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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嘈杂的喧闹声,也没有升腾起的滚滚浓烟。以最大速度狂奔回镇里的芬里尔,远远望着晨雾中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的奥丁神庙,紧张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
他停下来稍稍恢复了一下体力,而后全速冲向了神庙的大门。街道上连一个人也没有,这显然是摆好了埋伏,准备将他也一网打尽的架势。不过,芬里尔别无选择,不深入虎穴,他就只能与彤达拉雅两世为人了。
狼人德鲁伊变幻为狼的形态,几步便跃上了祭坛。空阔的广场上一片死寂,连一个活物也没有。芬里尔警觉的四处观察了一番,开始绕着祭坛转圈。他知道的,祭坛下是一个主神教重要的仓库,同时兼具监牢的功能,在放眼望去没有第二栋建筑物的神庙内,彤达拉雅只可能被监禁在那里。
可是,所有进入地下仓房的石门,都是死死封闭的。
再次回到祭坛中央,一无所获的芬里尔将视线转向了威严矗立的奥丁神像。石像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已经与恶魔战斗了很久的狼德隐约觉得,它上面被一层浓重的邪恶气息笼罩着。
突然间,祭坛的地面像下了一场血雨一般,星星点点的染上了红色,而且,那红色的面积迅速铺展开来,一会儿便将整个祭坛覆满。随着地面转变为红色,一派妖异的光影慢慢升腾而起,仿佛一个血的结界,将芬里尔困在了当中。
魔狼并没有感到恐惧,相反的,他甚至有一点被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激发到了亢奋。随着红色的结界如洪水一般越过奥丁神像的头顶,附身其上的毁灭之王巴尔,展开了攻势。但是,任何的偷袭对于芬里尔这样一个做好了最坏心理准备的战士,都是无效的。
“前戏”仍然是像世界之石要塞中那样,突如其来从地底冒出的毒素云或者闪电攻击,不过芬里尔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威力不大的元素伤害躲了过去。紧接着,四丛腐烂的触腕忽的在红色的地板上涌了出来,将德鲁伊包夹在当中,可它们的距离实在太近,芬里尔仅用了两波狂怒,便将它们全部扫清了。
奥丁神像终于出现了一点异动,看似不能做任何弯曲的石质雕像,竟然一点点站了起来,眼睛也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动。芬里尔刚把一丛突然冒出来缠住他小腿的附肢铲除,奥丁神像便挥舞起永恒之枪的复制品,劈头盖脑的扎了下来。不过,由于石像的动作太过僵硬,芬里尔略微向前一闪,便把这一击躲在了身后。紧接着,力大无比的岩石恶魔将插进地板的枪锋横着一拖,顿时把地表开肠破肚,但这种慢吞吞的攻势仍然不能对动作灵巧的狼德造成威胁,芬里尔挑衅式的与那杆大枪相对而行,而后轻巧的一侧身,将它让了过去。
虽然看上去每一次躲避都很惊险,但以灵魂石的状态附在奥丁神像上的巴尔,显然对芬里尔没有太好的办法。随着战斗的进行,芬里尔也观察到了神像的右眼处,也就是传说中奥丁为了换取智慧而付出代价的那只瞎眼,眼罩后隐约散发着黑紫色的荧光。芬里尔猜测,这一定是一枚灵魂之石的碎片,也就是巴尔赖以污染这片异界土地的法宝。
要拿到那块复刻出的灵魂石碎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奥丁神像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但仅仅是因为它的运动能力受到了限制,而它的破坏力仍是不容置疑的。芬里尔试着用狂怒与它对砍了几轮,但是,那地狱级别的高伤害力,顿时让仅仅70多级的狼人德鲁伊退避三舍。
芬里尔在心中暗暗庆幸,穿越到自己世界中的,不是暗黑破坏神或者墨菲斯托,因为巴尔是恶魔三兄弟中,唯一可以被少量吸血的一个。有了野性狂暴的支持,芬里尔的胆子壮了不少,但是,想要顶住那比地狱级督瑞尔的攻击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枪锋,他必须要有更大的决心和一点点至关重要的运气。
魔狼的耐心等待再次得到了回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奥丁神像貌似只有纯粹的物理攻击,配合着巴尔的腐烂附肢,外加伤害极低的元素陷阱,因此,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拼尽全力的。芬里尔渐渐看透了这种蓄力发动攻击的手法和时间间隙,趁着它再次戳出长枪,而未及收回之际,狼人猛的一跃,以神像的手臂为跳板,窜上了它的肩头,而后挥动铁爪,对准石像的右眼抠了下去!
