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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儿笑道:“得了吧你,嘚瑟的你?谁不是平民百姓?从现在开始,你赶紧给我把心态放积极一些,你年轻着呢,好好努力,一样会前程远大,不贫了,说正事吧……”
她从自己手袋里拿出一部手机递给谢琪安,“这是哥给我配置的业务电话,现在转交给你了,嗯,还有,你可能还需要印制些名片,现在來不及了,我们先去码头吧。”
谢琪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谢芳儿说得对,命运已经这样厚待她了,她确实应该振作起來。
她接过谢芳儿递给她的手机。
……
谢芳儿把车随便的泊在忙碌的码头上,她们看见工人们正从集装箱车里搬下來一大盒一大盒栽植在营养土里整整齐齐的绿色小树苗。
谢芳儿告诉她这些树苗是从南方一个大型植物培植基地运送过來的,是国内经过改良培植的瓶花木,专供固堤观赏的,据说,这种植物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谢琪安忽然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想起外婆菜地边的那些插插活了,原來人的某种思维有时候真的会跳跃在自身行为的前面。
就像夜里做梦梦见某种事物,白天就撞上了一样。
这些绿色的小树苗其实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插插活,同样起着笆篱和美观作用,不过,谢琪安不知道乡下的插插活有沒有含着抗肿瘤活性物质?
“嗨,谢小姐过來啦?哎呀,你好,你好!”
一个满脸油光的胳膊里夹着褐色真皮公文包的胖子点头哈腰满脸巴结的跑过來,很大声的寒暄着,并且对着谢芳儿伸出婴儿似地胖胖的手。
谢芳儿把太阳镜推到头顶上,眼睛不去看胖子,也沒有去和他握手寒暄,却眯缝着看头顶的蓝天和远处的海面:“额,好久不见,黄总越來越富态了。“
谢芳儿这种貌似打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在大家耳朵里却沒有一丝欢乐的意味,还有她那种阴阳怪气的态度,黄总不禁有些讪讪的起來。
他收回伸出去的手,自我解嘲道:“最近事情太忙,是有些运动不够,听说谢少也在云都啊,怎么?沒有一块过來看看?”
谢芳儿这才正对着黄总嫣然笑道:“我哥不是对黄总您放心嘛。”
谢琪安觉得谢芳儿的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无不讥讽,好在黄总脸上依然挂着虚浮讨好的笑,似乎并不介意。
谢芳儿接着给他们互相介绍道:“大家认识一下,这位谢琪安小姐,我哥新任命的部门经理;琪安,这位是南方花卉培植基地黄天黄总经理。”
谢琪安差点乐了:黄天,他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弟弟叫皇帝啊?
但是,黄天沒有好笑的意思,谢芳儿似乎也沒有感到哪里可乐,所以她也沒好意思太表现轻浮。
黄天一双很精明的桃花眼瞬间就把谢琪安上上下下撸了个遍,不得不说,这个黄总人很胖,眼睛却很大,而且又色又精明,怪不得谢芳儿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见面方式对待他。
“谢小姐,幸会幸会!”
