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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吴秋瑜听得分明,走到无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开口就称呼“海少”,她将今天上午的交锋言简意骇地说了一遍,又报告行踪:“常霏提议五一去她家附近的农庄聚餐,中午她煎牛排给我们吃,水云洁则做酥皮海鲜汤;下个月18号,郑总要带她们参加联谊会,两人都不太情愿,不过,还是答应了……”
电话里的男人沉默了半天,这才“喔”了一声。
吴秋瑜有些吃不准他的态度,试探着说道:“要不要我去跟郑成方说一声,将那个总跟她们作对的李红萍开除了?”
看人不能看表面,郑成方虽然长了一张老实人的面孔,却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经营事业有他自己一套,他深深明白,这个世道,没有人脉,没有背景,想要成功太难了。
天正事业群的员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白身”,特点是业务精通,办事能力强,听从老板的指挥;第二类是“官属”,特点是人脉宽广,背景强硬,敢与老板叫板。
吴秋瑜的姐夫是市**局的局长,她到会计师事务所上班,钱多事少离家近,就连郑成方的表妹程雯璇都得敬着她。
据她所知,律师事务所里那位整天无所事事的大哥是*院某领导的小舅子,税务师事务所那位手腕上戴两只明晃晃钻石手镯的大姐是**局某领导的弟媳妇,投资资询公司那位穿得跟花姑娘似的大婶则是**局某领导的表姐。
李红萍是市里某领导的七拐八拐的亲属,所以她才敢开口闭口“开除我好了。”她之所以敢明目张胆跟常霏和水云洁死磕,也是打听过了,两人都是“白身”,而且还是两花瓶。
又是沉默,男人良久才叹息了一声,黯然地说道:“不必麻烦了,这种小人到处都是,她们既然能应付得来,就算了。”
他不想引起常霏怀疑,常霏一向敏感,如果被她猜到事务所有他的眼线,难保她不会提出离职。
“还有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们两人前两天没来上班,我还以为是去客户那了,原来是出了车祸,常霏还受了点轻伤……”吴秋瑜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声,对方已经挂了。
吴秋瑜也不以为意,每次电话汇报,一向都是她讲,他听。
二十分钟后,郑成方接到海澈电话:“我还有五分钟后就到天正对面的咖啡厅,你马上过来见我。”
郑成方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头事情,兴冲冲地一路小跑到咖啡厅,在二楼要了一间雅室。
服务员刚问了声:“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雅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海澈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郑成方愕然抬头,只见他双目赤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处在暴怒的边缘。
“出去!”海澈低吼。
服务员吓得一哆嗦,一个字都不敢说,转身就走。门还没关上,就听到咆哮声:“我问你,她们两个在两天前发生车祸,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若是不问起,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我将人交你手上时,要你好好照顾她们,你就这么照顾的?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当上了大老板,手底下有几百号人就觉得了不起?”
郑成方被骂得狗血喷头,他没想到海澈约他出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且,连她们出车祸都怪到他身上,好象是他开车故意撞伤她们似的,他心中叫屈,少不得要解释一番:“不是什么车祸,就是在停车时两车擦了一下,我有打电话问过,水云洁毫发无伤,就是常霏身上擦破了点皮,在家休息了两天,今天已经上班了,不信,等下你亲眼去看看……”
“少拿那一套哄我,你真的关心过她们吗?那我再问你,出了车祸后,你有没有派人去看看她们伤得如何?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有没有擦药?两天下来恢复得怎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让人上班来了,你最近的日子是不是太好过了?”
“海少息怒,那天我打电话给水云洁,她坚持说没事,请两天假休息一下就行了,并不是我非得要她们来加班。而且今天上午我看到她们,一个活蹦乱跳的,一个口齿伶俐,真的只是一些小伤,不严重。”郑成方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那天只是随便打了个电话问候一下,还真没当回事。
好在两个女孩没出事,要不然海澈还不得一枪毙了他,郑成方庆幸之余又不禁埋怨起吴秋瑜来。
海澈是谁,海家的继承人,一般人哪有他的私人电话,肯定是她报的信。这个*,报信之前也不跟他通声气,害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海澈这副急怒攻心的模样,就是砍了郑成方的头,他也不相信里面没*情。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活该”,竟然看走眼了。
郑成方的个子本来就不高,此刻对着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海澈,还得弯Yao躬背地赔罪装孙子,看上去更矮了。
所谓关心则乱,海澈的怒火更盛:“什么叫小伤不严重?哪怕是掉一根头发,也要到医院去看看,做个全身检查,在家休息几天,等到完全好了才能上班,如果不是你给她们太多压力,她们用得着这样拼命吗?”
