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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怒极(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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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对面坐着的人是她的长辈,她不能认同他所说的,以她现下的年纪,也不好出声反驳,便唯有沉默不语。

    苏老太爷瞧着她这副模样,沉沉叹了一口气。

    “孩子,待你大了些,便会明白,人啊!活在这世上,贫困交加时,所为不过一张嘴,富贵腾达时,所图不过一张皮。”

    楚玉凝忍了许久,终于不冷不热地讥讽了一句,“外孙女儿只知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道理,谁让我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便要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脸面是何物,从来都不是她会考虑的!

    “那你觉得你娘如今这副模样全因三娘所致?”苏老太爷忽然利眸看着她,沉声问道。

    楚玉凝再没料到这种明摆着的事,外公竟会如此发问,不由也冷着声音反问:“那您以为呢?”

    “三娘固然心术不正,做下不可饶恕之事。”苏老太爷坐直身子,看着楚玉凝,面色冷肃道:“可你是否想过,你父亲也担有责任。若进京时,你父亲指派的随行护送镖师足够多,身手足够厉害,又如何会对付不过区区几十土匪?我问过三娘,道是她花银钱买通了其中一个镖师,才将你们一行引进了口子山盗匪们的包围圈。若你父亲请的人足够可信,防护足够牢固,你娘又何至于会如此轻易被人掳走?”

    “还有,”苏老太爷顿了一顿,继续道:“若你爹有心瞒下此事,你祖母又怎会在事发后第二日一早就气势汹汹去了庄子,还三番四次欲置你娘于死地?”

    “呵!”楚玉凝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那以外公所言,这一切便都是父亲的错了!”

    她抬起眸,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忠义伯的双眼,“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日在楚府夺了母亲嫁妆,恨不能母亲在失身第二日便愤然自尽的,可不止祖母一人!”

    “我...”忠义伯在这直辣辣的目光之下,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外公无意给谁开脱。此事,三娘是罪魁祸首,我也有处理不当之处。”

    “只怕您心中和其他人一样,为着自己脸上那张皮,巴不得母亲早死吧!”楚玉凝在心中忍了几息,终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自己极有可能和前两世一样,在嘉宁六年,十八岁时死去。

    到时母亲若是能够醒来,便是孤身一人,倘若不醒,更需人照应。

    母亲最终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外公一人的垂怜罢了。

    便是因着这一点,她也不能轻易与外公交恶。

    只能将这口气咽到肚中去。

    见楚玉凝绷着张小脸,抿唇不语,忠义伯柔声道:“三娘她在庵堂由婆子看守着,再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她若还敢有什么任性之举,外公会随时让她病逝。”

    楚玉凝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还请外公记得我母亲这些日子所受的苦。”

    忠义伯默了一默,终是许下承诺,“我活着一日,便不会丢下你们母女二人不管。”

    “如此多谢外公了。”楚玉凝垂首,恭敬答谢。

    祖孙二人再无交流,直到马车到达宁王府。

    忠义伯亲自走到门房处,自报了家门,而后便领着楚玉凝在一旁候着。

    门房听闻是忠义伯到访,面带狐疑地将苏老太爷打量了一番,转身往内院报去。

    他在宁王府当了数十年的差,京中大大小小的勋贵也见了不少,可没听说哪里有个忠义伯的。

    然苏老太爷通身的气派、举止雍容的气度,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传话丫头听到忠义伯的名号,也是愣了一愣。

    “老伯,您没听错吧?我可不记得京中何时有了个忠义伯?”

    门房舔脸苦笑,“老头子虽一把年纪了,一个封号还是记得住的。”

    丫头便嘀咕着将此事传到内院。

    内院里,宁王妃在朱沅宵出门后不久,便知晓他瞒着自己进了库房,偷拿了件木盒子装着的宝贝。

    朱沅宵在锦绣堆中长大,什么宝贝没见过,想要直接向自己开口便可,何至于用偷拿的?

    宁王妃当即便命心腹嬷嬷清点库房,寻出缺了什么。

    待知晓朱沅宵拿的竟是自己当年压箱底的陪嫁之一,一根八百年之久的人参时,宁王妃的面色立时就变了。

    然下奴回报,宁王归府。

    宁王妃愣是将此事压了下来,待到宁王第二日出门,才命小厮寻来朱沅宵,罚他跪在地上,追问他东西做了何用途,去了何处?

    朱沅宵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儿在外间与人打赌输了,那人参被当做彩头输给那人了!”

    “母妃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打赌,把赌注变成人参了!”宁王妃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他明显是胡诌了个理由来搪塞自己,心下不由大怒。

    然面上还是好声好气地道,“这人参不是寻常物,举国上下都寻不出几根,娘当时生你时难产,也不过拿了根六百年的人参切片含着。你可知晓,你拿走的那根八百年的人参,关键时刻有救命之功效!”

    听闻这人参竟如此神奇,朱沅宵脸上立时露出一个笑。

    这样一来,若苏姨喝了这人参炖的汤,岂不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玉凝妹妹也不用再愁眉苦脸,对着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你还笑!”宁王妃气地用食指狠狠一摁朱沅宵的额头,“你快告诉母妃,将这人参送去了何处?”

    朱沅宵正傻乐着,宁王妃那一指头可摁不疼他。

    “儿子真输了。”他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握着宁王妃的指尖道。

    “你是要气死母妃吗?”宁王妃抽回手指,厉声问道。

    她鲜少在朱沅宵面前做出这副模样,朱沅宵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忽地一扬脖子,“输了便是输了!母妃便是将我打死,也再寻不回来了!”

    自小被宠溺到大的人,自是吃软不吃硬,宁王妃表现强硬,朱沅宵只会比她更无赖更强硬!

    “来人!”宁王妃气地浑身发抖,“准备春凳和板子,今日我要好好教教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逆子!”

    “王妃,您息怒!息怒!”心腹嬷嬷察觉不对,立时上前来劝。

    便在这时,看见一个眼生的小丫头在外间神色焦急地徘徊,不由一瞪眼,厉喝道:“在外间鬼鬼祟祟作甚?可是有何事?”

    小丫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忙疾步跑进屋里,行了个礼,禀道:“禀王妃,门房处来报,忠义伯来访!”

    忠义伯?

    宁王妃正在气头上,哪管什么忠义伯东义伯,不耐烦道:“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待王爷回来了再说!”

    还是心腹嬷嬷尚存一丝理智拦了一拦,“王妃,是忠义伯。”

    “忠义伯?”宁王妃这才反应过来,“他怎生又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