他立刻又对着谢琪安伸出胖胖的手,语气里说不出是轻薄还是客气。
谢琪安只得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去,在黄天的胖手还沒有來得及全部包围她的白嫩手指之前,象征性的碰了一下他的指尖,立刻机灵的撤退回來。
“合作愉快。”
谢琪安不紧不慢的说道,眼神定定的看着黄天,黄天脸上的笑容明显的抽搐了一下,语气里轻薄顿减,全剩客气了:“以后还请谢经理多多关照。”
接手谢芳儿这个代理经理位置之后,谢琪安才知道,其实这个位置根本就沒有什么太多的技术含量。
这个职务第一的要求就是勤奋与细心:云都正在轰轰烈烈的填海造地,需要大量的固堤植物,谢家豪是最大的承包商。
谢琪安不知道他有什么具体的进货渠道,但是她必须得随叫随到,负责把所有运到云都固堤植物进行接收,并做好仔细的验看工作,防止被卖家以次充好,或者干脆是滥竽充数。
说是经理,不如说是检验员。
别人花了大价钱买回优质种苗,栽下去不能成活或者不过是些冒牌货,那是谁也不干的。
谢家豪不仅仅要赔钱,还要陪声誉,黄总就是曾经给过谢芳儿这样的亏吃,如果不是多年的合作关系,谢家豪恐怕早就终止与他们的贸易关系了。
这是谢芳儿特别叮嘱谢琪安的。
其他的倒好说,就是验看苦了谢琪安,她第一次接触这些花卉树木的种苗,顿时感到老师教的植物知识不够用了。
偏偏她这个人一向又胆小,想到谢芳儿这样厉害的角色,那些商家都敢耍她,更是丝毫不敢马虎大意投机取巧。
最后她干脆用一种最笨最实用的办法,如果一车货物到了,她就不厌其烦的从头到尾一直跟踪验看到底,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其认真踏实让供货商侧目。
这却无心的巧合了这个位置的第二个要求:忠心可靠。
几天下來,谢芳儿顿时对谢琪安另眼相看:果然是个人才啊!看來朱颜很会慧眼识英才呢。
有几个被谢琪安在码头上毫不客气当场拉单的种苗场也苦了脸:谢家豪从哪里弄來这个木头美人啊,真是个人才,而且刀枪不入,一点也不给通融。
在征得谢家豪和朱颜的同意之后,谢芳儿果断就放手谢琪安单飞了。
谢家豪在货运码头租有一间简易房作为临时的办公室,谢芳儿几乎从來沒有在这间办公室呆过,每次货物运到,她都是匆匆验看,然后匆匆签收,立刻驾车离去。
谢琪安打开这间临时办公室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杂乱。
她立刻动手收拾,谢芳儿可以不用呆在这个办公室里,她却必须得经常性的呆在这里,这是她的工作岗位。
正忙乱的满头满脸满身灰,穿着漂亮吊带裙的萘萘突然一头撞进來,脆生生的叫道:“小姨!”
谢琪安吓了一跳,赶紧直起腰:“萘萘?你怎么跑码头來了?”
她条件反射的想到,萘萘可能又捣蛋翘家了。
“琪安,忙着呢?”
紧跟着萘萘身后的一个人立刻打消了谢琪安的疑虑:她不能置信的看见谢家豪已经很随意的走进她这间乱糟糟的办公室,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大哥,你……怎么來了?我还沒有收拾好呢……你看,都是灰,沒地方站儿。”
谢家豪很爽朗的笑道:“我怎么就不能來了?这房子可是我租的,哈哈,琪安,觉得怎么样?还能适应吧?”
谢琪安顾不上回答谢家豪的问话,赶紧一边脱下保洁皮手套,一边去拽住好奇的萘萘,小丫头正挓挲这两只手到处乱拨拉,眼看就要弄脏手和衣服。
“还行吧……萘萘,不要动,哎呀,放下,看看你的鞋子,会被奶奶骂你的!”
谢琪安大呼小叫,眼睁睁的还是看着萘萘把鞋子踩进她來不及拖干净的洗地脏水上。
萘萘嘻嘻哈哈的笑道:“我不怕,我姥姥也來了,有我姥姥给我撑腰呢,嘻嘻,咯咯……”
谢家豪笑道:“我和朱颜带着萘萘陪着我丈母娘去上海,路过云都,就顺道回來看看这边情况,芳儿说你干得不错;萘萘嚷嚷着要见见你,你大嫂就叫我们过來接你回去吃饭呢。”
桌子上谢琪安很不习惯的那部电话响了。
谢琪安一边对谢家豪说道:“谢谢大哥大嫂……我只是尽自己力量去做事,还是有好多做不來的……”一边急忙找抹布擦擦手上的灰,不用说着又是哪个业务电话,不能耽误接听的。
萘萘又在毛手毛脚,她赶紧一只手拽住萘萘,一只手举起电话,电话里却传來郑涵很急的声音:“琪安,你现在哪里?出事了!”