郑成方大叫冤枉:“她们两人可是海少的同学,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给她们压力。”早知道海澈对那两个女孩如此看重,那天晚上他就该打电话,然后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跑一敞,不管伤没伤着,先将人送医院再说。
郑成方心知海澈是在迁怒于他,不由得头大,可他今天真是祸不单行,一个还没打发走,又来了一个。
安斯晨跟海澈一样,一进来就将郑成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服务员隔开老远还能听到安斯晨和海澈的咆哮声,不禁深深同情郑成方。
等到安斯晨听说水云洁毫发无伤,只有常霏受了点小伤后,脸色明显好转:“真是祸害活千年,怎么没撞死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Ivy?”海澈双手紧紧握拳,脸色难看至极。
“我就诅咒她怎么啦?不要脸的贱人,你把她当宝,她却把你当傻子,你为了救她差点淹死,她却背着你跟人勾搭,你把男人的尊严全部抛弃,只要她从此不再出卖身体,你就原谅她,可她当面答应,一个月不到就在酒吧里勾搭上一个鬼佬出国了,这样的贱货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住口,Ivy不是这样的人,不许你污蔑她。”
“我有污蔑她吗?当年她干的那些肮脏事谁不知道?就你这个傻子还相信她是纯洁少女,被她耍得团团转。这两年她在国外,谁晓得跟多少男人睡过觉,就算没得艾Zi,也是一身脏病。她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国外?”
“砰”的一声,海澈狠狠一拳砸在安斯晨鼻子上。
鲜红的鼻血喷射而出,安斯晨一声不吭,迅速还了一拳,海澈的半边俊脸登时高高肿起。
郑成方不由傻眼,这是怎么一个状况?
表兄弟两个噼噼啪啪地对打,出手都没容情,不过片刻功夫,桌倒椅翻,满地狼籍。郑成方缩在角落里,拼命地喊“住手,别打了!”两人反而打得更起劲,混乱中,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在玻璃窗上,只听“哗啦啦”数声连响,玻璃窗破了一个大洞。
等到数名身强力壮的男子冲进来将他们强行拉开,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满脸鲜血的安斯晨先被人“劝”走。
海澈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推开两个劝架的男子,恶狠狠地瞪着郑成方:“今天的话你要是敢泄漏出去半个字,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死于葬身之地。”
阴森的表情,冷酷的话语,让郑成方深深打了个寒颤。
海澈还要叫安斯晨一声表哥呢,可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将在旭城横着走的安少揍得满脸开花,他郑成方算什么东西?海澈要搓圆弄扁他,连手指头都不需动一根,只要稍微流露出那么一点意思,自有那千方百计想要搭上海家这艘舰艇的人出手摆平。
惹不起,躲得起,郑成方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这句至理名言。他目送着海澈在一帮人的镞拥下离去,又等了片刻,这才唤服务员进来买单。
尽管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点,可是订下这间雅室的人是他,砸坏的东西总归是他这个做东的人来赔偿,总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叫了半天,才有个领班模样的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先是惊恐地打量着他,等到察觉到他的视线,又飞快地低下头,惊慌失措地看着满地的鲜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整话:“已经有人买过单了,您……可以走了。”
瞧瞧这眼神,好象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犯似的,郑成方非常不舒服,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咖啡厅。
原本在这间雅室的服务员这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看着郑成方略有些蹒跚的背影,她拍了拍还在狂跳的心脏,长长吁了口气。
看不出这个两鬓斑白的矮冬瓜这么厉害,两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联合起来都不是他对手。瞧瞧这满地的鲜血,如果不是两个帅哥的手下发现不对,冲进来相救,他们两人的小命今天可要交待在这儿了。
如果郑成方知道还有这样的乌龙,估计得一口血喷她脸上。难怪有人说,生活真是个百乐门,随时都会上演华丽丽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