随着一声闷响,外面薄薄的一层眼罩被利爪击碎,芬里尔似乎摸到了那散发着无穷魔力的灵魂之石。正当他心中一阵狂喜,准备将它从主神圣像的体内拔出来时,却讶异的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一个黑洞吸住了一样,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糟糕!上当了!
芬里尔可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心想要一击致命,却不想被对方用小小的圈套制住。来不及他多想,奥丁神像的表面,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龟裂,一根根狰狞扭曲的触手,呼啸着钻出了隐藏它们的石像,将狼人还能活动的腿脚全部死死缠住。
神像彻底崩裂了,毁灭之王巴尔现出了真身。他仰头看向被自己的触腕控制住行动力的狼德,阴险的笑了一下。芬里尔这才如梦方醒,他刚刚抓到的,并不是什么灵魂之石,而是笼罩在暗色光雾中的一团黑白相间的神秘物体。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巴尔疯狂的用力扯动了一下芬里尔的肢体,疼的他呲牙咧嘴,怪叫一声,“这是你们世界里,所谓主神奥丁的最后遗物,主神教的教徒们,历尽千辛万苦寻来的,那颗换取智慧的眼球。所以说,我所附体的这尊雕像,实际上是真的有一小部分奥丁力量的。只不过,我也付出了一点代价,用现在身体上的一只眼睛,与这枚眼球进行了融合,使它成为了一件拥有神奇法力的召唤宝物。”
“那你为什么还要引我来此?难道说,得到主神的力量,你还不满足吗?!”芬里尔拼命挣扎着,想要从巴尔的附肢中解脱出来,但是,他越挣扎,巴尔施加在他身上的怪力也越大。果然如席维娅所言,这个巴尔的力量,非同小可。
“当然不满足了!”巴尔周身的触手突然伸长,将狼德倒吊着悬在了面前,恶魔伸出尖尖的手爪,在他的心脏处点了一下,然后将笼罩在黑气中的奥丁之眼从空中拿了下来,“奥丁的力量早已经尘封在逝去的历史之中,魔狼芬里尔也是一样。不过,庇护所世界的心脏,世界之石,拥有伟大的时空传递之力,只要我能重演‘诸神的黄昏’中,神族与恶魔的仇恨搏杀,那么,我就可以同时得到最伟大的主神和杀死他的恶魔之狼双重的力量!”
“你要用这个世界的力量做什么?!”芬里尔狂怒道。
“当然是结束那场永无休止的至高天与燃烧地狱的战争了!”巴尔仰起头来,望着红色烟气掩映下的天空,发出了猖獗无比的大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世界的灭世之途,也是庇护所的最好选择。不过,同时掌控神与恶魔的两股力量,会令我和我的兄弟们,恢复到永恒之战中最巅峰的状态。到那时,就算全世界的涅法雷姆战士,还有水晶圣拱的天使们,加在一起,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你,和这奥丁的神眼一样,是召唤出尘封在历史中的恶魔之力的必要道具!”
“所以你们才会千方百计用仇恨激发我的魔性,原来是为了从冥界的深渊中,重新召唤出奥丁和芬里尔这两股力量!可恶!你们这样做会毁掉这个脆弱的世界!”芬里尔努力向前伸了伸脖子,想要撕咬毁灭之王,但他失败了,因为巴尔已经反手将他死死扼住。
“毁灭是我的封号!我不介意用一个已经应该灭绝一切的世界位面,换取与至高天旷日持久的战争的最终胜利!看吧,这个奥丁神眼上,已经留下了你魔狼的爪痕,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有了使得神魔仇恨复苏的印记!而你,已经对我没有用处了!”