谢琪安的心莫名其妙的抖动了一下,萘萘已经挣脱她的拉扯,眼睛却看看自己爸爸,想继续捣蛋。
谢琪安一边用眼睛招呼萘萘,一边竭力镇定的柔声说道:“我在码头办公室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莉莎失踪了,陈鹏就要崩溃了,我不知道找谁商量解决的办法?琪安,一生爱怎么办啊?这个消息一出去,陈鹏就要被起诉非法集资坐牢的……”
电话里,郑涵一口气的说道,原來还是一生爱的事情。
谢琪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她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
旋即,她就羞愧起來,因为她竟突然还有一种事不关己如释重负的感觉。
“别急……想想办法……”
话虽然这样说,谢琪安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郑涵能想出帮助陈鹏的办法可能就不会打电话和她啰嗦了。
郑涵已经挂了电话。
好像他那边又有什么突发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谢琪安举着电话怔怔的站了一会,她想到那些愤怒的股东,陈鹏焦虑疲倦的面容,还有郑涵的爱莫能助。
那个可能应该是罪魁祸首的莉莎又拍屁股走人了,陈鹏的抓狂和悲哀是可想而知的。
早就筋疲力尽的陈鹏除了崩溃也沒有别的什么可以作为的了。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谢琪安不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同样的,她也是爱莫能助。
“谁的电话?怎么回事?”
谢家豪瞪了萘萘一眼,口气却是很随意的问道。
萘萘立刻乖乖的偃旗息鼓,站在她父亲身后。
这个小女孩的乖巧鬼精灵之处就在这里,她知道察言观色:大人谈事情的时候,小孩子应该保持安静。
谢琪安苦笑了一下:“姐那个同学郑涵的……”
谢家豪居然有些调侃的笑问道:“什么事情叫他这么着急?他打电话给你,是想寻求什么帮助?”
谢琪安有些尴尬,又惊讶于谢家豪的敏锐,果然谢少不是浪得虚名的。
“大哥,你就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哎,我确实沒办法帮助他……虽然我曾经自不量力认为可以帮到他。”
谢琪安不觉又叹了一口气。
谢琪安是有些垂头丧气,想起当初,自己是许诺是多么的轻浮多么的可笑。
竟然会有可以左右南言俊的念头。
也许全世界都找不到她这样脑残迟钝的女人了。
谢家豪立刻來了兴趣:“哦?琪安,到底什么事情说來听听,或者本大少一时心血來潮,看在你的面子上,说不定愿意拉他一把呢?”
谢琪安心里动了一下,还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是郑涵自己的事情,是他们公司出纳失踪了,也不是什么携款潜逃,是他们根本就沒有钱了,他们老板面临着被股东起诉坐牢的危险……”
谢家豪边听边思考,渐渐地的,他的神情越來越认真。
接到谢琪安的电话,郑涵声音激动的都变了:“真的?谢少愿意收购我们公司?”
谢琪安不禁放低声音:“你得了吧,谈什么收购啊,你们什么公司啊?环球宇宙公司吧?我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你赶紧和陈鹏谈谈,让他振作起來,把材料准备一下,送过來,大哥一家明天就飞S市了,别说我沒有说清楚。”
郑涵连声答应着:“哎,哎,琪安,大恩不言谢,过了这关,我叫陈鹏亲自谢你啊。”
谢琪安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挂掉电话。
她心里很清楚,一生爱根本就是一个画饼充饥的空架子,除了一些设备还值几个钱,真是要啥沒啥,就剩债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对谢家豪做着某种意义上的诈骗,虽然,她不是为了自己在欺诈。
她一直在想那些愤怒的股东,陈鹏坑了他们的养老钱,虽然陈鹏的责任无可推卸,是绝对的罪魁祸首,但是,如果陈鹏认了去坐牢,那些股东只有掬一把辛酸泪了。
她觉得,那些人应该拿回属于他们自己的钱,那些钱是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宅基地换來的,是他们生命里最后的凭持,无论如何,陈鹏得还上这些股金。
坐进谢家豪的捷豹里,谢琪安还觉得纠结,谢家豪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愿意做这种明摆着是拿钱打水漂的事情?
难道他就真的看不出这样显而易见的欺诈?
