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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在香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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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正则说完这句便转身出了殿门,段蕴张了口却来不及回他一声“好”。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讪讪合上了嘴巴。

    段蕴起身挪步到小几旁边坐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刚巧一盏茶见底,丞相便回来了。

    “微臣已吩咐下去。”似乎声音还是清冷的。

    段蕴点点头,抬眼观察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面容沉寂,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安相过来坐下,用杯茶吧。”她傻了吧唧地说出口,“这还是上好的碧螺春呢。”

    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若不说些什么,安正则下一刻便会给她一个背影,干脆地走掉。

    可是走掉便走掉,原本也就没什么事情要和他说,段蕴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下意识不想让安正则走呢?

    一定是丞相昨日救了朕,朕还未道谢的缘故。

    安正则没推辞也没说什么,深蓝色的衣角走动起来也很俊逸拉风。他走到小几旁,挑了个段蕴对面的位置坐下。

    段蕴出声,“茶可凉?”

    安正则:“不凉。”

    “茶可烫?”

    “刚好。”

    “味道可好?”

    “嗯……”

    “是不是最正宗的那口感?”

    安正则忍不住道,“陛下自己不是也尝了么?”

    段蕴摸摸鼻子,“朕这不是、想知道安相的看法么……”

    安正则:“这茶似乎是半个月前,微臣献给陛下的。”

    茶的味道好不好,臣还能不知道么?

    “……”段蕴尴尬了,“你再喝点。”

    安正则又喝了两杯,不多时,御膳房手脚麻利地做好了酒酿栗子糕送上来。

    段蕴将盘子往对面推了推,示意安正则先用。

    安正则没客气,拿了一块吃下。

    “不甜不淡,软糯适宜,有栗子的甘甜还有酒的醇香,很不错。”

    段蕴:“……”

    这是抢在她借机搭话前,把一众问句都堵了回去啊。

    段蕴觉得今日的安相就像一朵高岭之花,好像怎么都和他说不上话,总之气场略诡异。

    她定了定神,也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好吃你就多吃点。”

    安正则遵命,又吃了一块。

    “听闻安相昨夜落了水弄湿了衣裳,在宫里歇下了。不知这身干净衣服是从哪里弄来的?”段蕴补充道,“还挺好看的。”

    安正则终于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当年微臣常驻东宫为陛下授课时,留下了几件衣裳。”

    “怪不得朕瞅着有几分眼熟。”

    “嗯。”安正则淡淡地道,“陛下不是尚未吃饱么……”

    他动手将那装了酒酿栗子糕的食碟又往段蕴那边移了移。

    “这个先不着急。”段蕴伸手挡住碟子,试探地朝他面上细看过去,“安相今日是否情绪不佳?是否身子还有些难受?莫非是昨夜落水着凉,不适感又严重了?”

    安正则深深地将她望了一望,半晌又移开目光,连移着酒酿栗子糕的手也拿开了。

    似乎还连带着叹了口气,安正则低声道,“微臣确实、有些不适吧。”

    他两条小腿胫骨还疼着,今日早上一瞧,青紫了一片,御花园的大理石石凳,果然坚硬。

    方才走路都像受着酷刑,安正则却仍端着一派名士风度。

    脑中默默回旋着两句话,“不喜欢安正则……”,“九皇叔,好美……”

    腿上还疼么?哪里还顾得上腿疼不疼……

    “朕今日又没有早朝。那些诋毁朕的谣言还没有被平息下去,朕在这个当口上还不好好上朝,委实挺招人掐的。”

    段蕴抿了下唇,向他自我检讨。

    “陛下身体原因,停一次便停一次吧。”

    “朕以后不会再乱喝酒了。”段蕴可怜兮兮地向他保证,顺道问,“内个、朕昨晚醉了之后,可有说什么胡话?”

    胡话?原来是认为那些并非酒后真言,而都是胡话么……

    安正则眸子略微动了一下,否认道,“没有。”

    “没有?”段蕴明显不信,“朕之前也不是没喝醉过,每逢醉酒定不会是哑巴状态,朕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安相就和朕说说嘛。”

    “陛下真要听?”

    “当然。”

    安正则闭了下眼,索性道,“陛下说不喜欢微臣,这可是胡话?”

    “……朕这么说了?”

    “微臣不敢妄言。”

    “胡说,绝对是胡说!”段蕴回答得斩钉截铁,“安相为国效力兢兢业业,朕怎么可能不喜欢安相呢?”

