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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钧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表情和动作已经出卖了她。这么多年了,她一害怕就用左脚踏住右脚的毛病一点也没变,是不是那个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楚钧是个理性的人,他不会凭着主观臆测来下定论,他讲究的是切实的证据。
回到律所后他分别把自己和孩子的头发装起来,密封在档案袋里。下班后他没有回家看电影,而是去了法院专门指定做亲子鉴定的检测机构。
按照规定,做亲子坚定必须经过孩子父母的同意,但是楚钧走得是暗门子,他把东西交给朋友,说:“请尽快给我消息。”
他朋友经常给他做这种所谓的缺德事儿,当然也没怀疑什么,他让楚钧放心,七天内出报告。
七天,这是个怎么样煎熬的过程?
楚钧已经没有心情去看电影,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不想见到任何人。提前已经给安璟打了电话说他有事不能去接她,安璟也没不高兴,她懂事的说:“那我直接回我妈家了,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回家看看我爸。”
楚钧叮嘱她:“那你买点东西回去,对了,你看看爸那个药吃完没,下次再去医院开几瓶,我忙完了就去接你。”
挂了电话后楚钧驱车去了西山的墓园,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山路两旁的树木黑压压的耸立着,有些鬼影曈曈的感觉。楚钧把车停在山下,一步步走到墓地。
这里才是远离尘嚣的一方净土。
因为是黑夜,墓地比白天更静了几分,只能听到风过树梢的呼啸和夜猫子的尖叫。
凭着熟悉的记忆,楚钧很快就找到了他妈妈关心的墓碑,他按亮手机,借着屏幕微亮的光静静的看着墓碑上依然年轻美丽如昔的女人,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永远都没有老过,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选择这样睡去。
楚钧蹲下,他用冰凉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着照片中那张浅笑盈盈的脸庞,“妈,许久没有来看你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下面儿的生活还丰富吗?有没有年轻英俊的绅士请你去跳舞?别整天想着那些陈年的恩恩怨怨了,你看别人活得多好!”
楚钧似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就跪在地上,冰冷坚定的土地硌着他的膝盖,很疼,但是他似乎有点享受这种疼,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让妈妈选择了自杀,心里再疼再难受人的表面还是好好的,谁也看不到,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把自己划得支离破碎才能让别人清楚的看到自己到底有多疼。
说到底,自杀也需要勇气,不是谁都敢往自己手腕上拉一刀。
第一次,楚钧觉得不那么恨关心了,也许当年抛下他选择死去才是关心最痛的,比手腕上的那一刀都痛。
楚钧抬头看着天空,今晚竟然有月亮,只是躲在丝丝缕缕的流云后面,隐隐的有些模糊不清。无端的,从不信命的楚钧有些敬畏起来,难道真的冥冥中早有一只手安排好一切?它逼迫着人不断向前不断做出选择?
楚钧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角却没有点火,很多说不通过不去的事情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郁结着没有一丝可以发散的地方。如果那个孩子真是他的,他又该如何面对孩子,面对蒋婷,还有,如何面对他的妻子二丫?
虽然说谁的感情没有过去,谁的心里没有沟壑伤疤,但对于他楚钧来说,这些过去的沟壑可能就是万丈深渊,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粉身碎骨害人害己。
良久,直到感觉到身体冻成一根冰棍儿楚钧才站起来,他搓了搓脸,对着他妈笑了笑,“妈,我是男人大丈夫,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承担的也总要承担。”
振作了一下精神,楚钧想走,忽然他发现了墓碑前面有几只长梗的水仙花,因为已经给冻蔫变色,他刚才竟然没有看见,楚钧把花捡起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是谁来看过关心,又是谁还记得她喜欢水仙花?
楚钧去接安璟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安璟摸着他的手说:“你去干什么了,手怎么这么冷?”
张美丽赶紧去厨房端出一碗大骨汤给楚钧:“快喝了暖和暖和,我熬了一大锅。”
热乎乎的汤喝下去楚钧从里到外都暖起来,他把碗递给张美丽说:“妈,有吃的吗,我饿了。”
“怎么又没吃饭?不是说好了不管多忙都要吃饭的吗,你自己是铁打的吗?”安璟一边心疼的碎碎念一边早就先张美丽一步跑到厨房里,一顿叮叮当当的翻找,简直要给她妈拆厨房。
楚钧今晚格外累,所以他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背靠着沙发他问张美丽:“妈,我可以躺下吗?”
