若水手上的力量突然松了。
珠儿重重的摔落,开始大口的喘气,不住的咳嗽干呕。珠儿侧脸伏在地上,眼睛大睁着,露出惊恐的神情,她还没闹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张大人突然出手,就昏了过去。
蓝元震双眸眯了下,眸中暗光翻动,声音却极温和,道:“可测出了什么?”
张若水俯下身,拉着女子的手腕探了探,她体内确实没有丝毫内功,才确定道:“这女子的确不会武功!若真是习武之人,生死攸关的当间,做出点反应都是本能,我看她倒不像是装的。”
蓝元震沉声道:“让她待在主子身边,我仍不放心!而且主子不知怎么很护着她,我怕将来不好处置!”
张若水从袖筒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排着几只小瓶,他单手灵巧的起开小瓶的软木塞,里面流出了透明的液体。他凝神用功,液体遇寒气在他手中化成冰针,尖端如缝衣针尖锐而锋利,针身质地却仍如流水般柔软。他随后将珠儿的领子扯松,露出了白净的后颈,他将冰针对准,手指微微向下一顿,冰针笔直地落下。细如毫毛的针尖一碰到皮肤,仿佛自然的被吸了进去。张若水将手指压在那一点上,单凭手指他就能探知冰针是否以精确的角度,落在了精确的位置上。
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张若水又点了珠儿几处穴位,这一切看似普通,却有着玄机。他缓缓道:“这几个穴位可以控制戳在她体内的冰针,既可以扎刺内脏,让她痛苦无比,也可以刺穿内脏,让她立死无救。倘若她守着本分还好,若生二心,取她性命,便如吹熄一根蜡烛一样容易。”
蓝元震点点头,然后说:“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有些事情我也可以放心安排她去做了。”
两人离开时,吩咐嬷嬷将珠儿抬到床上去,却没有看到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