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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一听这话,赶忙伸长了脖子往远处望去。
半晌仍是一头雾水一无所获,“王爷,哪有什么人啊?”
段清晏唇角微勾,“你再仔细瞧瞧。”
韩易依言把脖子伸得更长了些,“那边除了几个提着笼子遛鸟的老大爷,就只剩下挑着炊饼在旁边看鸟的张大婶了。王爷您要找的人……莫非竟是他们?”
“不错,就是他们。”段清晏唇角笑意渐深。
“您是想吃炊饼还是想逗鸟?”韩易冷汗涔涔,“属下这就去帮您把他们请过来。”
“你暂且就这么坐着。”段清晏高深莫测,“炊饼大婶自己会过来的。”
韩易本是将信将疑,然则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卖炊饼的张大婶同遛鸟大爷们闲话几句后,居然真的挑着炊饼往他们所在的这豆花摊子方向过来了。
“王爷当真料事如神。”
“唔,本王这也是偶然间听后面几位姑娘说的,炊饼大神约莫酉时初刻来这边做生意。”
不多时,那炊饼大婶挑着担子走过来同豆花大娘打了个招呼。
“嘿!王姐,咋这时辰就开始收拾锅碗啦?今儿个的豆花不卖了?”
“不卖啦!”王大娘心情颇好,“今天生意好,都卖光了!”
“哟!王姐这是偷偷去拜了哪路财神爷?”
“大妹子你这是哪里话。”王大姐正要拉着张大婶开始絮叨,倏忽间,视线却被一方颀长的身影给挡住了。
段清晏兀自倜傥风流,端的是公子倾城,玉人无双,把那两位大娘大婶看得直愣怔。
“两个炊饼,有劳。”声音清越如罄音,与此同时一粒小小的碎银被修长洁白的手指递了过来。
张大婶从未见过有人拿碎银子跟她买炊饼的,更何况是这么一位漂亮不似凡人的公子,一时间竟结巴了,“公公、公子……用不了这么多的。”
“无碍,大姐拿着吧。”
“哎!”张大婶忙不迭地应了,又赶忙给他包好了两个饼递过去,“公子您拿好,这饼还热乎着咧!”
段清晏打开纸包闻了一下,简明扼要给出一字评价,“香!”
张大婶瞬间乐开了花,紧接着要买炊饼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于是张大婶的心花便绽放得更绚烂了。
段清晏拿着炊饼闲闲回到豆花摊子上坐定,顺手给了韩易一个,“你尝尝,是挺热的。”
韩易拿着炊饼迟疑着不敢下口,“王爷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场景再现。”
韩易听不懂他什么意思,索性也不管了,低下头拿着炊饼啃了起来。
那厢张大婶忙卖饼忙得不亦乐乎,眼瞅着前额上都稍微出了些汗,直到最后一个饼被送到食客手上,最后一个铜板进了钱袋,她方才得闲擦了把汗。
“啧,还说我咧……”王大娘揶揄道,“大妹子你这不也是,到底是偷偷拜了哪路财神爷哇?”
“照我看啊,就像那孔老夫子说的,这神仙妖怪啥的都不管用!还不如多来几个神仙模样的公子光顾光顾咱这小生意,那可比什么都强嘞!”
“是啊。可惜先前总来咱摊上的二殿下好些年不来了。那时候咱的生意可是比如今好做得多呢。”
“听我那三表妹的二侄子他四舅的连襟旁边巷子里在宫里头当差的小赖子说啊,早年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二殿下可一直都被先皇冷落呢。你瞅着这人一走好些年了,都没一个惦记的。”
韩易竖直了耳朵偷听,一边悄悄捣了下自家王爷,“王爷你听,说到二王爷了。”
段清晏不为所动,低声道,“本王不是说了这是‘情景再现’么。”
韩易恍然大悟,“王爷高明。”
段清晏悠悠地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到两位旁边,随口道,“不知二位大姐口中所说的二殿下……可是先帝的二皇子?”
“是呐,二殿下早些年可常来咱这小摊子呢,那时候小郡主也经常跟着来。唉,可惜现在人都不在了。”
“唔,在下乃是源州人士,对明安之事素来不甚了解。不过在下也听闻,这但凡皇亲国戚可都是金贵得很,该是鲜少有人会在路边买吃食才对。想来该是大姐您家的豆花味道太好了。”
“嘿哟,公子抬举了。”豆花王大娘摆摆手,“公子既然不是明安本地人,那不知道二殿下的事也是再正常不过了。而殿下他哪,素来亲民,可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平日带小郡主来咱这摊上,身边连个随从都不跟的。”
段清晏轻蹙眉以示不解,“喔……竟有如此低调的宗亲,可这般之后,您又是从何得知那位便是二殿下?”