“这沙发躺着不舒服,反正小帅还没回来,要不你去他房间里躺一会儿吧。”张美丽也是心疼姑爷,看看把着孩子累的。
楚钧摇摇头,长手长脚缩在沙发上,张美丽忙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楚钧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睡不着,却不想睁眼,突然觉得好累,仿佛在这人世间辛苦了30年的疲劳一下子全爆发出来,让他的骨头缝都觉得酸痛无比。
安璟很快就煮好了一碗面,热腾腾的白气儿中,几颗颜色青翠的蔬菜覆在雪白的面条上,青菜上还盖着切得薄薄的粉色肉片儿,还有一个金黄色的煎鸡蛋。
安璟轻轻的把面条放在楚钧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对张美丽说:“妈,你也去睡吧,我来就好了。”
张美丽给他们小两口腾地方儿,转身回卧室关上门。
安璟看着妈妈的门关上,才来到楚钧身边,轻轻的在他眼皮上亲一下:“老公,起来吃饭了。”
楚钧睁眼,他伸手揽住安璟的脖子,也顾不上这是在老丈人家的客厅里就啃了老婆的嘴唇。
安璟象征性的推了两下就热烈的配合他,等分开时已经喘吁吁的站不稳当。楚钧坐起来,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看到面条喜出望外“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嗯,面条是妈妈手擀的,用大骨汤煮的,赶紧吃吧。”
楚钧紧紧靠着安璟,热烈感觉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和气息,他捧起碗,大口大口吃着老婆给做的爱心夜宵,眼下的一切是这么平静和美好,犹如梦境。
东西一入口,本来木塞塞的胃才觉出饿来,他忍不住大口咀嚼,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优雅。安璟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慢点吃,锅里还有。”
楚钧吃了两大碗吃把空的肚子填饱,安璟看的心疼:“有这么忙吗?饿成这样。”
楚钧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面条热气的氤氲而潮湿,他笑笑想说的话最终没有出口:“年底了,忙是应该的,我们吃饱喝足了,回家吧。”
夫妻两个十指相扣离开了娘家,楚钧知道安璟畏寒,一出楼道就解开大衣把人裹在怀里。安璟乖顺的贴的他的胸膛,小手绕到背后紧紧的箍住他的腰。
夜风凛凛,偶尔有车驶来,雪亮的大灯在两个人脸上一闪而过,那个时候只要安璟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楚钧眼底深处有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二丫,我爱你。”楚钧闭上眼睛用下颌磨蹭着安璟头顶的发,轻轻的说出久违的三个字。
轰,不知从哪里来的烟火一飞冲天,在巨大的声响中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完全吞没了楚钧的话。
“看,烟花”安璟仰头看着夜空,眼睛追逐着烟花直到消失。
“老公,你刚才说什么?”
果然,她什么都没有听到,楚钧的勇气却随着烟花消散。
很久以后,当另外一个男人为了安璟满城放烟花,安璟却看不到漫天的绮丽和繁华,在震耳的轰鸣中她想起来了楚钧,忽然就想明白了他当时说的那句话,这个可恶的男人呀,他的爱为什么就那么金贵,如果他能再说一遍也许她就不会陪着另外一个男人看烟花。
亲子鉴定报告书没用7天就出来了,鉴定部门的那位朋友很轻松的把密封着的报告书交给他:“大楚,相似率90%以上,这二人可以确定是父子关系,但还是叮嘱你一句,这可是非法的,不能当证据提交法庭的。”
楚钧勉强苦笑:“我知道。”
楚钧已经忘了他是怎么样走出鉴定中心,他高一脚低一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有好几次差点撞到行驶的车上,走到了一个街心小公园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就在一个石凳上坐下。
这个是阳光灿烂的冬日午后,小公园里很热闹,有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在走来走去,也有可爱的小狗相互嬉闹着滚在一起,更有垂暮的老人拿着象棋铛铛裆杀的正热闹。
雪白的鸽子不怎么怕人,它们停在楚钧脚边不远的地方啄食面包屑,不时警惕的抬头转动通红的小眼睛看着楚钧,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楚钧看着这些鸽子,目不转睛。他的侧脸被阳光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浓眉低睫,轮廓鲜明,显得很迷人,偶有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眼底现出浓浓的艳慕。
楚钧坐了一会儿给电话给贺一飞,没等他说什么,贺一飞抢着说:“大楚你是不是又翘班去看媳妇了,哎,这要是你媳妇放了寒假你还不得偷空回家打个炮?”