一路上,萘萘叽里呱啦,语焉不详的说个不停,谢家豪的兴致也很好,谢琪安却心事重重,她实在是觉得前程堪忧。
她从來都是个有事在脸上藏不住的人,如果谢家豪因为她的原因去掏出几百万给陈鹏收拾烂摊子,到最后却什么利益也得不到,甚至根本就是在做一个冤大头,自己该怎么去解释?
忘恩负义,心思卑劣,胆大妄为,不知好歹……
这样的罪责是不是太大了?
“大哥……”
想到这里,谢琪安心里已经火烧火燎的了,不禁脱口而出。
谢家豪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前方的路面,一反常态的沒有嘻嘻哈哈。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很淡定的说道:“琪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云都是个新兴的海滨度假旅游城市,但是,花卉树木固堤植物已经接近饱和了,我母亲很喜欢这里,芳儿的生意也在这里,我得接着在这里寻找另外一种商机,你懂我意思?我相信事在人做事在人为,既然是南言俊选择放弃的生意,你不妨接过來好好的做他一番。”
谢家豪用淡淡地语气有条不紊的说着,听谢琪安心里却像针扎一样,止不住隐隐的作痛。
她垂下头去,有些呜咽:“大哥,您投入这么多钱,我怕……”
隔着将身子扭來扭去的萘萘,谢家豪对她安慰的笑笑,说了句聊胜于无哄小孩子似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谢琪安有些哭笑不得:“我行什么啊?大哥,我说我一直都是一头雾水您相信吗?”
谢家豪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这话说的有意思,实诚,大哥很喜欢;一头雾水就一头雾水吧,咱们琪琪就顶着一头雾水向前冲,沒准前面就是阳光灿烂的金光大道了。”
萘萘却不高兴了,尖声叫道:“笑什么笑啊,爸爸开车不专心,拐弯了啊!当心的噢!”
谢家豪的车子开到谢家别墅,正迎着谢芳儿冰蓝色的凯迪拉克往外驰,两车减速交错的时候,谢芳儿摇下驾驶窗玻璃露出一张明显是精心修饰的漂亮脸蛋,眉眼都是笑的的岁谢琪安叫道:“琪琪,我有事先走了,别在你老板面前说我坏话啊,哈哈哈……”
正在满心愁肠纠结的谢琪安被谢芳儿这么莫名其妙的叫了一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正要说句:“姐,这么可能呢?”谢芳儿已经摇下车窗,鸣笛一声,车子加速,眨眼就顺着海堤扬长而去。
谢家豪笑道:“真是做贼心虚,鬼丫头就是精过头了,一会我倒要盘查盘查,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糊弄你了。”
谢琪安赶紧说道:“大哥,姐绝对沒有,她是开玩笑呢,沒事她糊弄我干嘛啊,就我这榆木脑袋,她开门见山和我说话我都听不明白了,再糊弄我,我就更是晕死了。”
谢家豪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捷豹已经缓缓地驰进别墅里。
两个年轻的保安迎过來,分别替谢家豪和谢琪安打开车门。
青青早就像个花尾鹊“砰砰”的跑來出來,叫道:“琪安姐回來了,哎呀,小小姐,快下來吧,你都多长的人了,还要爹哋抱抱,羞不羞呢?”
青青不说萘萘还放松些,这么一叫,萘萘干脆扑进父亲怀里紧紧地搂住谢家豪的脖颈对青青叫道:“青青急急好讨厌的嘛,我就要爹哋抱抱,哼哼哼……”
青青鄙夷道:“小猪猪才哼哼呢,快下來,我带你洗手去……哎呀,怎么搞得,小小姐,你看看你的鞋子……”
谢家豪赶紧对着青青“嘘”了一声,青青不高兴的撅起嘴,谢家豪快乐的对她眨眨眼睛,按照他们之前已经有过的很多次的秘密默契,青青只好表示配合的对萘萘弄脏的鞋子暂时保持沉默。
做为共同作弊的酬劳,少爷肯定会送她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谢琪安本來想和青青问声好的,见这个小保姆自顾和萘萘纠缠,只好微笑着跟在谢家豪后面看着。
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的谢母闻讯也把身子探出门外半边笑道:“是琪安來了吧?家豪,你也是,萘萘都多大了,别这样娇惯着她,叫我们老人都不好带她。”
谢琪安赶紧答应一声:“哎,干妈,是我……”
看见谢母的一瞬,她忽然的有些微微忐忑,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哪怕顺路买一兜水果也是个意思,自己总是这么两手空空的过來,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
谢家一家也不是天生就欠着她什么的是不是?
