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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潜袭
“可算回来了希望这家伙能有本事帮忙”满心挂念着龙梅线的事,方秉生肚里大叫,从车厢里直接跳到地上,就往火车站主楼跑。
但是陆站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方秉生的胳膊,说道:“易成先生不在楼里。”
“不在楼里?”方秉生愣了。
陆站长指着西南方向岔轨说道:“他在2号轨道上的贵宾包车里等您。让您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贵宾包车?”方秉生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跟着陆站长穿过主楼,一路跑进月台区,就看到一节漆成红色的车厢已经从车列上断开,孤零零的停靠在岔线上,那就是易成所在的地方。
“这家伙失心疯了?搞得这么隆重?尼玛和大臣过境视察一样我还要铺红地毯迎接他下车不成?”方秉生肚里大叫,但脚下还是飞奔过去,顺着挂着白纱窗帘的车窗,一路到了车门。
山鸡也想跟上去,但是陆站长苦笑着拦住了他,说道:“易成先生特别嘱咐的,只让……”
“呸我擦鸦片佬这么嚣张?尼玛,我们宋右铁电成了他跟班了?”山鸡停下脚步,看着方秉生的身影消失在车门里,狠狠的吐了口痰,大骂了几句,但还是没敢跟进去。虽然洋药行会这样干有点过分,然而毕竟不好得罪,忍就忍了。
方秉生进了包车车厢,立刻一股温热裹挟着烟草味道的空气包裹了他,那感觉简直是抱着一箱烟叶跳进沼泽的感觉,又闷又热又难受,他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拉着墙壁上的把手,转身进了小门,抬眼一看,坐在沙发上的易成正笑着看他,神态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和印象中那个低调的钟家良军师一样。
“唉,易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这一套?车里不闷吗?”方秉生肚里大叫,但看到易成那张脸,心里的不满少了很多,立刻冲上去如同亲人重逢般大叫:“哎呀我的易先生,盼星星盼月亮,您可回来主持大局了”
易成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指着吧台里一个人说道:“怎么?没看见?”
吧台里有个穿吊带裤的家伙在忙活,方秉生进来的时候全副心思都放在易成身上,压根没在乎这个貌似仆役的人,此刻顺着易成的手指抬头一看,差点没一屁股坐在车厢地上,惊叫道:“啊???老大您……..您亲自来了?”
吧台里的宋右铁电老大翁建光身穿西洋裤子、白衬衣,肩膀上挂着两条吊带;衬衣上面敞着怀,露出胸毛下的各种纹身,袖子卷到肘部,嘴上乱蓬蓬的胡子,加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倒像个俄罗斯打手了。
听方秉生叫他,翁建光把手里的白毛巾扔在吧台上,端着一杯自己调制的洋酒从吧台后转了出来,看着方秉生满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却没一分喜色,却指着方秉生鼻子大吼道:“你这个废物垃圾看看你他妈的在龙川都干了什么?老子白给你那么多钱雇一个猴子穿上你这套人皮都能干得比你好**的要不是易先生在这里,我把你抽死………”
说罢还当真挥起手掌,作势欲抽耳光,面前的方秉生只能又恐惧又冤屈的缩了身子,这时后面的易成的声音响起:“哎呀,翁先生,方先生做得很不错,这龙梅线也不是他的责任。”
彷佛教训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的时候,恰有客人在场,翁建光叹了口气,放下手臂,但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指着方秉生鼻子再次大骂一句:“废物”,然后转身和易成并肩坐在一起,仰头把杯子里的洋酒倒进嘴里一大半,然后咯吱咯吱的咬碎了口里的冰块。
在易成的手势指引下,方秉生怯怯的坐在了沙发对面的小沙发上,两膝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刚坐定就急急叫道:“老大、易先生,陛下竟然亲自恢复了张其结候选人资格,现在自由党又是三马……..”
