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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效果也不是很好,慢慢的,长大为少年的方博文看见老爹,都是自动双手贴着裤缝,眼睛连看老爹也不敢,只敢缩着脖子盯着地板,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总是“嗯....”开头,头上还经常流满汗。
这顺服的表示又让方秉生狂揍了这畜/生好几次,理由是:妈/的,平时这样是对的,客人来了,让你这个穿培德校服的傻/逼上茶、聊天、给客人显摆下你的本事,你他妈的还这样不敢吭声,缩头缩脑个熊样,像个奴仆一样,看看人家丁某的儿子、看看人家曲某的儿子,人家那小嘴会说的,人家那顾盼自若,你这个熊样真是丢尽我的脸!
总之儿子让当爹的不满意,因为爹小时候完全不是这样的,那简直是爷爷身上的一块肉,让干啥就干啥,被揍了还心甘情愿的下跪求原谅,和现在这个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的儿子完全不一样,他不再像爹身上的肉,倒像另外一个人,这还了得?
当然,方秉生并不认为儿子是个怪胎,而是把原因归到了海宋教会教育上,就说儿子所上最好的海宋中学,那里是有多古怪啊:学生们每天五点起床、不管春夏秋冬洗冷水澡,开始喊着奇形怪状的口号列队跑步两公里,饿着肚子在老师领导下祷告一小时,然后才能吃上早饭,开始一天的学习。学习也就罢了,起码都是字与书,这些儒家奉为神器的东西。但是还包括体育!
你让我儿子洗冷水澡也就罢了,反正老子当年家里穷也洗过,洗澡可以泡出辫子里的虱子跳蚤,有益身心健康;你让我儿子受饿,这个十分让人痛苦,又不是付不起伙食费,算了,新朝廷是野蛮人的金朝,信仰的主体向来不就是吃不上饭的穷鬼吗,这是纪念耶稣的吧?
体育是方秉生最不能理解最鄙视的玩意。我赚得钱已经足以让儿子八辈子衣食无忧了。为什么要无故流汗?为什么要斯文扫地的穿着裤衩组队拼抢什么球?后者在方秉生眼里已经是金朝让被俘虏的宋朝惠钦二帝穿着狗皮袍子跳舞了,绝对是儒生的奇耻大辱啊。
因此在学校里,因为方秉生还没当上首相没法严禁体育活动,但是在家里。方秉生就是皇帝。别说体育运动了。他严禁自己儿子行动速度超过跑,在家里必须走有走的样子,坐有坐的样子。一句话,怎么看,这孩子都像曾国藩那种架势即可,十几岁和八十几岁都像个达官贵人那么有气魄。
不过那崽子明显被洋教教坏了,竟敢无视禁令,自己某次出差早归,没有通知家里,正好遇到那崽子学校放假,就看见他在后院和周天恩两个畜/生在踢球。
窜来窜去、呼喝连连、都赤膊了、都流汗了、那么野蛮、那么下贱。
当两个兔崽子把球一脚踢飞,他们那傻乐的视线跟着球飞的时候的,他们看到了二楼窗户前,一手杖击飞迎面而来的皮球后闪出的那双怒发欲狂得都红了的眼睛。
半小时后,方家所有仆人都跪在了老爷书房地毯上,毕竟他们没有遵照老爷的严厉命令:制止少爷玩球什么的——老爷经常不在家、大少爷住校、偶尔回来一次突然踢开球了!少爷住校就说明没有管习惯他的资本,而且踢球的对象是周天恩,那家伙是少爷书僮、少爷玩伴、佣人里的大人物、太监里的宠臣,更是读培德的识文断字的大人物、他哥又是个流氓,仆人谁敢管他弟兄二人?所以大家能怎么办?只有经常装看不见,谁知道这次老爷没通知突然回家了。
方秉生冷冷的只是让大家都先出去,半小时后,方博文的惨叫从窗户里传了出来。
之所以半小时后才开始,是因为方秉生气得腿都哆嗦了,一直在找书房里什么东西揍人比较趁手。
然后三天大家都没看到少爷从二楼卧室出来,据服侍的人说老爷棍子都打断了,少爷被打惨了,爬不起来。
从这天后,方秉生恶心周天恩了。
周天恩这个小孩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了,正因为如此,他愈发觉得这孩子是贱民,是品性低劣,这倒不是说周天恩偷蒙拐骗,而是说不符合方秉生心目中的贵族形象,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贵族。
什么贵族?就是宰相那样的人,尊称:“大宋朱熹”的宦助国——方秉生有幸受过接见和一起吃饭过,一看就知道是很威严的人,是有福气的人,然而他还肯定是位儒生,因为人家那起坐行走、那谈笑间的旁征博引、那国学经典和西学新词的交相使用,简直让人迷倒。
“西学为用,中学为体”这才是新贵嘛,既能荣华富贵,又不会失了根基,变得如同基督徒那样不要钱不要命完全无法理解的疯子。
周天恩这孩子从小就是贱民,从小就上了教会学校,也没有受过自己和请来的儒家鸿儒给方博文上课的教诲,那他就变成了一个大宋随处可见的未来精英呗——方秉生眼里带狼皮帽子、手操狼牙棒的金国野蛮种。
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孔子说:“有益的交友友三种,有害的交友友三种。同正直的人交友,同诚信的人交友,同见闻广博的人交友,这是有益的。同惯于走邪道的人交朋友,同善于阿谀奉承的人交朋友,同惯于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这是有害的。
小孩本来就容易学坏,儒家圣人孟子的典故不也说明了一切吗?孟母三迁!