但是,叫她难以启齿的却是,她的身边确实是沒有钱。
哪怕是买一兜水果的钱。
那场以男主角逃亡为收场的婚礼几乎耗费尽了她和童成俞不多的积蓄,她自己的父母沒有什么钱,又很不赞成她这门婚事,所以谢琪安根本就沒有张嘴和他们要嫁妆。
幸亏现在不是婚姻包办的年代,否则,还谈什么要嫁妆?谢琪安相信她那些强势的舅舅姨妈一定会不由分说的拿绳索绑了她回去。
童成俞的家庭情况更是不堪一提,当然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谢琪安父母不满意。
谢琪安很明白自己爹妈的心思,虽然他们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但是他们清贫了一辈子,女儿找婆家也不要什么大富大贵,好歹要找个家庭经济条件比他们稍微好些的吧?但是,童成俞简直就是一个孤儿。
童成俞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又嫁给别的男人生子育女,几乎不看这个儿子一眼。
童成俞说是跟着父亲,不如说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父亲常年在外面跑生意,有钱了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扔一把钞票给儿子,沒钱了就玩失踪,动不动半年十个月不知道死活。
他们准备结婚的时候,本來是想告知这位潇洒父亲的,但是事不凑巧,等他们有这个打算时就开始联系不是童父,而且这个联系不上一旦开始就沒完沒了,几乎快一年也沒有联系上。
终于他们耐心耗尽,看了别说儿子结婚?就是儿子死了,估计一时半会也通知不到他。
很多次谢琪安想到这里都会深深地叹口气:不被祝福的恋情注定是不得善终的,真是所谓人心所向,天命不可违啊!
她曾经和南言俊说她卡里只有五块钱的工本费,南言俊一定认为她是开玩笑的,事实上,她一点也沒有开玩笑,不过卡里不是五块钱,而是十几块钱。
当然,她也可以和父母要些钱,或者叫徐晓曼给她打些生活费,但是,她终于沒有去张这些口,她从來都不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有地方住有工作餐吃有免费的电话用就很好了。
她不知道谢家人是怎么想她的,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一趟一趟的空着手來谢家别墅蹭饭,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羞愧了。
突然的她听见谢家豪笑着对青青说道:“对了,青青,别和萘萘闹了,你先去车里把琪安带來的水果拎出來,别一会忘记了搁烂在我车子里了,我把萘萘抱进就行了。”
然后又对谢母笑道:“沒事的,妈,不是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嘛,女儿就是要娇惯的,抱抱可以增加我们父女感情。”
谢琪安不禁呆了一下,心里一阵感动,她不敢相信看起來粗犷甚至有些匪气的谢家豪竟然这样体察入微,他是这样的替她考虑。他是知道这样才能叫她在谢母面前讨得欢心。
他是真心为着她好。
如果是其他人,谢琪安也不会感到惊讶,但是谢家豪这样张狂肆意的一个人,很难想象,也会有一份体贴入微的平常心。
谢母其实什么也不缺,但是,她会欢喜别人的一份心意,就像所有年纪大的女人一样,会不由地去计较,特别是像她这种干女儿身份的人。
青青欢快的答应一声,砰砰的往谢家豪的捷豹跑去:带到这里的水果,总是陈姐她们吃的多。
谢母更加的笑逐颜开,嗔怪道:“琪琪,你乱花钱干什么啊?家里水果都放不下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谁都可以听得出,谢母还是很高兴的。
谢琪安有些语塞:“干妈,我……”
那模样,好像是自己沒有钱给干妈带來更好的礼物而感动很羞愧。
她看见谢家豪已经抱着萘萘走进去了,青青正吃力的从谢家豪车里拎出一大兜五颜六色鲜亮亮的水果,只得打住后面的话。
谢家豪一定是知道她的窘迫,他做的也很不动声色,既不宣扬也不解释;既不显得他是别有用心,也不会叫谢琪安觉得太难堪。
他这样替她考虑,像一个真正的兄长,好像很理所当然似的,连谢琪安一个感激的目光都不去回顾,周到体贴的维护着一个女孩子敏感的自尊心。
他一定是在去接她的路上就已经买好了这些水果,放在驾驶室后面的座位里,而她因为心事重重,也沒有去注意罢了。
回來时他们根本就沒有停过车。
一个模糊的意识在谢琪安的心里一闪而过:“怪不得朱颜那样一个傲娇的富家的小姐会爱上谢家豪,这样嚣张的男人,就是那种细致体贴的内心掩盖在粗犷霸道外表下所谓侠骨柔情的典型吧?
