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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朕者死!”
屋内的最后一盏灯火被皇帝自己打翻,灯烛落在地上,点燃了飘着的帘纱一角。皇帝握着剑的手在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也在不断滚下。
“你们这些将死已死之人,胆敢在朕面前造次,简直不知死活!”
“呵呵,皇上如果能杀我们的话早就已经杀了,我们又怎么会在皇上面前不断出现?”绯绯勾起樱红唇角,笑的让人心里发毛,“我们是杀不死的,因为我们存在你的心里,是你永远的梦靥!”
“胡说八道!”皇帝又挥舞了一剑,可惜力气消耗过剧,又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总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来人,都滚哪里去了?!”皇帝想要拉开门阀,但门已经被外力锁死,根本纹丝不动。皇帝背靠着朱红大门,双手握着剑柄对着幻想中朝着自己靠近的那一群索命之人。此刻的双腿根本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体力也在高度的戒备当中消耗殆尽。
皇帝看着自己颤抖的剑尖,又抬头看那群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的人群,杀人无数的他头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你……你们……休想朕求饶!”
“求饶?”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前头,没有表情道,“你以为我们是要你求情?我们是要你生死不如才够解气啊……”
“啊!”皇帝闭上眼睛胡乱挥砍,直到双手麻痹,直到再没有了任何的知觉,眼前一黑便瘫软在了地上。
片刻后,皇帝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响动,疲惫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蒙着面的玄衣人正站在面前。他的右手上缠着白色的布,将一柄长剑抱在怀中,冷峻的目光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琥国皇帝狼狈的样子。
“是你……”皇帝每说一个字都气喘吁吁,“是你做的手脚,才会让朕产生幻觉……”
玄衣人的身材并不是很高大,看样子是一个未长成人的少年。少年单膝蹲在了琥国皇帝的面前,像是打量牲口一般打量他。
“张开。”少年伸手夹住皇帝下颚,想要看他的舌苔。
皇帝却咬死不开口。
“张开。”少年有些不耐烦,手上一用力,但听清脆的“咔嚓”一声,皇帝的下巴便被轻轻松松卸了下来。皇帝痛不能已,眼睛里布了血丝,瞪大看着这少年。可是清醒只是一瞬的,很快手脚与脑袋都和方才一样混沌不堪,这一回连保持清醒与这少年交谈都是难事。
少年皱眉打量皇帝的舌苔,似乎对这结果还算满意。重新站起来冷冷对着皇帝道,“你快死了。”
“什……什么……朕……怎么可能会死。”皇帝纵然想要挣扎,但身上真的没有一点点力气。相及方才发生的一切,皇帝低声道,“你是谁的部下,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朕可以告诉你,他应许给你的朕都……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救……救朕出去,或者你去通知……外面的人……朕给你荣华富贵……”
玄衣少年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此刻在苦苦哀求他的人乃是琥国的皇帝,一个征战沙场,几乎打败了全天下,收服了全天之人。可是此刻面临着死亡,他还是会和普通人一样,想着用自己能给的一切来换取生存。
这玄衣少年便是明月楼的杀手未央了。
在未央的认识中没有皇帝和平民,只有要杀和不杀之人的区分。师北落以余行的轻功秘籍换取他的一片忠心,如今做到了这地步已经远远超过他自己和明月楼的预期。明月楼若是知道自己将要杀的人是当朝的皇帝,定然不会再让他插手此事,甚至有可能杀了他。
但是未央却义无反顾地去做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余行的那本轻功秘籍?但即使得到了又如何,倘若参与刺杀皇帝、改朝换代的事情败露,自己连命也会丢了,要那秘籍何用?
更何况……
那本秘籍已经没有下一页了,师北落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传授给了他,而他到最后,却舍不得理她而去。
未央阖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覆了下去。沉默片刻后,又用那平寂到没有起伏的冰冷嗓音道,“她许的东西,你给不了。”
说着便缓缓抽出了怀中之剑,剑身反射的寒光落在了皇帝的身上,皇帝想要往后退,但身后是不能开启的大门,他已经无路可逃。
“慢着!慢着!”
但未央对他的乞求充耳不闻,“蹭”地一声,那薄剑便甩到了皇帝的而眼前,离他眼睛只有分毫之差。皇帝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了。
“不要杀朕……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未央目光如冰,手腕翻转,娴熟而自然地用剑在皇帝身上划了几道口子。
皇帝之前一秒还未反应,后来感觉到目光一痛,紧接着双手和双脚都传来了痛楚。
“啊!”皇帝刚张口大喊,却就在这一瞬间,又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原来未央手起剑落之间,已经将皇帝的舌头也割了去。
他挑断了皇帝的手静和脚筋,顺便割了皇帝的舌头,如此一来便能够让皇帝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废人。用一张云巾包裹好皇帝的舌头,未央转身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无比的皇帝,眼中异色一闪,口中冷淡道,“可惜她不能亲手复仇……”
皇帝还在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求生,但口舌已经不能言语,四肢也不能再动弹。只能感觉到阵阵的痛意从身体的各处传来,他甚至连自杀的能力也失去了。堂堂帝王,落到一个求死不能的境地,这是何等的凄楚下场?
“沙沙——”
耳边听见殿内纱帘纷纷掉落的声音,接着便闻到了一股丝绸燃烧的气味。皇帝瞪大眼睛,总算从一片迷蒙之中看见了面前发生的一切。稍远处,一片火光通红,落在地上的纱帘被点燃,火势渐渐朝着自己这边蔓延过来。
而方才的那个玄衣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帝此刻是连自嘲的笑也笑不出来,四肢已经残废,口舌不能言语,唯独留有一点视力,看着火焰化成那群被自己杀死赐死之人的影子,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锋锐的武器,眼睛里带着一种吃了人的愤怒朝着自己走来……
“来人呐,殿内走水了!”一个太监尖声道,“快救火啊,皇上还在里面!救驾!”
宫内的宫内太监最先听见呼救,连忙带了所有能挑水的工具前去扑火救驾,接着在稍外巡逻的禁卫军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大兴殿后殿皇帝寝宫的上空,被火光映的一片通红。
宫外的一处高塔,有人在朝着皇城的方向眺望。她裹着厚重的外袍,坐在一张铺着貂皮的太师椅上,看见了远处的火光和浓烟,如透明骨瓷般苍白的肌肤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她轻轻勾起嘴角,然后站起身迎着风转向了西面,接过身边之人递过来的三只燃香,朝着西面的天空深深一拜。
“父皇、母后,离殊……我终于为你们……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