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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这样的全国名人、商界顶级大亨、读者眼里的笑星、报业的宠儿,他的脚踩到了龙川这种小地方地面上,哪怕他啥也不干,都可以做新闻了,全城的记者都疯了一样往火车站冲。
火车站里,郑阿宝把官帽和假辫子拿下来让记者看,月台上一片笑声,这就是郑阿宝出场时候的绝对效应。
记者在问:“宝少爷,请问您穿这一身清国官服是什么意思?”[]
听到官服,郑阿宝掐着腰仰天狂笑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上周还在上海和宁波出差,他们告诉我捐官的事情办好了,我就把这一套行头穿回来了,图个新鲜。众所周知,清国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现在清国流行捐官,你没有个官做,你不好和客人们谈生意啊!”
说着甩甩马蹄袖,把一只手露出来,做了个“三”的手势,说道:“光我们上海分公司里的销售员就有5个道台8个县令,其他小官没数,清国人不知道的,进去咱们上海分公司,全是官员顶戴穿着,会以为进了衙门!这才是大公司派头嘛!我鼓励清国本地雇员捐官,优秀的销售员捐官,我每年给他们报销10%,在公司你做十年金牌销售员就等于我送他一个道台,回家光宗耀祖啊,再说咱们是国际知名军火商,报销捐官费用也是福利啊,提高员工士气也提高凝聚力嘛!哪个道台敢跳槽,捐官钱自己出!哈哈!”
记者们跟着笑了起来,有人问道:“宝少爷,您手下销售员都是道台了,您怎么也才捐个道台,您应该捐个满清贝勒嘛!”
“贝勒能捐吗?我没听说啊!神之下人人受造而平等嘛!再说,贝勒训道台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咱这是道台训道台,训得手下道台和孙子一样,这才过瘾嘛!”郑阿宝叉着腰挺起了肚子,得意的狂笑起来,接着竖起手指对眼前满满的记者说道:“而且我捐官还有一个考虑。”
“什么考虑?”记者被他吊得眼睛都红了,一群群的往上突,但是郑阿宝身穿满清官服的保镖们相当有经验,早已组成人墙,如网子那样叉住了这群饿狼抢肉一般的记者。
郑阿宝哈哈大笑了几声,回头遥遥指着京城方向说道:“咱们京城最贵的洋装也不过1000银元,完全配不上我的身份。但是咱是穿衣服,不是穿金子。考虑来考虑去,整个东亚地区,还是清国官服最贵,比如我这个委托清国晋商朋友给捐的,他们有完整的一条龙服务,给我造了个假户籍,然后收了我1万1千两银子!记着,我这身衣服虽然看起来土得掉渣,但可以买300元的双星洋装40套!场面吗?够气派吗?”
“宝少爷,你被骗了!我在上海常驻过两年,知道行情!现在清国官员太多,卖价贬值,可以打折的,捐道台8千就够了!”有记者大叫起来,其他记者哄堂大笑——宝少爷都被耍了?
没想到郑阿宝神色如常,他伸出手指晃着,嘴里道:“no!no!no!”,接着对着那记者坐谆谆善诱状说道:“可不是8千!晋商那是我老朋友,我也是清国大人们的好朋友,他们只想收我5千。但是我说:不行!我绝不打折!打折是看不起我!我就是要买个价值一万的衣服而已,钱算什么?多出来的钱,就当给清廷孤儿寡母买点菜粥好了,也算是我感谢她们这么多年对我公司的照顾,我可爱清国了,可爱的邻居。”
“你撒谎!被骗的宝少爷自己圆谎了!”有记者促狭的叫了起来,所有记者都咧着嘴跟着起哄,都知道他脾气好,肯合作。
郑阿宝再次仰天哈哈大笑,指着那群记者彷佛老朋友那般挤眉弄眼的说道:“你们记者太坏了!”
记者们再次哄堂大笑、气氛热烈到极点。
但是郑阿宝却嘿嘿一笑,叫道:“知道你们不信,非得说我被骗了,所以我早有准备!”
