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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跟着送葬的队伍出了城,一直折腾到天黑才回到家里,累得够呛不说,还气个半死。贾政今天像是跟他卯上了,话里话外的敲打不说,红果果的炫耀真让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北静王如同原著一般当街路祭,叫宝玉前去相见时,贾政甚是得意的飘了薛蟠一眼,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带着宝玉回来时也不知北静王都与这爷俩说了什么好话,他更是把喜悦张扬到了明面上。一路上比比划划的形容着自己儿子有多么得王爷的喜爱,就好像宝玉明天就能迈入朝堂位极人臣了似的。
贾政这个爷爷辈的降格给族孙媳妇送葬不说,还满脸喜从天降普天同庆的表情,把薛蟠看得牙疼又反胃,骑马躲入人群,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免得跟着一块丢人。
到了地方见贾政还想找他的麻烦,直接请他看清楚门前的白幡内殿的棺椁,别在给人送殡的时候喜气盈腮的,然后各自找地方生闷气去了。
到了家薛蟠先回到自己的外书房洗了下脸,把外面一切的不愉快都抛到脑后,至少不能让母亲知道他与贾政不对付的事,免得她又要胡思乱想了。扬着笑脸往慈安堂走,还没进门呢,就被两个小捣蛋给抱住了腿,薛蟠低头一看俩儿子的脸色,顿时笑了。
“呵呵,让你们成天调皮捣蛋,怎么样,被母亲和祖母给修理了吧。”一手一个抱起儿子,在他们闷闷不乐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一口,薛蟠才不会承认自己幸灾乐祸呢。
大宝二宝抓着老爹的衣领把大脑袋摇得货郎鼓似的,被大人修理什么的,他们早就习惯了,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难过,相比之下祖母娘亲和姑姑自从看了那张纸后的样子才让他们觉得不对劲,怕得连跑出去玩都不敢了。
俩小娃儿语言多样性非常有限,看到老爹跟见到救星似的,更加表达不出完整的意思了,只能边摇头边用肥嫩的小手往屋里指,急得在老爹怀里直蹦跶。
薛蟠见状心下一突,还以为是三个女人发生什么事了,快步抱着儿子进了慈安堂,然后就被三只霜打的茄子给惊到了。母亲老婆妹妹各聚一方,都蔫巴巴的耷拉着脑袋。
“你们吵架了?”薛蟠新奇的问道。三个女人虽精神委顿,但坐姿端正,根本不像是身体出了状况的样子,能让她们心情如此之差,大概就只有彼此之间闹矛盾这一样了。
既身体没有出问题,薛蟠便放下心来,突然有点想笑。
杨绮罗自嫁入薛家后,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和美,薛母慈爱,原著中对夏金桂都能百般迁就,更何况是知书达理的杨绮罗。宝钗亦是个豁达能容让的,婆媳姑嫂之间竟从未红过脸。没想到这三位古时的淑女也有小儿姿态的一天,薛蟠很不厚道的被娱乐到了。
“吵什么架,你当我们几岁了。”薛母瞪了眼不着调的儿子,扬手丢过去一封书信。她倒是想找人好好吵一架,只可惜把她气得肝疼的人还远在金陵,扯着喉咙骂街他们也听不到。
薛蟠此时也知道惹得她们不痛快的就是这封信了,接过来从头细看,这下他真的笑出来了,气的。
薛讼得了皇商的美差,不好生抱着金山在金陵老实待着,他们合家居然要进京。进京也就罢了,皇商之职是为皇上办事的,他们八房在京里办事肯定要方便一点,与金陵的七房薛谨遥相呼应,也算一步好棋。
可他们不只要进京,竟然还打算住到荣国府去,难道他们还想重蹈原著中薛蟠一家的覆辙么,简直不知死活。薛讼一家给住进荣国府,理由也很简单,从薛蟠祖父那辈算,薛贾两家也算是亲戚。他的祖父娶的是贾母的庶妹,薛讼虽是庶子,但从嫡母上论,与贾家的亲缘还真不算远。
贾家在夺嫡时抱错了大腿,贾元春至今尚未得进封,正是没抓挠之时,他们捧着银子上门,不被吸干了血弄得家破人亡才是咄咄怪事。
皇商的差事不好做他知道,惹人眼红也是肯定的,薛讼想找个靠山他非常理解。可他们又不是没有靠山,贾王两家只要有银子,帮人办事还是不含糊的,难道薛讼一家住进荣国府,求人家办事就不需要掏银子了么。
他们的目的比秃子脑袋上的虱子还明显,必定是薛讼不再满足于合作关系,亲上加亲才是他认为的首选,可那贾宝玉真的值得女孩搭上一生的清白去笼络么?