楚钧不和他废话:“老贺,出来,现在立刻马上,击剑馆见。”
“大楚,你受什么刺激了,我这还有案子呢。”
“给你半个小时,到不了后果自负。”
贺一飞还想说什么,楚钧那边早已经挂了电话,气的贺一飞一脚踹在桌子腿儿上,“什么玩意儿,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老子才懒得伺候你。”
说虽然这样说,但是贺一飞还是飞车赶往击剑馆赶,他到的时候楚钧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他拿剑的样子贺一飞忽然就很没志气的想开溜。
楚钧拿剑指着他,“过来,换衣服去。”
贺一飞一张脸皱成苦瓜:“大楚,咱有话好好说,我是借你钱了还是睡你老婆…….”
贺一飞话还没说完楚钧刷刷刷就给他来了个Z字,看着胸前被划破的毛衣,贺一飞简直想掐死他:“大楚你个禽 兽,以为自己是佐罗呢,这是限量版的阿玛尼,你赔老子的。”
“换衣服,否则下一剑就轮到你的裤子。”
贺一飞双手捂住裤裆,蛙跳的退后:“你,你别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贺一飞什么样的贱像楚钧都见过,所以他特配合:“你喊呀,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那可不一定。”忽然,旁边斜刺出一柄长剑堪堪架住了楚钧的剑尖。
楚钧冷哼一声:“还真有英雄救美的。”
那人脸上带着护面看不清样子,他说:“你反正想找对手,不如我们玩玩。”
楚钧也不多话,举剑到眉间向对方行礼致意,然后就躬身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对方还礼后首发制人,举剑就刺。
楚钧本来是心情不爽想找贺一飞来发泄一下,可是从对方的一出手他就知道对方是个剑术高手,他忙举剑招架,两个人一来二往就斗在一起。
贺一飞一开始还挺感谢这个救美的人,可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人和楚钧都艺高胆大斗出真火,他总觉得他们已经超越了玩玩的状态,那个激烈程度不亚于奥运会上的金牌争夺。
不对,奥运会比的是名次,这两个人分明是在拼性命呀!贺一飞忽然看明白了大声喊:“停,你们给我停下。”
他们两个杀红了眼,分别都刺中了对方的金属背心几次,傍边的人都停止了联系,围拢过来观战。
贺一飞拉着教练说:“你快想想办法让他们两个停下来,这样是会出人命的。”
教练摊手:“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个的剑术都比我高。”
他们两个已经打了快一个小时,虽然看不到他们护面下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观战的贺一飞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挓挲着大手一会儿心提溜起来,一会儿又落下来,简直跟做云霄飞车一样,玩的就是心跳呀。
忽然,那人的剑被楚钧的剑缠住,几个眼花缭乱的纠缠,对方的剑脱手。
楚钧摘下护面,脸就像水洗过一样,他捡起剑还给对方:“哥们儿,剑术不错,有空再切磋。”
对方并没有接他的剑,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哎哎,这人什么毛病,怎么一点都不懂礼仪。”
楚钧眉毛一皱他忽然觉得对方的背影异常熟悉,他把剑一扔就喊:“陆翊,输了就想跑,这是哪个老师教你的?”
