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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答谢过朱沅宵等人后,苏氏吩咐厨下给众人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文娘子则在前院厢房,替兰舟处理伤口。
膳后,何伯带着乔装改扮一番的宋邑回了修缮一新,加了牌匾的永安王府,兰舟因伤势严重,便未挪动,依旧待在原来的住处。
楚玉凝在浴桶里泡了个澡,扑倒在床上,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第二日,阳光灿烂,是个好天气。
楚玉凝一面穿衣,一面问兰舟如何了。
青禾默默垂首,似顾忌着什么,假装没听到,不应声儿。
白露面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明明早上,青禾一起来,便去了前院一趟。
“回姑娘,兰小哥儿尚在熟睡中,未曾发热,伤口也不曾发炎红肿,请勿担心。”她只好代青禾回道。
楚玉凝点点头。
眼下这种天气未到分外炎热时日,外伤最忌伤口红肿化脓,到时要好起来就更慢了。
“文夫人昨晚辛苦,吩咐厨下,熬碗山药肉羹粥,待文夫人睡醒,给夫人送去。”
“是。”青禾垂眸应下。
楚玉凝不由看了她一眼。
青禾触到她视线,佯装镇定地道,“姑娘可还有甚吩咐?”
楚玉凝抿唇一笑,摇了摇头。
收拾妥当后,便先去西厢看望安哥儿。
安哥儿现下年纪还小,苏氏并未将他单独放在前院,而是让他住在正院西厢,也方便自己照顾。
苏氏也在。
和衣靠在床头,眼下一大片青影,面色憔悴,神情怔忪,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着奶娘背叛,被黑衣人一番威逼利诱,诱哄安哥儿出府,已被关了起来。
昨晚苏氏本打算将安哥儿带到正院,与自己一块儿睡。
谁知,安哥儿以自己不再是个小孩子为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苏氏便只好请田妈妈和安哥儿房中两个大丫头帮忙照看。
夜半时分,安哥儿开始睡得不踏实,在梦中大哭,似被噩梦魇住。
田妈妈抱着安哥儿哄,安哥儿迷迷糊糊睁眼瞧见是她,整个人哭地愈发凶了。
闹着要娘亲。
田妈妈无法,只得遣丫头唤醒苏氏。
苏氏披衣前来,安哥儿依偎在苏氏怀里,呜呜哭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苏氏忙命丫头熬了文娘子开的安神汤,给安哥儿喝了,这般过了一个多时辰,安哥儿才重新睡了过去。
苏氏不放心,便留下来,陪安哥儿一道睡。
天近亮时,安哥儿忽然浑身一抖,醒了过来,苏氏也跟着睁开了眼。
安哥儿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苏氏,闭着眼睛,咕哝着问苏氏,“娘亲,为何安哥儿没有爹爹?”
这个问题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入苏氏的耳朵,宛如一记闷钟,在她耳中嗡嗡炸响,苏氏险些抓住他的胳膊,尖声问他,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
然而安哥儿不待她回答,就扭了扭身子,安心踏实地“呼呼”大睡了过去。
苏氏却再无睡意,侧过身子,怔怔看着安哥儿肉呼呼,宛如和楚玉凝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心中似被什么东西绞住,一抽一抽地痛。
这般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苏氏和衣靠在床头发呆,到楚玉凝过来,才回过神。
“你来了?”她朝楚玉凝挤出一个笑,忽而想起,自己原该生她的气,又忙将脸板住。
楚玉凝走上前,将头搁在苏氏的肩膀,声音中满是担忧得问道:“娘,您怎么了?”
苏氏只觉得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然她强忍住了,轻笑出声,“娘好着呐。”
楚玉凝便打住不问。
“儿命厨下做了些好吃的。待安哥儿醒来,咱们一块儿用早膳。”
苏氏点头应好。
如此侯了近半个时辰,安哥儿总算睡饱了。
眼见苏氏和楚玉凝都在,安哥儿鼓鼓的小脸儿上,立时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
“娘!阿姊!”安哥儿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先爬到苏氏怀中打了个滚儿,仰头看着楚玉凝笑。
他的笑容是那般干净纯粹,似能将这世间所有的灰暗和污垢消弭。
苏氏也笑了,捏了捏他的鼻子,“像个泼猴儿,快先将衣裳穿上。”
安哥儿嘻嘻笑,乖乖地伸出胳膊,让苏氏替他穿衣裳。
梳洗一番后,母子三人围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安哥儿今早尤其兴奋,一会儿抢口楚玉凝碗里的粥,一会儿嗷呜吞下苏氏递过来的汤包。
一顿饭吃得又香又甜。
膳后,白露走到楚玉凝身旁,低声道:“姑娘,兰小哥儿醒了,有事寻您。”
楚玉凝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陪苏氏和安哥儿玩闹了一会儿,才往前院去。
离去前,楚玉凝将白露留了下来,低声吩咐白露,私底下问问田妈妈,昨日西厢房发生了何事。
白露垂首称是。
楚玉凝带着青禾一人去了前院。
兰舟才起来,由小厮喂了些清粥,整个人看着虽依旧虚弱,面色瞧着却不似先前那般毫无血色。
“不知兰公子寻我何事?”
楚玉凝在距床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看着平躺在床上的兰舟道。
“在下不过一介武夫,不是什么公子。姑娘如以前一般称呼便是。”兰舟面色漠然回道。
青禾在一旁看着二人,不由面露狐疑。
明明在公子昏迷不醒时,姑娘担心他担心地要命。
公子也是宁愿自己受伤,亦要护姑娘周全。
怎生一个晚上过去,这二人再次相见,竟变得这般生分?
瞧着比陌生人还不如?
“不知兰小哥儿寻我来有何事?”楚玉凝好声好气地看着兰舟道。
“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帮忙送个人出京?”
楚玉凝眉头一挑,“这人莫非犯了什么事,正被官府通缉?”
兰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被人下了暗杀令。”
楚玉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兰舟现下明显已成为永安王的心腹,竟然不能依靠永安王的势力,而需向她求助。
此事显然事关机密,然兰舟行事一向有分寸,楚玉凝便未多问,只道:“不知此人是谁?”
“宋邑。”
他一个状师,这些年帮那么多人打过官司,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却能安然无恙,现下怎么突然就被人下了暗杀令?
又想起昨日,宋邑跟在何伯身后,出现在了地道里面。
楚玉凝心中不由生出一些疑惑。
然兰舟明显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她便也不问,只道:“你容我安排一番,再给你答复。”
兰舟点点头,“有劳姑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