“那是有一日,似乎是府上管家之类的人,跑过来慌里慌张地报告,说是小郡主爬门前的枇杷树跌伤了腿,血流不止正哭着要找父亲。”王大娘咧了咧嘴,“咱就算再没见识,也该知道郡主她爹定是个王爷吧。”
“这倒是。”
一旁张大婶重重叹了口气,“王姐,听你这么一提小郡主,我这心里哪……就怪难受的。唉,多可爱一孩子,咋说没就没了呢。”
“我听宫里头那小赖子说啊,当今陛下那面相和原先的小郡主可像来着。小郡主若是活着,现在该有十七了,肯定出落得可漂亮。说起来陛下也十有五,若哪天有福气见一眼皇上,说不定能将小郡主长大之后的样子给想象个五六分出来。”
“啧,你算了吧。”张大婶嗤道,“皇上是你我相见就能见到的吗?更何况那陛下与小郡主虽是血亲,可终究男女有别,就算相貌相似又能像几分?估计那小赖子多半也是顺嘴瞎说的。”
二人围绕着小赖子又絮叨絮叨说了许多,段清晏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回去坐下,桃花眼一眯,脑海中只余下了一句话:“当今陛下那面相和原先的小郡主可像。”
“回去仔细查查二哥家那位小郡主的相关,事无巨细,全部呈给本王。”
韩易一愣,“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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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段蕴早朝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又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松手,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常低了不少。
户部尚书启奏之后忍不住多嘴一句,“微臣见陛下今日面色有所不佳,可是圣体哪里不适?”
“只是没睡好罢了。”段蕴声音虽然弱了些,但听上去还算平静,“朕没事,诸位爱卿有事吗?”
太常卿不明就里地摇了脑袋。
“行,都没事那便退朝吧。”段蕴轻飘飘撂下一句话。
何弃疗赶忙一声“退朝”唱了出来,张罗着圣驾回寝殿。
百官面面相觑,俱是稀里糊涂,今日这早朝结束得委实随性了点,
平日里存在感极低的国子司业弱弱道了一声,“微臣,还有本奏……”
安正则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这人姓什么,只得轻咳了一声问他,“你要奏什么,可还紧急?”
“回大人,下官之事并不紧急。”
“那你便明日再奏吧。”话刚出口,安正则又忽地想到明日乃是段蕴的生辰,她多半会借机耍赖偷懒称病不朝,出于一位首辅大臣的责任心,他又补了句,“若是什么需要尽快批阅的折子,你回头同何公公交代一声,让陛下先看。”
不知道姓什么的国子司业低头应道,“是,下官明白了。”
二人几句话间,明德殿里的公卿已走了大半,安正则又等了一会,直到殿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迈开步子出了门。
前方左转一条小路直通向段蕴寝宫清和殿,直走乃是一条大道通往皇宫正门。
安正则刚要不假思索地左转,忽地听见背后轻微的脚步声。
一回首,段清晏清俊非凡一张脸就在一尺外。
“唔……安相这也是要去陛下寝宫?”
一句话既言明了自己的去处,又顺势打听了一下对方的意图,安正则避而不答道,“这么说来,王爷是有事奏于陛下?”
“是啊。方才早朝时走了回神,待反应过来早朝却已结束了。”
安正则去段蕴寝宫其实没什么要事,只是方才分明将她的不适看在眼里,就想着去问问是何种缘故。如今见段清晏也打算去找段蕴,多了他在场说话难免不便,当下便改了主意,“本相只是想回府而已,就不再与王爷同路了,告辞。”
“安相慢走。”段清晏拱手同他道了别,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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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好些了吗?”何弃疗端着碗益母红糖水紧张地问。
段蕴整张脸闷在被子里,听声音快要绝望了,“不行不行,朕疼死了,快把杜仲给朕叫过来。”
杜仲赶忙跳起来上前,“陛下啊,微臣一直在呢。”
“你快给朕扎几针止止痛!”
“不可啊陛下,”杜仲为难道,“您这是因昨夜受寒导致的月信之痛,并不是什么疾病。微臣若妄加以针,对陛下龙体定是有害无益,万万做不得。”
“可朕要疼死了怎么办?”
“陛下不必担心,微臣行医的时日也不短了,尚未听闻有人因疼痛致死的。”
段蕴拼了力气扔飞一只枕头,“够了,你给朕闭嘴!”
“陛下请相信微臣,疼痛至多造成晕厥……”
“朕分分钟晕给你看!”
杜仲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知道她只是正常的生理痛,倒也不担心,“陛下若受不住这疼痛,直接能晕过去也是好事。不过陛下若是受不了这个,往后妊娠之痛胜此数倍,那该如何是好啊?”
“朕要你管?!”段蕴咬牙切齿。
清尘有些看不下去了,“陛下,奴婢再去取些红枣来吧。”
她疾步走出殿外,不多时却空手而归,连带着脸上两分不知所措,“陛下……九王爷他,在殿外求见。”
段蕴停止了哼哼,不自觉反问,“九皇叔?”
“是,要奴婢回绝了么?”
“你别……”段蕴哼哧了两声,翻了个身将皱巴巴的被子盖到身上,“行了,让皇叔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