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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航行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三千里海路以目前的航行速度,没有一个月是到不了的。
马淳除了观察那些水手如何使用牵星术导航以外,还会向他们请教如何使用帆索操纵海船航行。不过水手们对于这位不务正业的主官,虽然操作帆索指点的比较仔细,但是牵星术往往语焉不详。
不是他们不愿意教,只是作为故老相传的一门技术,他们对于其中的原理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怎么用,不知道为何要这么用。但马淳原先就很熟悉这种方法,后世的牵星术跟此时已有所不同,光是作为工具的木板就有十二块之多,比现在的六块精细了许多。
所以看了几次就了解的清清楚楚,反而趁着无聊把自己所学拿出来教给那些水手。水手们顿时惊为天人,马淳的方法居然比他们更加精确,不由得心中暗道读书人果然不凡,只看了几次就能改进他们学了几年的秘诀。钦佩之余,也对马淳更加恭敬。
这些天马淳每日会抽出时间重新开课,捡起一年多没有做的讲学行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把自己心中所学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们,当然还要结合在海上观察的景物,因地制宜的进行教学。
他的教学模式学生们早已习惯并且接受了,老师广博的知识和近乎无所不知的见闻,让学生们日日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仿佛回到了冶县学堂里的时候。
有时马淳也会用粗大的木棍和铁钩进行海钓,他海钓经验非常丰富,往往能够钓起几十斤重的大海鱼。这时候就是大伙休闲聚餐的时间到了,马淳会让甘莘和彭玉与他一起制作丰盛的鱼脍,请学生们和陆友一起来品尝。
这时候的沿海海水还没受到污染,海面非常清澈干净。海鱼的肉质非常鲜美,就算没有后世那么多调料,只蘸些姜醋都能让人大快朵颐,吃的酣畅淋漓。
马淳厨艺不错,生鱼片讲究的是刀工,海鱼钓上来后现杀现吃,他能将能将一块块饱含鱼脂的鲜鱼切成薄薄的一片片鱼脍,蘸上调料简直是人间美味。甘莘虽然没下过厨,但她刀法精湛,切起鱼来竟然也无师自通,一把解手小刀在她手里上下翻飞,居然比马淳还要好看。引得那些十几岁的少年纷纷叫好,嘴上抹了蜜的叫师母,就为了多吃几口。
只有彭玉切的有些不堪入目,厚的厚,歪的歪,鱼片的样子很是难看。就连她弟弟彭志都不愿意吃她做的鱼脍,让彭玉撅起小嘴很不开心。马淳心中好笑,为了安慰彭玉,还是给面子的只吃她做的鱼脍,这才然彭玉转怒为喜,不过时不时的瞪彭志一眼,骂几句小没良心。
吃多了生鱼片,有时候马淳也会让船上的厨子端来一口大锅做海鲜火锅。放进去钓上来的海鱼、乌贼还有几个大海蟹,放上几块现磨的豆腐和一些山阴特有的笋干干菜,就算不用调料都是无上的美味。
江浙一带少有吃辣,前世马淳十几岁都不知辣味。后来去外地读大学,寝室里有个蜀人,无辣不欢,每回聚餐必点辣菜,吃的他欲仙欲死也没学会吃辣。所以这种原汁原味的海鲜火锅才是江浙人的最爱,他的学生亲友都是吴人,最喜这种清淡口味。这趟十几天的海上旅途是他们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又能跟着老师学习,又能吃到老师所做的各种美食,简直是神仙不换。
其他船上见马淳这里丰富多彩的活动,也心向往然,纷纷学着他海钓聚餐,饱食之余连粮食都省下不少。
这时候的东海水产还是非常丰富的,除了一些常见的石斑鱼、马鲛鱼、带鱼等等,后世难得一见的野生大黄鱼竟然随处可见。
这种大黄鱼马淳以前很少能够吃到,大黄鱼肉嫩味鲜少骨,自古有“琐碎金鳞软玉膏“之誉。而且只有鲜活的时候立刻处理,用山阴一带特有的冬笋和雪里蕻一起大火蒸熟最为美味。后世最贵的时候就连马淳的身价和身世地位也很难吃到,就算找到大黄鱼这种食材,也是经过了冰冻,身价大跌才能偶尔发现一两条。
可是眼下他几乎每天都能钓到十七八条,从开始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处理蒸煮分食,到后来简直吃的腻味为止。让他不禁感慨万千,虽然穿越到这个朝不保夕的乱世年代,吃尽了苦头,老天终归还是稍微看顾了他一点点,让他能够吃到这种原汁原味的绝代美食。
刚刚开春,还没进入到春雷震震的时候,越往南航行,气温逐渐升高。此时的东南信风并不强烈,在经验丰富的水手操作下,船队也没有遇到大的风浪,经过不到一个月的航行,他们终于来到大陆南端,此行最后一个补给点--朱崖郡郡治朱崖县。
朱崖县位于琼州海峡北岸,是后世雷州半岛最南端,原属交州合浦郡。汉武帝时曾在崖洲岛设立二郡十六县,这二郡就是朱崖郡和儋耳郡。不过随着汉室衰微,元帝时就已弃崖洲岛,废置二郡。东吴大帝孙权遣老将吕岱收复交州,划合浦郡雷州半岛另置朱崖郡,遥领崖洲岛。
其实朱崖郡主要控制范围只有郡治朱崖县所在的雷州半岛,崖洲岛只是名义上属于郡府管辖,并无一兵一卒上岛驻扎。所以所谓的朱崖郡就管了朱崖县一个县,郡太守陆胤甚至还兼任着朱崖县的县令一职。
原本历史上五年后的赤乌五年(242年),孙权因为北上讨伐辽东、亶洲无望,任命陆凯任儋耳太守,与将军聂友率兵三万进讨崖洲岛。这才将崖洲岛真正纳入东吴版图,朱崖和儋耳二郡重新设立,成为东吴南海贸易的重要中转站。
可是如今历史稍有改动,马淳在孙权面前请命开拓崖洲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陆凯和聂友自然也不会率军南下了。或许孙权会让他们仍然按照原先的既定政策北上攻略亶洲,这时候辽东公孙渊父子已经被曹魏太傅司马懿率军平定了。但是亶洲岛国肯定抵挡不住东吴水师大军,灭倭国的可能性非常大。
历史会不会在这时候悄然改变,马淳对此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