那人摘下护面猛然回头,果然是陆翊,他腾腾几步又走回来,几乎是贴着楚钧的耳朵挑衅:“你希望是哪个?你老婆吗?如果你觉得我学的不够好,只能是因为还没有和安老师睡过,俗话说的好,要想学的会跟着师父睡。”
楚钧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他一双暗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陆翊。此时陆翊如果走了也相安无事,谁知年轻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什么,别以为结婚了就是你的,只要本少乐意,随时可以抢过来。”
楚钧二话不说就猛地扑了上去,陆翊身手不弱,但不知他楚翊什么样的心思竟然没有还手,而是配合着被他推倒在地上。
楚钧手肘狠狠压住陆翊的脖颈子,陆翊的脸立刻就红了,呼吸也出现了困难。楚钧的表情凶狠冷酷,他的脸离陆翊很近,薄唇里吐出的冰冷气息喷在陆翊脸上,他的声音很低,却异常的锋利冰冷:“陆翊,我警告你,离她远点儿,如果你敢做出伤害她的事儿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陆翊虽然憋的脸都紫了却依旧笑着:“我也同样警告你,给他带不来幸福就快放手,我不嫌她二婚。”
楚钧气的抬手就要打,谁知陆翊双目圆瞪,曲起膝盖对着楚钧的大腿狠狠的一撞,借着楚钧吃痛松手的机会蹭的一下子就蹦起来。
楚钧还想上前,贺一飞已经拉住了他,“楚钧,你和一个孩子叫什么劲,没意思了。”
楚钧的表情简直像要吃人,他站住了呼哧呼哧直喘,然后狠狠的瞪了陆翊一眼才扭头转身。
贺一飞也转头看了陆翊一眼然后追着楚钧而去。
楚钧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陆翊的挑衅又多了别的烦恼,他出了击剑馆一路狂飙,贺一飞在楚钧车屁股后面直按喇叭。
楚钧本来今天想去找蒋婷问个清楚,可是这样的心情他觉得谈什么都得崩,打开天窗被冷风一吹脑子也冷静下来,他想了想直接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
现在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楚钧把车停好然后放低椅座半躺着闭上眼睛。
没想到贺一飞追他追到这里,他下车敲了敲楚钧的车窗玻璃:“大楚,你还好吧?”
楚钧淡淡瞟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贺一飞看看学校,“等你老婆呢,成,今天给那个比姑娘还好看的小子叫板心里不舒服吧,好好看着,你家安老师还是蛮有市场的。”
感觉到楚钧的目光带着杀意,贺一飞赶紧做出投降的姿势:“好了好了,我走,马上走。”
老贺同志坐上车想想没意思,就拿出电话找人,对方一听是他就冷冷的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贺一飞一肚子气,他冲着手机嚷嚷:“哎我说你们还能不能好了,我招谁惹谁了,一个个拿我当出气筒,哎,你出来吃饭吗?我请客。”
对方说:“好吧,不过我家的马桶坏了,你要是能给我修马桶我就去。”
贺一飞忽然就来了精神:“黑婕,如果你想让我去你家就是说好了,这种修马桶的借口你说出来特别不像真的。”黑婕磔磔冷笑:“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我什么意思你都懂。”
贺一飞目测自己约炮成功,一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马上就要被自己干的死去活来,他嘴角露出一个yin笑,然后再也不管他好基友大楚的死活开着车扬长而去。
安璟今天走的有点晚,出来的时候天都有点儿黑了,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车。
安璟敲敲车窗,楚钧降下玻璃:“今天怎么这么晚?”
安璟歉意的说:“临时有点事,呀,好大的烟味儿,不是说要戒烟吗?”
楚钧在老婆嘴上亲了一口,惹的安璟直瞪他:“这是学校门口,让人看见。”
楚钧拉住她的手,“走,上车,我们去吃饭,看夜景。”
这个城市的夜其实比白天要美丽繁华,五光十色的街灯掩盖了白天的丑陋和贫瘠,楚钧开着车一直拐来拐去,绕的安璟头都晕了,她一直问要去哪里,楚钧笑的很神秘“找地儿车震去。”
安璟无语,楚律师一直对车震有着很强大的痴念,好像不尝试那么一回就得整天挂在嘴边儿,安璟觉得他今天又是胡说的,就顺着他说:“是呀,找地儿车震可不是难吗,到处都是人都是车。”
这些日子二丫总是给楚钧意料之外的惊喜,他趁着红灯的空当在人脸上亲一口:“这可是你说的,做好准备。”
这下子安璟不淡定了,她紧张的搓手,“楚律师,我们回家吧,那什么还是回家比较好。”
楚钧不理她,一脚油门加速,最后终于在河边停下来,安璟长吁一口气,这个地方人特多,估计震不起来。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干冷的寒风倒灌在脖子里,小刀子割一样冷。楚钧把安璟的羽绒服帽子给她戴好然后把围巾缠绕了好几圈儿然后又打了个结儿。
安璟只露着两个眼睛可还是冷的不行,她抱着楚钧的胳膊打哆嗦:“亲,我们回家吧!”