巴尔洋洋得意的看着说不出话来的芬里尔,将手中的神眼丢向了猩红色的地面。如同没有任何遮拦一般,它在坠地的瞬间,便整个融入了进去。
“作为对你的感谢,我有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你!”巴尔慢慢放松了扼住芬里尔脖子的手爪,缠绕他身体的附肢也幻化成为一条条粗重的锁链,芬里尔就这样头朝下,被绑在了一根从地底冒出的石柱上。而在他的不远处,另一根绑着铁索的石柱缓缓从红色的大地上升起。芬里尔惊悚的看到,衣衫褴褛、蓬头跣足的彤达拉雅,就绑在上面。
“你要干什么?!恶魔!”芬里尔不顾脑部血流加速,会令倒悬着的自己产生头晕麻痹等症状,愤怒的向着巴尔吼叫道。
“哼哼,当然是让你们这对有情人,在共赴冥界的路上,相互做伴了!”巴尔阴阴的笑了两声,“迟来了十五年的火刑,今天终于要正式上演了,而在你们接受火刑的同时,我也将得到来自冥界的神魔之力,并借此回到庇护所世界,完成我们的霸业。可惜啊,我看不到你们是如何化为灰烬,还有那些愚蠢的人们,是怎样被冥界释放出的恶灵,绝望的吞噬掉的了!”
笼罩在祭坛上的红色光晕消失了,一切如往常一样恢复了平静。主神圣像仍旧矗立在原地,只是脚下,多了一对受难的苦情人。
“拉雅!拉雅!”芬里尔变回了人形,竭尽全力的呼喊着女孩的名字,不知受了多少苦难的彤达拉雅幽幽缓醒过来,望着同样动弹不得的德鲁伊,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
“芬里尔……你为什么这么傻……”
“因为我要守护你!也要守护我们的家园!还有,守护重新给了我希望的庇护所世界!”芬里尔不计代价的吼着,直到嗓子里泛出了一点血腥的味道。但是,能够听懂他这些话的,只有彤达拉雅一个人。涌进神庙,准备观看火刑的主神教虔信者们,迅速用刺耳的辱骂声,将两人的对话彻底掩盖住。
人群中,一对全副武装的青年男女首当其冲,他们从主神教祭祀手中接过了行刑的火把,看着力工们用干柴堆满了两根石柱周围。芬里尔哪里顾得上去看侩子手的容貌,他的全部精力,已经放在了与彤达拉雅最后的诀别上。
“拉雅,就算一起被火焚为灰烬,我也要与你永远在一起!”芬里尔用出最后一点力气,疯狂的喊着,他的双眼,被泪和血灌满,以至于女孩在他眼中的影像,一点点变得模糊。不过芬里尔能够感觉到,彤达拉雅同样用最后的力气,释放出的温暖气流,它拂过自己干涩的脸颊,传递着世界上最暖人心脾的讯息。
那就是——爱!
行刑的时间到了。顶盔束甲的少女来到芬里尔的面前,露出了头盔下还显得有些稚嫩的俏脸。芬里尔已经想到了,这个被欺骗的帮凶,实际上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欧若拉。
“去死吧,你这恶魔!”欧若拉恶狠狠地对着芬里尔发出了最后的咒骂,而后把火把丢向了浇满松油的柴火。烈焰顿时腾空而起,包围了绑缚魔狼的石柱。
刹那间,祭坛再次出现了裂缝。从裂缝中涌出的红白两色光芒,将主神圣像包围了起来。信徒们惊叫着向后退去,齐刷刷跪倒一片,漫无目的的膜拜了起来,而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巨大的石像,从中间裂开成为两半,一股白虹模样的光影,直冲霄汉,顿时,整个天空被染成了黄昏一般的血红。
诸神的黄昏,再次上演,只不过,没有坚强意志可以依托的神与魔两股强大力量,全部被毁灭之王巴尔侵吞。
烈火中的石柱,伴着隆隆巨响塌入了地缝之中。芬里尔的世界急速下坠着,陷入到一片冰冷和黑暗中。他无助的呼喊着彤达拉雅的名字,但是,却怎么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绝望的阴云彻底占据了芬里尔的心头,他的意识很快完全变作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