……
谢家客厅里,朱颜正陪着一个衣饰考究文雅秀美体态纤弱的中年妇人轻声的交谈着什么,萘萘已经挣脱谢家豪,啸叫一声对着那个中年妇人扑过去:“外婆……”
朱颜赶紧站起來一把捞住萘萘惊叫道:“怎么回事?爹哋带你去哪里了?看你的鞋子?”
朱夫人欠了一下身体把萘萘拉过去抚摸着柔声说道:“别吓着孩子,大惊小怪的,换掉不就行了。”
谢家豪走过去搂住满脸嗔怪的朱颜笑着对朱夫人叫道:“妈,瞧瞧您女儿,她就是洁癖,不知道您是怎么把她养大的?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哪天不糊的像个泥猴似的?要是我们家萘萘,恐怕就被颜颜给扔掉了。”
已经把手里东西摆放在桌子上的谢母看着萘萘脏兮兮的鞋子本來也想责怪儿子几句的,听见谢家豪这么一说却忍不住“噗嗤”笑了。
“瞧这孩子,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也不怕颜颜妈妈笑话?亲家母,你不要听他瞎说,虽然家豪兄妹小的时候沒有颜颜那么金贵,就是衣服旧些,也是干干净净的,要是泥猴子,别说颜颜,我也把他们给扔了。”
在门外迟捱着的谢琪安一直等着去拎水果的青青返回來,屋里的笑语寒暄让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多余的外人,她甚至有些怀疑起谢家豪说是朱颜叫他去接她过來的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她从來都不是一个敏感多疑大惊小怪的人,但是一种无形的零落感让她不由地多想了。
“琪安姐,进去啊。”
看在这一大兜价格昂贵的水果份上,青青倒是赶着谢琪安一个亲热。
谢琪安赶紧笑笑:“我先换双鞋子吧。”
朱颜赶紧推开谢家豪的搂抱,扬声对谢琪安说道:“琪安,怎么还不进來?我妈妈想看看你呢?”
“哎,大嫂,就來了。”
谢琪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欢快亲热,好像自己确实就是这个家庭里一份子。
走进客厅的一瞬,谢琪安突然有种眼眶发热的冲动: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自己的老妈正坐在那里笑米米的看着她。
但是,定睛一看,那只是一个外貌酷似自己老娘的中年妇人。
她们的外表乍一看极其相似,但是,酷肖的脸上神情却是千差万别。
谢琪安想起來自己老妈,脸上总是有一种小家子妇女抑郁的幽怨,她从來沒有觉得自己母亲漂亮,但是,今天看见朱夫人,她却想说,这真是一个尊贵而又美丽的妇人。
是的,朱夫人的脸上是那种骄傲而又矜持的表情,带着一个成熟女人的自信端庄,绝无丝毫的幽怨。
谢琪安甚至觉得,就连朱夫人看人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
虽然,她在看见谢琪安的一霎,确实感到很惊讶,但是,秀美的眼睛里更多的却还是审视。
“阿姨好!”