风刮的楚钧的大衣下摆呼啦呼啦的,他连条围巾都没有安璟看着就冷,可人家愣是站的笔直如傲雪寒松,“你个不浪漫的,你看那边儿姑娘穿的多单薄,还露着大腿。”
安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那边有一对情侣其中的姑娘穿着一条齐B小皮裙儿,两条大腿穿着丝袜的大腿好不遮掩的从里面伸出来,看着特别的惊人。
安璟赶紧捂住楚钧的眼睛,“好你个楚钧,你不会是领着我看大腿的吧?我告诉你她肯定穿的是假透肉的打*,真穿丝袜就冻死了。”
楚钧扣住她的手,搁在手里紧紧握住:“傻丫头,要看也要看自己家的,不禁能看还能摸,我是让你看这个。”
安璟再往河里看的时候不禁惊呆了。原来河上面的高塔打开了一排排的灯,璀璨的灯光映在河里就像落了一河的星星。
“好美呀!”安璟惊叹着,她放开楚钧的手,从这边跑到那边,也忘了喊冷。
楚钧跟在后面喊:“熊孩子你慢点儿,小心摔着。”
安璟隔着楚钧老远,她落下围巾把手放在嘴边大喊:“楚律师,我给你承包了一鱼塘的星星。”
“是吗?那我要带回家放在我家鱼缸里。”
“你家鱼缸太小了,放不开,不如我在你家后院儿挖个坑把它挪过去。”
两个人幼稚的对话惹得很多人侧目,安璟这才意识到有点忘形了,她朝着楚钧吐吐舌头,大笑起来。
楚钧跑过去把人抱怀里,他低头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安璟冻得通红的小鼻头:“二丫,我不要星星,我只要你。”
安璟羞涩的看看来往的人,然而满心甜蜜的说:“我在,一直在。”
“那如果我犯了错能原谅吗?”
安璟拍拍他的脸:“楚律师,这个问题问的真没有原则,那要看什么样的事情,你要是在外面养个女人生孩子我能原谅吗?”
楚钧的笑僵在脸上,他别过头不敢看安璟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安璟说,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搞明白状况。看着安璟天真纯良的笑脸,楚钧心里像塞下一大块儿吸饱水的海绵,沉重的几乎负荷不了。
一下子就没了兴致,楚钧僵硬的说:“我们回去吧,太冷了。”
安璟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的情绪变化,紧走几步追上他抱着他胳膊,自己编着歌哼唱:“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楚律师,他长得活泼可爱又聪明,他到河边看姑娘的大腿,啊流 氓的楚律师,啊淫 荡的楚律师……”
本来应该是反驳或者教训安璟的,可是楚钧却感动起来,他紧紧握住安璟的手在心里一遍遍说:二丫,不管发生什么请不要离开我。
第二天下午快要下班前,楚钧用内线给蒋婷打了个电话,让她下班后留下来。
蒋婷心里很忐忑,她想楚钧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该来的总要来的,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焦急的想告诉楚钧他们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却又怕提起那些不堪的真相。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她才走进了楚钧的办公室。
楚钧让她坐到旁边的小茶几那里,楚钧给她倒了一杯茶却不说话而是轻轻叩着杯沿看着她。
蒋婷苦笑,同样是学法律的,她当然知道楚钧在跟她玩儿心理战术,这是律师惯用的一种手法,没想到他竟然用在自己身上,可见他真的把自己当无关紧要的人。
因为这个认知,蒋婷的心痛得抽搐起来,同时一股怨气也从心里发酵,她冷冷的说:“你不必这样,有什么就直接问好了。”
楚钧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把亲子鉴定报告推给蒋婷:“你欠我一个解释。”
蒋婷怔怔的看着报告书,却没有打开,她对楚钧说:“你凭什么要去和我儿子做亲自鉴定,楚钧,你凭什么?”
