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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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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说都好。”张栋道,转头冷声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谢谢、谢谢。”男孩连声道谢,起身边跑。

    张栋转头看了看四周,人们都跑去湖边看烟花了,这边街道并无多少人,零星的几个行人看到张栋一脸冷相也都避的远远的,不敢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辆马车来。”张栋道。

    “不要!”张婉悠紧张的抓住了张栋的袖子,四下看了看,“你不能走,我害怕!”

    “那……”张栋皱眉,他也着实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咬了咬牙,道:“我背你。”

    将张婉悠背在背上,张栋快步往将军府走去,不过一路上还是尽量避免往人多的地方去,只挑一些偏僻小巷走。

    张婉悠觉得可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竟然是这样,又瞧着四周漆黑,不禁有些害怕,嘴里念念叨叨的会不会有鬼之类的,又说起书上看到的一些鬼怪灵异之事。

    “不怕。”张栋只轻轻回了这么一句,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张婉悠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然后眼前忽的一亮,人已经到了半空,原是张栋背着她到了房梁屋脊之上。

    夜色里,张栋背着张婉悠在屋顶跳跃穿梭,张婉悠惊了一下之后就兴奋起来,只喊着再高一点,夜里色飘洒下一串串笑声。

    张婉悠也不是没有被人背过,以前也总吊在哥哥的背上不下来,也曾坐在父亲的肩头耍赖。但此刻伏在少年的背上,又似乎有些不同。

    张婉悠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当做弟弟的少年,从前只觉得他老成又无趣,偶尔会使性子逗逗他,看他一脸紧张无奈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微微侧头,张婉悠看到少年专注的神情,带着警惕打量着四周,只觉得莫名的心安,脚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张婉悠扶着他肩头的手不禁微微收紧。

    “怎么了?是脚很痛么?”张栋警觉,侧头询问。正巧张婉悠正在细细打量他,两人目光不由撞到了一起,似乎都有些意外,张栋停住了脚步,呼吸加重。

    直到听到一声犬吠,张栋才惊醒过来,然后不言不语,背着张婉悠继续前行。

    不知为何,张婉悠也收了声不说话了,只觉得心口跳的厉害,脸色也莫名烧了起来。

    到了将军府,张栋避开府中人,悄悄将张婉悠送入内院,这才抽身离开。

    不过是一夜功夫,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

    张栋一下子又忙了起来,总是不见人影,一个月后当张栋随着张戟前往内院时,张婉悠一下子便跑了出来,虽然依然和哥哥说着话,但目光却不时的偷偷看向张栋,似羞似怯,最后见张栋仿似无知无觉一般呆立在角落里,不由气恼。

    练武场上,张栋挥拳的手势的一滞,随即仿若不知一般继续练了片刻便收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张婉悠躲在一处墙角恨恨的跺了跺脚。

    张婉悠突然多了许多兴趣爱好,变着法的向哥哥索要礼物。张戟事务繁忙,无法应付便让张栋买了礼物送去。

    张栋捧着礼物,进去又出来,总是无言。张婉悠看着他,只是狠狠的接过礼物丢在一边却看也不看一眼。

    张婉悠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乱的很,她心心念念的盼着他来,想要见那个人,可那个人却似乎不想理她。

    她越想越伤心,不禁坐在池塘边哭了起来。

    一方手帕无声的递了过来,张婉悠随手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泪,气道:“臭张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一低头看到水面上映出的人影不禁一怔,随即羞恼的站了起来,盯着他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你快走!”

    “嗯。”张栋点头,然后转身。

    “站住!”张婉悠跑了过来,走到张栋面前,盯着他却不说话,只是越想越委屈,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别哭了。”张栋轻声道,伸出手想把那眼泪擦掉,伸了一半又停下了。

    张婉悠却没有看到,她只是觉得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自己都这般没脸的想要和他说话了,他却还是无动于衷,还躲着自己,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招人讨厌。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不理人也不说话,我就是想见见你怎么了?又不吃你不咬你,做什么总是躲着我?我就、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仿佛再也忍不住了,张婉悠哭着道。

    “不讨厌。”张栋道:“一点都不讨厌。”

    “真的?”张婉悠不信。

    “真的。”张栋认真的点点头,“你特别好。”

    “那你为什么总躲着我。”张婉悠追问,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要再哭了。”张栋道,终是抬手将她眼泪擦掉了,“不要哭了。”他似乎只会说这一句。

    “那你以后不许再躲我,不许见我不说话了。”张婉悠道。

    “……好。”

    张婉悠破涕为笑。

    少女的心思敏感又柔软,少年的情谊厚重又隐忍。不过无意间的回望,便将两颗心一下子黏在了一处,分也分不开。

    若是一方独守尚且可放,若有朝一日日思夜想的渴望突然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这世上谁有抵得住?

    张戟送过去的礼物突然莫名的多了一些,张婉悠的琴声也欢快了许多,仿似快活的鸟儿,突破了重重围墙飞跃到空中,响彻在将军府的上空,久久不散。

    他们月下相会,轻声交谈,少女的体香扑鼻,萦绕在鼻尖心口,月影下映出一个相偎的身影。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军夫人眼看着女儿的变化,如何不知?最终阴沉着脸从女儿房中出来。

    高堂上,将军夫人屏退左右,独留堂下的张栋。

    “我们家待你如何?”

    “很好。”

    “张戟待你如何?”

    “很好。”

    “我女儿待你如何?”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那你为什么还要想着法的害她!”

    张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和婉悠是真心的,求夫人成全!”

    “你是不是疯了?!”