“我们知道了。”易成点头说道。
“蠢货,你在龙川消息还不如我们灵通”翁拳光大吼道:“还得让老子亲自来一趟”
“你们知道了?你们怎么知道的?一个小时前,我才去衙门听了圣训啊…….”方秉生直接漠视了老大不讲理的辱骂,“这个孙子就是这样”——方秉生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唯唯诺诺,但在离开办公室后总这么想,习惯了。
易成笑道:“今天那圣旨有说法,叫做《神皇宣示上帝面前人类平等之旨》,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信号弹式圣旨,总体是为了《宪法》做准备,神皇自己退了一步,挑明自己在某些领域算人类,和你我平等,这样他自己在某些领域也低于宪法。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那怎么可能没有风声。事实上,从周日朝廷接到张其结散财悔改的急电开始,陛下就召集了神学、法学顾问和相关大臣、报业大亨,探讨此旨是否合宜以此事放出,以及如何拟定。陛下不想放过龙川选举这个最热最大的喇叭,现在什么事放进选举,都可以让万民注意和思量。但这样必须快,时间仓促,难免不能周全。陛下说:‘张其结没多少保鲜期,过了选举一文不值,圣旨也没力量’。所以前天各路人马就开始商议,差不多连续讨论了一天两夜,我们早晨来的时候,据说还在讨论。结果圣旨比我们先到几个小时。”
“老翁,你的铁路还是没有电报快啊。”说到这里,易成轻松的转身调侃翁建光。
后者很郁闷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心事重重没心思笑。
“那您应该通知我啊,我立刻去收揽张其结对了,郑阿宝貌似也不知道啊。”方秉生惊叫道。
易成瞥了一眼翁建光,笑了起来,说道:“讨论是绝密的,我们的关系昨晚才通知我们,我们也不敢确认一定发。万一他圣旨不发,你把张其结捡起来了,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你能像皇帝一样宽恕他吗?所以这不,我和老翁直接过来了吗。”
“那老大您这次也坐镇指挥?好好好,我们民主党必胜了,我马上找人给您收拾房间行礼”方秉生一脸惊喜的表情。
但是翁建光喝光了那杯酒,说道:“谁尼玛有空呆在这鬼地方?要不是你无能,我就不应该过来你这混账知道京城狂风暴雨,我一刻都不能离开吗?都是你这废物害的”
易成笑了起来,冲掉了翁建光大骂手下造成的戾气和尴尬,替翁建光给方秉生解释了:“我留下。老翁说完事情就立刻回京。他脚都不会踩龙川地面。”
“京城出了什么事了?我看易成先生在京城滞留也很久啊,龙川选举离不开您啊。”方秉生耐心的问道。
易成大体把铁河跃进构想说了一下,方秉生目瞪口呆,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自由党突然开创集资铁路龙梅线这事情,原来根子在京城呢
翁建光这时候已经把着易成胳膊笑着巴结了:“易先生,你看咱们洋药行会和宋右铁电都是一家人,选举时候也站在一个党,就好像一列火车那样,你们是车头,我们是车斗,就以跟着你们为你们运东西为荣这事,你们一定得帮忙,咱们谁跟谁啊?亲兄弟也没咱们两家亲啊。”
“当然帮忙。钟先生不一直在京城替你们周旋吗?我来龙川就是要在选举中挫自由党威风,他们一败,龙梅线也不一定能成。”易成眯缝着眼笑眯眯的答道。
翁建光没有吭声,而是看着易成眼睛;易成笑眯眯的和他对视,显示自己没有别的想法。
两人当然都各怀鬼胎。
翁建光靠上了徐穿越这棵大树,有意踢开钟家良,独吞这块大馅饼;怎料陆军强势介入,随后宋德凌内应,和徐穿越斗得旗鼓相当。
这个时候,翁建光又想起钟家良来了:这家伙虽然无官无爵,但影响力很大,是皇帝的一个钱袋子、和洋人关系很好、和外交部一批文官铁哥们、和海军关系也不错,完全可以当成陆军、工部角力的第三方势力。
翁建光向来在吃饭的时候,秉行:“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言;在打群架的时候,自然想起“一个好汉三个帮”的谚语来了。
但是钟家良在翁建光眼里有点搪塞,他没说不帮忙,但是翁建光和徐穿越听说钟家良最近忙的事是帮海军促成宋安和亲,后来他貌似把外交部的萧祖业和秦连生都拉进来了,外交部上蹿下跳的想和亲,心没在铁路这事上。