楚钧也火了,蒋婷这样的态度完全勾起他已经忘记了的怒火,他厉声道:“你说我凭什么?凭你从我这里偷走一个孩子,凭你不声不响的就和别人结婚!”
蒋婷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脸上泛起红印子,她激动的站起来,慌乱的说:“我要回家,孩子还在家里。”
楚钧一把拉住了她:“蒋婷,孩子有保姆,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知道我是如何利用这个孩子嫁人豪门6年后被人知道不是亲生的故事吗?”蒋婷忽然暴躁起来,她秀丽的脸扭曲着,像一匹狂躁的母兽。
楚钧黑而亮的眼睛直视着她,口气异常坚定:“既然我是孩子的父亲那这些就不是你的隐私,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真相。”蒋婷忽然大哭起来,她抱着头跌坐到沙发里,把十指深深的插入到浓密的发里,似乎想透过头皮挖去那些不好的记忆。
楚钧把纸巾盒拿到她面前,“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知道。”
好一会儿,蒋婷才平静下来,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痛苦的说:“其实一切很简单,当我妈砸上了全部家当让我出国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我们会分手,但是我还抱有美好的希望,希望等我留学回来你已经是知名大律师,那样我妈就不会嫌弃你了。出国前那些日子我们都太疯狂了,以为通过柔体的靠近就可以打败一个太平洋的距离,你还记得我走的前一天晚上你没带套吗?”
说起这些往事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属于毕业的季节,空气中全弥散着离别的忧伤,那年蒋婷大学毕业要留学美国,楚钧却在本校读研,属于象牙塔的爱恋是那么纯真却又不堪一击,他们执着着想和命运对抗,却终逃不过分离的命运。
她走到前一天,本来说好不见面的,楚钧也不会去送她,一是她妈不喜欢楚钧,二是怕见到更难受,可是楚钧实在忍不住,他连夜跑到她家楼下,就在她房间的窗口下面站了半宿。
若不是下雨她不会去关窗也不会看到他,看到他站在雨里傻傻的模样,她几乎是疯了一样从家里跑出来,他们为了躲雨在小旅馆里开了个房间,却又忍不出最后一次肌肤相亲。
楚钧皱眉,语气却不由的放软“那次你不是说去买毓婷吗?”
“我忘了,我以为就那么一次不会巧得中奖,可是到了美国两个月后我才发现我怀孕了,可我该死的去的是南达科他大学。”
楚钧陡然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美国曾经是一个法律禁止堕胎的国家,虽然有后来的罗伊案让国会修改了法律,从1974年开始堕胎合法化,但还是一直有强烈的抗议者,作为基 督徒的国家,他们认为生命不能被随意剥夺,更有一些州完全和国家的法律背道而驰,不允许堕胎,否则施行手术的医生和医院都要获罪,比如蒋婷去的南达科他州。
蒋婷继续说:“我那时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手里也没钱。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也许我再成熟一点不会没有办法,可是当时我真是没有办法,我不敢对我妈妈说,更不敢和你说,楚钧,你,你根本就不会明白我那时候的心情,我决定我整个人要疯掉了……”时隔多年蒋婷一提及往事整个人都疯狂起来,她就像被逼到悬崖边儿上,艰难的寻求着一丝生的希望。
楚钧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7年前的楚钧他也许会问“你什么不找我?”可他现在完全能明白那时蒋婷对他的失望,一个穷学生,既不能跑去美国帮她,又不可能让她抛下家里人用全部家底换来的学业,说了又有什么用?
“楚钧你知道的,我不能放弃学业,我不能让我妈失望,为了我上学,她连结婚戒指都卖了。我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和我进学校第一天就开始追我的一个华侨建立了恋爱关系,其实我想的很简单,只是想让他帮我想法子处理这个孩子,可是当他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就高兴的通知了他家里人,他奶奶立马就给我们操办婚礼。”
原来这就是真相,明明就这么简单却让人无法抗拒,命运呀,你到底要折磨死多少人,为什么总是抛出一个有一个选择题,让人们去艰难的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