说罢在保镖群里一个转身,撩开假辫子,众人只见他背后官服上缝着一个白色的大布条,上面竖着写着两行字:
本拒
衣绝
一打
万折
记者们再次哄堂大笑,有记者从保镖两个手臂之间伸进手去,用笔记本划拉着郑阿宝的衣服,叫道:“宝少爷,我们有照相机,让我们给您这身官服照个照片!”
“好好好,我就喜欢照相!为了照相,我连手下跟班都原封不动的发了官服官牌,听说紫禁城里还有响鞭很场面,我也弄了一套。”郑阿宝叉腰大笑,旁边脸上被抽了的手下则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接着他指挥记者分开,文字记者先退后,让摄影记者把一架一架的沉重的移动照相机抬上来,郑阿宝爬到四人抬的肩舆上去,指挥手下排出清国大官出巡的架势,前面开路锣,后面水火棍,再后面举着官牌,他自己站在四个人抬的肩舆上,面对面前一排的照相机大箱子,恬不知耻的摆出各种姿势和表情。
因为是治安官和站长,也靠的比较近,听说这个家伙穿清国官服是为了炫富,旁边的本地人警官指着在仪仗队里的轿子上或坐或坐的那家伙,对陆站长道:“这家伙有钱烧的吗?这神经病吧?一万元捐官然后穿着满清官服在海宋乱窜?他不怕陆军或者民兵把他一枪打死啊?!”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陆站长跟着满脸厌恶的叫了一声,接着奋勇的从文字记者堆里挤了进去,又挤过了好像一排炮那样的照相机,最后被两个清国官差给拦住了,陆站长满脸喜色的朝几米外坐在轿子上的郑阿宝振臂高呼:“宝少爷啊,我是龙川站站长啊,感谢您使用我们的服务!宋右铁电荣幸之至啊!能否也去车站办公室和我合个影啊?我要挂在站长室天天瞻仰您这最高贵宾啊!”
话音未落,满脸期待的陆站长还没来得及改变表情,一只手从他耳朵后伸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脸,接着就是狠狠往后一拉,陆站长没防备,被搂了个四脚朝天,头又磕了,这次是磕在照相机的炮架上。
躺在地上刚要发火,定睛一看是谁偷袭的他,陆站长顿时闭嘴了:现在他刚刚站的位置换成了方秉生!
和他一样的满脸喜色、一样的振臂高呼、一样的欢呼跳跃,连喊得话都一模一样,方秉生朝着郑阿宝挥着手,满脸谄笑的高呼:“宝少爷啊,我是宋右副总方秉生啊,感谢您使用我们的服务!宋右铁电荣幸之至啊!”
陆站长想爬开还没爬开,前面方秉生已经扭过头来弯腰对他说话了,不过这瞬间已经变成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他对惊恐的陆站长吼道:“王八蛋!还不赶紧弄走加班车,你想让多少车列误点?你妈的还想不想干了?!”
说完,再次转身朝着郑阿宝满脸喜色的欢呼,郑阿宝看到了他,挥了挥手,保镖们就把方秉生放了进来,方秉生一窜进来,先对郑阿宝作揖鞠躬,然后转身和轿子下的几个拿水火棍的保镖并肩站在一起,对着又涌上来的文字记者大叫:“各位都看到了!帝**火业大亨宝少爷使用了我公司的包厢车莅临龙川!”
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份报纸抖开,指着上面的文字叫道:“这是昨天的皇报,上面有了天大喜讯!宝少爷也加入了我们民主党!是我们民主党的同志了!而且按照宝少爷对帝国的贡献以及他的合理要求,他的党证编号是006号,是目前最高的交椅!感谢上帝,让我们民主党得此柱梁!让我们一起为民做主、一起让百姓选举发财吧!”
看照相机和摄影记者又被文字记者淹没了,料想刚才也照得差不多了,郑阿宝从轿子上爬了下来,走到前面,看着手举报纸反复转身宣示的方秉生。
记者们再次围拢了上来,纷纷大声发问:
“宝少爷,您是来视察民主党选举的吗?”