不等朱颜介绍,谢琪安立刻乖巧的对着朱夫人堆起满脸甜笑,很是亲热的问候道。
除非她是傻子,才不会去讨这份显而易见的乖。
就算是这位贵妇人可能不会待见她,她也要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得体。
众目睽睽之下,朱夫人终于放下矜持拿捏,突然用赞叹的口气一迭声的说道:“我的天啊,这丫头?你们看我是不是就少怀了她十个月啊?怎么和我们颜颜生的这么像?哎呀,我看,比颜颜还要清秀些,太有意思了。”
谢琪安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申辩道:“阿姨,我怎么能比得上大嫂呢?大嫂才是真正的漂亮,和阿姨一样好看。”
谢琪安很真诚的语气让朱夫人笑了:“这丫头,嘴巴还真甜,比颜颜乖巧多了。怪不得我听说,萘萘很喜欢你,丫头,你老家是哪里的?”
谢琪安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回答道:“阿姨,我是安徽人。”
瞬间,朱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她看着谢琪安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谢母打趣道:“亲家母,琪安已经认了我做干妈,你可不许和我抢的。”
朱夫人似乎有些怔怔的,听了谢母的话只得随口凑趣道:“亲家母,你不说还真沒有提醒我,这丫头应该认给我做女儿才是,正好给我凑一对女儿,你怎么就和沒有见过漂亮丫头似的呢?”
朱颜吃吃的笑,青青已经放好水果拉了萘萘去衣帽间换鞋子,谢家豪很随意找了个地方姿态舒适的坐下,微笑这看这几个女人半真半假的说笑。
陈姐托着几碟果盘走进來,谢琪安赶紧起身去帮陈姐摆放,陈姐第一次有些不安的小声阻止道:“琪安小姐,我自己可以的,你歇会吧。”
谢琪安不知道她这个习以为常的举动直接的影响了她以后的生活,几乎给她带來灾难性的际遇。
果然,朱夫人似乎皱了一下眉头,瞬间,谢琪安给她带來的初见好感顿时大打折扣。
是的,她觉得谢琪安作为谢家的干女儿,谢家豪的干妹妹,朱颜的干姑子,是不应该自屈身份,去做保姆做的事情。
小姐就应该有小姐的矜持,如果一个主人去抢着做保姆的事情,那还要花钱请保姆干什么?
即使谢琪安只是谢家的干女儿,同样不应该降尊纡贵自甘下贱的。
特别是萘萘还对她非常的另眼相看的。
一直以來,朱夫人总是认为朱颜是自己家庭成功教育的完美典范。
一个女人光生了一张人上人的面孔是不行的,必须要做到言谈举止都像人上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她认为中国是早就沒有了贵族,所以要想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应该时时刻刻的注意不要混淆了自己的身份。
朱颜就是这样被她教育大的。
朱夫人的生活理念里,一个人的身份是非常重要非常需要分清的。
朱夫人一直觉得谢家对萘萘的教育是失败的,她认为如果萘萘让她來带的话,一定不会动不动就闹个翘家外逃把戏。
谢家人都很了解这位亲家夫人的那种小资思想,所以陈姐才想阻止谢琪安,不要帮她摆果盘。
朱夫人是少奶奶的母亲,谢家尊贵的客人,沒办法得罪的,所有的人都得无条件的照顾这位夫人极度小资的情绪。
谢母的思想和这位亲家母却是截然相反:她是很喜欢谢琪安勤快又很有眼色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很多事情她都喜欢自己动手。
否则谢芳儿就不会亲自充作咖啡调配师了。
谢家人认为,在劳动面前,人人平等。
至少,谢母口头上也是这种说法。
像儿子娶了朱颜这样总是衣來伸手饭來张口,始终端着大小姐架子的媳妇,说句老实话,谢母很是咽了九九八十一口气才习以为常的。
当然了,谢家确实也沒有什么事请非要较着劲的叫朱颜动手。
可怜的谢琪安是不知道的,她不过是不想做一个白白蹭饭的人,她觉得在谢家自己是沒有资格真拿自己做了主人端小姐架子的,自己本來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來者,帮着陈姐青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比招惹她们鄙弃的好吧?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