    纵是喜欢大概也是出于君臣之礼,或是当年作为她太傅的情谊,安正则心情并没有怎么好转,他又道,“微臣在水中扶陛下,陛下却趴在臣身上,唤了九王爷。”

    被夹到半空中的酒酿栗子糕“啪叽”亲吻了大地。

    段蕴龙躯一震,“朕怎么会……!”

    “陛下为何会唤九王爷?”安正则认真打量她,“陛下和九王爷很熟么?”

    “不不不、不熟……”段蕴绞尽脑汁地给自己找理由,“大概是这几日,朕总在想着要告知皇叔留下来任大理寺卿,所以这才……才顺口叫了声。”

    安正则看着她慌乱,闷声补充,“可陛下说的是,九皇叔好美……”

    段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胡话!都是胡话!安相千万别在意这些,就当朕是脑子进水了,那池子里水太多,流了些去朕脑中也不是没可能,安相说是吧?”

    “陛下不用紧张,微臣又没说什么。”

    段蕴暗自松了口气,死鸭子嘴硬道,“朕、朕紧张了么?”

    安正则没理她,起身道,“现下已快至午时,微臣该回府了,陛下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段蕴没料到他突然就要走,脱口道,“安相不顺道再用了午膳再走么?相府的膳房大概还未修好。”

    “微臣去曹大人府上商议事情,顺便可以用餐,不劳陛下费心了。”

    “哦,好……”

    安正则最后又看了她一眼,行礼走了。

    段蕴莫名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大概是真没吃饱的缘故。

    她揽过酒酿栗子糕,又开始一口一个往自己嘴里塞。

    。* 。* 。

    话说清尘那时从内殿退出去,还未走几步,便看见何弃疗从文德殿回来。她远远地招了招手,让何弃疗去段蕴屋子外边守着,自己溜到太医署去了。

    诚然清尘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近几日有些腹泻的症状。

    小毛病而已,她于是就没有告诉任何人,趁段蕴暂时用不到她,跑到杜仲那里开了点药。

    清和殿的飞檐宽大气派,檐角上还立着仙人骑凤的脊兽。

    清尘从太医署回来,刚迈进飞檐投在地上的那片阴影里,便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安相。”清尘猝不及防,赶忙给她行礼。

    “免礼。”安正则颔首示意她起身,“正巧准备去寻你。”

    “啊?”清尘没头没脑地问,“丞相大人找奴婢何事?”

    安正则直奔主题道,“陛下上回去香山,你可是全程跟随?”

    清尘想了想,好像除了个别时候她偷了些懒,还是蛮敬业的。于是心虚着答,“回大人,奴婢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陛下去了香山三日,期间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似乎没鬼没怪没妖没魔的,一切都寻常得紧。

    “未曾发生过什么。”

    “陛下三日之中,难道只是吃饭睡觉游湖?”安正则细细引导她回忆,“你想一想,除了这些之外,有没有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这……”清尘皱着眉思索,半晌后恍然道,“有哎,陛下还去清影池泡了温泉。”

    安正则有些崩溃,去了香山泡一下温泉哪里便是不寻常了。

    清尘话未说完,接着道,“陛下在清影池里不小心腿脚痉挛,据说滑倒了……”

    安正则双目明亮地看着她,“据说?”

    “奴婢、奴婢当时恰巧不在……”

    安正则没追究她,追问,“你是说,陛下一个人下了清影池泡温泉?”

    清尘瘫软应,“是……”

    “为什么这件事没人说过?”安正则似乎有些生气,声音都刻板了几分,“陛下一个人在清影池跌倒,没人在身旁照应,是怎样逃过这劫的?”

    “有、有人……当时有人。”

    安正则皱眉看她,“是谁?”

    清尘默默吞了口唾液,小心翼翼道,“是……九王爷。”

    她说完这句连忙垂下脑袋不敢看安正则。过了片刻都没有再听到有什么动静,清尘又慢慢把脑袋抬了起来。

    安正则已经从方才的不可置信之中回过神来,他在脑中想了想清影池的格局,大致明白了段清晏是怎样出现在段蕴旁边的。

    发现清尘正看自己,安正则摆摆手,“行了,没事了。”

    “奴婢告退。”

    小宫女利索地跑进了殿里,安正则望向她消失的那个方向——段蕴寝殿的门口,眸色深了又一深。

    在清影池也曾落水被人救起,那声“九皇叔”大概便是想起了之前的记忆。

    不知可曾发生了什么,安正则忽地有些后悔,当时为何要答应让段清晏陪她游了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