关于铁河跃进,在陆军要求民间自营集资介入和工部想一家垄断这两个激烈交锋的观点之外,这小子提出了另一个思路,意思是:朝廷不管怎么收税找钱,以海宋的财政和融资能力,拿出一个亿的白银来都是很困难的,七八年是财政好收成的前提下,弄不好十多年都有可能;那么何必着急吵呢?不如就先敲定最关键的江西赣州至南昌这条主干线谁来建设;钱也可以少预算点,仅仅412公里,工程款1600万两白银足矣。一点点修就可以嘛。
这有点和稀泥的意思,但即便翁建光也挑不出毛病来,但心里就不痛快,好像两家打得你死我活,自己找个帮手来,结果他拿着砍刀在旁边劝架,这腻歪人啊。
钟家良搪塞自己,翁建光理解他搪塞的意思就是想借机拿自己一下,勒索更大的好处。这他当然不想给,假如徐穿越意思得逞,他翁建光很快就会成为帝国商界最有势力的人,想当首富就当首富,想当工部铁路司司长就当司长,这多爽。
所以翁建光现在也拖着钟家良,就是不松口给你多少好处,想看看能不能以自己的不要脸撺掇这第三方势力白白的替自己种树浇水给桃子吃。
而易成看着翁建光眯眼微笑,肚里却大骂:“你小子把我们当凯子啊”
钟家良就是没想帮忙,而且还打算强势侵入割走一大块肉。
所以他特别热衷于安南和亲,这事隐蔽性极强,其他两方都没看出第三方的真实用意来。因为第三方压根就不需要把内幕说给过多的人知道,只是让中层和下层手下知道我们要促成和亲而已。关于铁河计划的侵入,最高层几个人知道足矣,因为和亲是好事。
谁不知道当媒人是好事啊?给皇室当媒人那就是邀宠、固宠、挽宠呗,始作俑者海军罗前捷那套心思,整个海宋权贵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没人能想到他们丫的竟然是打算把皇子公主卖了来利用铁河跃进赚钱
皇帝不能卖,那是自己团伙的头,卖了他,大家就散伙了;但是皇子公主什么的,只要自己能赚钱,那就直接扔出去和安南猴子和亲好了;反正他们总得结婚啊。
因此一拍即合,钟家良和海军结盟,又把老伙计萧祖业拉进来了,萧祖业一进来就更好办了,他手下处于安南外交上关键位置的秦连生立刻屁颠屁颠的合流了。
为了搅混水、争取时间和空间,钟家良甚至抛出了老掉牙的“分段论”,没有对皇帝大跃进计划不满,只是说你们吵什么啊,还没钱呢就吵分钱?先讨论最关键的好不好。
他如果得逞,这块一亿乃至两亿的大馅饼,其他两方撑破天拿走一小块,然后他们准备好了,再冲进来分掉剩下的大头——这一招也很毒很贱,其他两方也是没看出来,以为他们在和稀泥,谁能想到他们是打算拿卖掉皇子公主们当枪用,正霍霍的磨刀呢;
连皇帝都没看出来,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以担心皇太子年龄大了需要婚配的借口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呢。
但是钟家良还要兼顾选举,因此易成和翁建光今天同时到了龙川。
易成还是要指挥最后的冲刺,而翁建光主要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战术层面阻止郑阿宝一下,自由党要是失败或者丢脸,对钟家良和翁建光都有利,这点倒是共同利益。
扭头看向手下,翁建光问方秉生,语气终于恢复正常了:“小方,你有没有什么点子对付自由党?”
“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办法。除非拼钱,送彩票,但对方也不缺钱。现在张其结又来个皇保宽恕,我…我…我….”方秉生结结巴巴了半天,始终找不到替换“无计可施”还显得自己很霸气很有信心的词句来。
翁建光无奈的叹了口气,易成突然问道:“那个潘近星潘先生最近在干嘛?”
方秉生怔了一下抬头说道:“他能干嘛?据说每天喜得嘴都合不上,现在和张其结一起暂时住在城外的碉楼,或者进城去衙门、治安局等地方办各种转赠手续。”
易成想了一会,扭头对翁建光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说不定可以一下灭掉张其结和自由党的声威。”
“什么?你说说”翁建光和方秉生同时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