    “砰”的一声,将军夫人将桌上的茶盏丢了出去,砸碎在张栋脚边。

    将军夫人气的面色发白,颤抖着站了起来,指着张栋道:“你知不知道婉悠是未来的皇妃,你知不知道过了今年他们就要成亲了?!你这么做,你这么做就是害了她,毁了她,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可是婉悠不愿意!”张栋道:“她并不想进宫,也不想当什么皇妃,她的愿望是——”

    “是什么重要么?!”将军夫人打断他,“她贵为将军之女,注定了很多事不能自己做主,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您……”张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将军夫人,“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您那么宠爱她?”

    “我宠爱她,正是我太爱她了,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大是大非!”将军夫人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死死的盯着张栋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了你吗?我就是要来和你好好说说,让你彻底死心,离开她也放过她,也放我们家一条生路,你们两个注定无缘,这场注定早在十六年前皇上定下这门亲事便开始了。”

    “怎么、怎么会?”张栋呆呆道,“我打听过了,当时不过皇上的一句戏言,并无圣旨无婚书,而且这么久了,也许……”

    “哈,”将军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虽出身贫寒,但自小在我家中长大,见识也当与人不同,又身为我儿亲随,出入皇城比一般达官贵人还要多,我只知道金口玉言,我问你,你何曾听说君子戏言的?!”

    张栋微微眨了眨眼,眼中的希望和光芒在这一片喝问声中一点点消散,挺直的腰背一下子软了下去。

    “两个月前我入皇宫,皇后还曾向我提及婉悠,你觉得她是无心之问吗?”将军夫人道:“我告诉你,他们的婚事是不可改变的!”

    “我不罚你也不想骂你。”将军夫人继续道,表情已恢复冷静:“若你是真心喜欢婉悠、心疼婉悠,若你还念着我们家这份恩情,就请你自己回去考虑清楚,究竟该如何做。”

    七日后,张栋向将军辞行,说是寻到生身父母,想要回去看望二老。

    “哇,恭喜你找到自己爹娘!”张婉悠笑道,“可惜我去不了,不过你一定要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哦。”

    “嗯,此去甚远,或许很久才能回来,不过你不必挂心,安心在家就好。”张栋道。

    “好,我等你回来。”张婉悠说着递出一双鞋子,“这是我新做的鞋子,你拿去穿,路途遥远,你要保重。”

    “嗯。”张栋接过。

    月余后传来噩耗,张栋路遇匪徒,不幸身亡,传信的小厮只带回一双染血的鞋子。

    “啊!”张婉悠一下子晕了过去。

    时光像是一下子停滞了,所有的回忆封存在一个月前。张婉悠整日以泪洗面,哥哥张戟每次来看望都叹息半晌,最后却只能无言的离去。

    将军夫人提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两年后,婚事落定,再过三个月张婉悠就要嫁给三皇子了。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张栋,张婉悠也不再提及,未知的风险已被扼杀在萌芽中,女儿的请求将军夫人答应了。

    “七夕我想去看花灯。”

    “好。”

    张婉悠走在街上,去往泛波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似乎和曾经的每一年无任何分别。

    花灯依旧,摊贩喧嚣。

    “公子,买个花灯吧,赠给心仪的姑娘。”一旁的商贩推荐,见张婉悠停步,更是极力推荐,“你看画师画的多好啊,织女牛郎惟妙惟肖。”

    张婉悠接过花灯,盯着上面的花灯,“画的不好。”

    “如何不好?”商贩一愣。

    “他们每次相会都只能靠这些鸟雀,自然不好。”

    “可如果连鸟雀都没有,他们如何相会?”

    “他带织女回人间啊,留织女一个人在天上又有什么意思,他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牛郎是凡人又上不了天,怎么带织女走?”

    “怎么就不能上天呢?仙人不也是凡人变的吗?他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法子?无论怎样,总要试试才知道吧?”

    “你这人!”商贩气道,一把夺过张婉悠手里的花灯,“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不买赶紧走。”

    张婉悠笑了一下,也不争辩,转身走了。

    走的路越来越偏,越来越暗,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突然,她站住了,梗咽出声。

    “既然自己都决定好了,干嘛还要跟着我?”张婉悠转身,冲着黑暗处,“暗中保护我,是想要我感激你吗?不会的,我不会感激你,我只会更加恨你,更加讨厌你,更加恶心你。”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两年不见,张栋已成长为一个小大人,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少年人的青涩,却越发看着老成持重。

    张婉悠缓缓走了过去,颤抖着伸出手,“若非我那日从哥哥书房看到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你可以当我死了。”张栋道。

    张婉悠举手,可张栋等了半天,预料中的巴掌声也没有落下。

    眼泪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张婉悠觉得自己很没用,只会哭,只能哭,只敢哭。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只有哭。

    张栋艰难抬手,为她轻轻擦去眼泪,他也似乎只会说那句话,“不要再哭了。”

    “带我走吧!”张婉悠猛地扑到了张栋怀里,“带我走吧,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天下之大总会有容身之地的。”

    “不——”张栋的声音消失在柔软的唇齿间。

    张婉悠踮起脚尖,将自己的红唇递了过去。

    张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多年的克制隐忍一瞬间崩溃,他猛地将张婉悠紧紧搂在怀里,火热的舌头轻易的撬开柔软的唇瓣,凶悍的在领地内肆虐,张婉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良久,张栋又在张婉悠娇嫩的唇瓣上厮磨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微喘着气道:“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我不!”张婉悠却一下子抓紧了他,生怕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听话!”张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你说的,不管怎么样总要去试试才知道。”

    “嗯!”张婉悠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