“请问您对民主党得胜有什么看法?”
“宝少爷,若是基督徒大侠再次反击,您作为民主党第6号会员会不会为你们的党出力?”
…………..
“嗯?这么快钟家良就把这事捅上皇报了?急不可耐啊。”郑阿宝两手抱胸做沉思状。
“宝少爷,欢迎您来视察龙川选情。我们宣传民众,和长老会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斗了两三周了,已经领先了,并且会一直领先,绝对领先!”方秉生对着郑阿宝点头哈腰,毕竟对方势力太可怕了,绝不亚于洋药行会。
看郑阿宝沉思不语,这家伙还戴着个墨镜,看不清眼睛,方秉生卑躬屈膝的试探着问:“要不要宝少爷拿出党证来,咱们再合个影?算您这党员翘楚莅临龙川的纪念,那也真是我的荣幸啊!”
郑阿宝扭头叫道:“秘书,我民主党党证呢?”
一个绝对满清官差打扮的家伙窜了出来,只不过他戴着近视眼镜手里提着个西洋公文包,看着真不伦不类的。
“老板,那个……”那家伙在郑阿宝面前提着公文包一个鞠躬,话还没说完,郑阿宝就怒了:“让你叫什么?”
“啊!我错了!”那眼镜马蹄袖赶紧大叫,接着半跪在地,放下公文包,两个马蹄袖半生不熟的互相抽了半天,一手触地打了个千,才大吼一声:“嗻!大人!您民主党党证没有带来!”
这个场面,让记者们再次哄堂大笑,纷纷忍住眼里的泪水,低头狂写这些新闻。
“擦!等我回家拿你问斩!”郑阿宝毫不在意的叫道,接着转过身走到强忍笑意的方秉生身边说道:“方先生,大人我的民主党党证没有带来,你的呢?”
“在这!在这!”方秉生赶紧把自己的011号党证奉上。
接过党证,看了看上面的“蛤蟆”,郑阿宝问方秉生道:“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可以!可以!您随便用!”以为这家伙要拿着党证摆姿势,方秉生赶紧同意,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一样。
“随便用?你说的啊!”郑阿宝墨镜下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那是!您用我的党证是小人的光荣!”方秉生点头哈腰,满脸谀笑。
果然郑阿宝高高举起党证,大步走到记者群面前,彷佛在宣示那蓝皮小本一样。
有记者大叫起来:“宝少爷,别这么正经!您对民主党有什么笑话给我写写?总是缺头条啊!”
记者们都笑了起来,方秉生也笑了。
“马上给你们头条!”郑阿宝大吼一声,鼻梁上的墨镜都跳了起来。
接着他放下方秉生的党证,当着所有人的面,两手一扯,“嚓”的一下,方秉生党证被他一扯两半,接着扔在地上,呸的吐了一口口水,最后拿官靴狂踩起来。
整个火车站鸦雀无声,只有郑阿宝的官靴反复踩和他气喘吁吁骂骂咧咧的声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风里几十米远处陆站长的声音都立刻清晰起来:“他妈的还想不想干了!火车头呢!快点!”
方秉生也如冬天里被风干的蜡鸡一样,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只听郑阿宝嘴里大叫道:“什么苟屁民主党!那是废物!天下英雄唯有我们!”
说着手指捏了个响指,叫道:“拿我第二个名牌来!”
立刻一个跟班风一下的跑过来,举着一人高的巨大牌子,立在了得意洋洋抱臂而立的郑阿宝身后,所有记者和方秉生都仰起头去看那牌子,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如下大字:
《钦办大宋自由党郑主席慕圣》
足足两分钟,车站里掉根针都能听到,随后记者们“嗷嗷嗷嗷”的嚎叫响彻云霄了。
“车站里在打群架了吗?听着这么像呢?”检票口外面等着拉客的人力车车夫纳闷的朝同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