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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回去之后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姬篱来的日信,翻了翻,觉得要是不投桃报李的话不厚道,就提笔准备写点什么。但落笔完全没思路,最后好容易囫囵写完了,苏青自己看着也觉不通,竟完全不知要表明的意思,只是东西南北的胡乱扯了些,思绪十分混乱。
但要再勉强写一封恐怕更是不美,苏青便还是决定寄出去,就拿到苏宥那边去,看看他有没有路子。
苏宥拿着信眯眼笑,像只狐狸,“哎呀,乖女儿你总算开窍了,也不枉为父这多年教诲,哈哈。”
苏青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说:爹您能正常点儿么?这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巨商的样子了?活脱脱一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傻瓜啊,-_-!
当然她没胆量说出来,只唇角翘了翘,“知道了爹,您快去把信送出去吧。省得您来整日叨唠。”
苏宥当然欢喜应了。
信送到姬篱手里头也不过三日半的功夫,加急送过来,一路上也累趴下了好几匹马。
苏信拿到信的时候表情特不可置信,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想鉴别真伪,姬篱一把夺过来,“哪有拿到信你来看的,还把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苏信嘿嘿笑,“主子,属下这不是好奇么,好奇,好奇,嘿嘿。”
姬篱才不理他,拿了信就去旁边了,苏信探着脖子看了半晌看不见,怨念的回原地画圈圈。
姬篱眼光瞥见了一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拆信。
玉之:
这日写信,方体会你当初信上所说,思绪万千,却无从说起之情感,大抵正是因为思绪杂乱,千丝万缕,下笔时都捋不出一个恰当的线索来。
所以便照你一般囫囵写,何况构架本也是为了更好的表意抒情,若有这思绪,就是不特意去构架,大意明了了,却也不赖了。
昨日我往华府拜会,华千仪言谈了不少事,所以也未必非需得你归来再解疑,何况她言辞恳切,闻言如醍醐贯耳。
苟且存活之后,想起昔日漠北逍遥,心中难免有伤怀情绪,想来喜悲原不为骚人独有,只关乎事件大小,与内心所想所感。此等情感易让人陷入萧条,但情绪从来不随心,所以就是尽力避免,些许时候还是混陷入泥淖,放佛困兽。
事有坦诚与不坦诚之分,自入此局中,所处迷茫,所观困惑,偏又无人答疑,只能于心内斤斤计较,偏激或软弱,私人所想,与事之根本,其实又相距实远。
我原本当是权位之争只在于苏顾两家,惊叹于此二家能量之大,甚至到了翻手平扶皇室,覆手颠灭天下的地步,分明不合情理,但总认为是自己千辛万苦想出来的,便得意洋洋的认为绝不会错,实际早已离题万里,知晓真相的时候也分外震惊。
是以闭门造车一事,终究是为事之大忌讳,但坦诚应互当,否则便只是痴傻。
实际心中尚有些疑惑,但度信长短,却不便述来,是以唯盼早归,路途平安。
另:父亲亦对你此行颇为不安,遇事小心为上。
苏信看着姬篱看信入神,悄悄跑到他身后偷看,但姬篱警觉性很高,快速收了信,苏信也便只恍惚看见“唯盼”,“小心”的字样。
他一下子就笑了,“哎哟,主子,有戏啊。”
姬篱拿信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他一下,“别高兴的太早,她这只是在示弱而已。”
“示弱?为什么?”
姬篱将信装好,“华千仪告诉了她一些事。”
苏信面色一寒,姬篱摆摆手,“不要紧张,这个并不影响大局。倒是苏青的反应正中我意。”
“啊?”
姬篱微微一笑,“华千仪给予苏青坦诚,她自然也会回以坦诚,所以她寄信来写下她的心思,但却同样要求我的坦诚。”
投桃报李,礼尚往来,苏信点头,表示很明白。
“聪明人在知道自己不如人,且在别人抛出示好之后,绝对会报以等价值的回馈,这样一则显示自己会安分守己,让他人不至于可以针对自己;二则也能知晓一些信息,以更好的了解局势。所以苏青现在就是在示弱。”
苏信牵起嘴角笑,表情特假,“嘿嘿,那主子你还这么高兴?”
姬篱睨了他一眼,“苏青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还不知道?心里藏着九曲回肠的人,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知道她的心思转到哪里去了。你能把得准?何况她又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平素连一点痕迹都不肯露出来的。她现在肯坦诚一些,哪怕就这一点点,也是很不容易了。”
苏信嘿嘿笑,心里却说:主子您遇上苏青就不正常了,怎么这么傻帽呢,还能不能正常一个了!
姬篱瞥了他一眼,见着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轻哼了一声,“你家主子我有那么没分寸?!”
苏信傻笑,“嘿嘿,嘿嘿。”
姬篱便只瞪了他一眼。
声音却沉下来:
“苏信,我在暗处一直等了她十年,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和她正面相处,我很乐意在我能够掌握的范围里尽我全力去满足她。有时候你会觉得际遇,缘分是个很美妙的东西,很多人你相处多年却经不过与某人的一对眼,就只要一个刹那,你就能很明白的感觉到她就是你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很稀有,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能体会到一次,我能在先前遇上,已是万幸。你说,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舍得放掉?”
苏信眉目动了动,有些感慨他这样的深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静默了一会儿,苏信觉得还是回到正事上来好些,便道:“主子,咱们往临水方向走,也走了这些许时日了,但是沿路上没有一丝线索说明当初那医者走的是咱们现今走的路,而其他地方回过来的信件也是相同的情况,放佛那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似的。属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啊。”
姬篱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咱们再走走看看,如果仍是这种状况的话,就再作计较罢。”
苏信嗫嚅了一下,怕是别人的局,但是看到姬篱面上的神情,却只把话咽了回去,躬身道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