周天恩因为出身低贱,没有任何儒学根基。已经被洋教洗脑,变成了走邪道的,所以都是因为这家伙和自己儿子形影不离,以至于把一个贵重的少爷给带成了野蛮贱民。
从这天起,方秉生就把对自己儿子无法控制的郁闷全转嫁给了周家二儿子,随后恨屋及乌,连周家都恼上了,开始谋划让他们滚出自己家,杜绝他们继续带坏自己儿子。
但方秉生清理周家也没有绝情。
这个人在黑道里如鱼得水、在商界长袖善舞、在处理刁民上铁腕无情,这都得益于他的童年。极度贫困、极度需要爬上去、极度服膺儒家教诲。所以他的性格在家里是内残外忍。
对亲人残酷至极,对外人则讲究面子。
别说私人朋友对他赞不绝口,连所有的仆人说起方秉生来都举着大拇指说好人、好老爷,但只有他最亲的人才能见识他狂暴野兽的一面;至于刁民和事业敌手。那些在他眼里不是人。是一群猪。
所以方秉生并不打算和老仆人一家绝情。他要很圆满的让他们滚出自己家,很快方秉生就展开了行动。
天恩培德小学的罗老师被调任到了城外新学校担任小学数学老师和教务处处长,这位老师方秉生和周亨福都熟的不得了。他是他们孩子的老师嘛,听说罗老师因为腿被炮弹片炸过,行走不便,新小学在城外贫民区,需要老师经常跑路,罗老师又经常有传道和讲道的工作,因此所在教会想拨出一笔经费给他雇佣一个人力车夫,方秉生立刻上杆子帮忙:我家里的阿福,你们都认识,为人勤快朴实,还是罗老师学生的家长,干脆,你们别出钱了,我让阿福当罗老师的车夫。算我的奉献。
这事,阿福十分乐意,现在家里老爷少爷夫人出入都是马车,用不到他了,自己的活也不重,天天闲着,能拉罗老师,多好的工作啊;教会和罗老师也十分满意,老周大家也很熟,经常被方秉生派来给教会和学校帮忙运这运那的,他来做车夫,谁都很放心。
当然,教会也不会让人白做,方秉生拍着胸脯说:阿福的工钱还是自己付,教会享受服务即可;但是所有经营过事业、组织、公司的人都知道这有后患,并且不会稳定,而且不符合教会与学校的支出规定;结果,虽然热心弟兄方秉生苦苦恳求,教会还是要求自己出资雇佣周亨福。
“热心弟兄”方秉生只能“无奈”同意。
这下子,他顺利的把周亨福扔出自己家了。
接着不省心的周家老大周利仔惹事了,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醉了,在街上殴打他人齿落,被治安官拘留,方秉生当仁不让的请了朋友吃饭、交了赔偿金、保了他出来。
老周自然千恩万谢,方秉生此时语重心长的给周亨福谈心,讲:“利仔这个孩子,咱们都知道...好动、不是安心服侍的...年纪大了,更像野马......应该安家立业了......我给他笔钱,买所宅子,再给他找个工作......怎么样?”
这是不要自己儿子当差了。
但自己儿子打人进局子了,老爷给弄他出来了,这孩子肯定给虔诚基督徒、商业成功人士的老爷脸上抹黑了,人家开除他都是应当的,没想到人家还这么顾念自己家。
周亨福哭得老泪纵横,连连磕头哭道给老爷抹黑了,又苦苦不要方秉生给的遣散费,最后还是方秉生让自己管家给他们家用这笔钱买所宅子,算这些年跟着他鞍前马后的报酬。
并且以自己的关系很轻松的给周利仔找了个海鲜大餐厅学徒的差事。
结果周家一家人哭天抹泪、感恩无比的离开了方家。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别的时候,一家人站在大门前,周亨福流着泪,摁着周利仔跪在地上对着巍峨的洋楼反复磕头,周天恩则反复鞠躬(他不能磕头,而且他父亲不会强迫他),挑着窗帘遥遥看着这一幕的方秉生无比的轻松:太土而无用的累赘周亨福甩给了教会、品性下贱的周天恩跟着全家离开自己儿子身边、为周利仔找的那个工作,本来就是海鲜餐厅老板欠自己的人情,自己随便说了句话,救了他被黑道扣住的赌徒侄子的两根手指,现在终于还回来了;
而这一切,就是对自己家仆人结构的一次整合,现在所有的高级仆人,全部都是仪表堂堂、中西合璧的顶尖佣人了,大大提升了家的品味,不会有人因为工作量不足而吃闲饭了;并且再也没有读培德的佣人了,以后也不会培养,这样所有人才会对自己的旨意令行禁止,自己在这个家将成为说一不二的真正君王,即便你是读棕榈泉培德的太子都得给我老实。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方秉生放下窗帘,自言自语说了这句话,每一个词,他都是咬着牙说的。(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