最可气的是,他们搭上的不只是一个女子一家一户的清白,若真在贾家传出什么败坏名声的谣言来,薛氏全族都得一块陪着当□□。
自家妹子来年就要成亲了,若是薛宝琴真与贾宝玉传出什么风流韵事,宝钗还要不要嫁人了。
薛蟠把头靠在椅背上,回想起原著中那位宝钗和薛家的作派,气得直喘长气。
中国古代自宋朝起,为了防止女人再像唐朝那样爬到天上去,对女子的约束越来越严格,用礼教限制其精神的同时,亦用裹小脚对身体进行摧残。红楼原著用来作为创作蓝本的清朝,更是集古今礼法之大成,对男女之间的限制简直达到了变态的地步。
如果说薛家住进荣国府靠着后山墙的梨香院,还勉强行得通的话,宝玉到梨香院探望宝钗的那场戏就令人瞠目了。宝玉被薛姨妈让进里间去找宝钗本就不应该,当时宝玉至少十一二岁,宝钗都十三四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可倒好,直接往一个炕上坐。
这也算不上什么,至少看书的人都已经被前面宝玉黛玉日则夜则如何如何的给刺激习惯了,自动脑补成四大家族泥腿子出身,对女孩的闺誉可有可无根本不重视。但别人不重视,宝钗得维护着些自己端庄的名声吧,哪成想那位姐姐彪悍到旷古绝今,宝玉说要看她的金锁,她居然就解开排扣掏出金锁给他看了。
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当着外男的面解开外衣的扣子,从里面大红袄上把金锁给掏出来。薛蟠看到这里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曹大神到底要表达些什么,这样败坏一个女子的名声,散播淫|秽色|情小黄书真的没问题吗。难怪当时的红楼梦被朝廷列为□□,亏得那会儿没有抽疯似的严打,否则曹黑胖子妥妥被请到衙门里喝茶去。
虽然当时屋里只有宝玉宝钗和莺儿在场,但一个表面上品格端方安分守礼的女子背着人做出这样的事,真心让人喜欢不起来。还有她的丫头莺儿,张口就一句宝玉的玉和姑娘金锁上的字是一对儿,简直就是小白言里女主身边专业拉郞配的炮灰女配,男未求娶女未应,怎么就弄出一对儿的话来了,她也不嫌牙碜。
薛家教出这样的奴才,生生把档次拉低了好几个层次,如果曹大神是想以此来展现商贾之家的粗鄙,他的笔墨非常成功,也把前世的薛蟠刺激的够呛。当初整顿家业时,薛蟠特意亲自过了一遍宝钗身边的丫头,见里面没有姓黄的才算放心。
这样的事看书时哼两声撇撇嘴也就算了,若是薛宝琴真的做出了与宝玉不清不楚的事,再被传了出去,薛家七房加上他这离了族的一房,名声和脸面就算彻底扑街了。他自己一个大男人也就算了,宝钗要如何自处,沈家若是怀疑自家妹子也是个不顾脸面的东西,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哥,你别气,也许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呢。”宝钗坐得离薛蟠最近,听到哥哥气得直喘粗气,赶忙探过身子来安抚。
“别担心,我没事的。”薛蟠苦笑着看向妹子。这傻丫头,她自己都气坏了,还忙着安慰别人,这样好的妹子怎能眼看着她受委屈。
“事到如今,气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先与亲戚家打声招呼,能阻止堂叔一家住进荣国府便罢,阻止不了我们也得摆明立场和态度。爷你放心,我的外家我还是了解的,都是贴心又实在的人,何况妹妹素日行上他们也尽是清楚的,必不会为了旁人的过失责怪到妹妹头上。”杨绮罗了解丈夫的感受,糟心的亲戚她娘家虽然没遇到过,但她也有妹妹,对她们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唉,我的儿,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着吧,事已至此了我们也只能这样了。可惜我的宝钗命苦,好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薛讼一家进了京以后又要不得清静了。”薛母哀叹一声,替女儿揪得心疼。
“以后别叫宝钗了,叫虹儿。还好结亲的庚贴上我们写的是学名,把名字错开了称呼,也好与薛讼家的丫头区别开。”薛蟠万分庆幸当初一时兴起给宝钗起了学名,薛宝钗薛宝琴名字太过相近,难免会被人往一处想,叫薛虹的话好歹能少些联想。
众人听了也觉得这样很好,改称呼虽初时难免会错些日子,总比一直沿用乳名被人说道要好。
薛蟠叫人取来笔墨写信,在信中直接把薛讼那么点龌龊的心思给点了出来,措辞严厉的把话说到明处,告诉他们如果真的敢住到荣国府,他们以后不再是亲戚,偶遇时不必招呼,以后也不必再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