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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被下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贤王府。
谢春心今日刚好没有出城,正陪着郑氏在贤王府查看那些刚买回来的小鸡崽子。
“心儿,咱们在府里种菜养鸡,你真的不怕被人笑话?”
“怕什么?如今是大灾之年,正该提倡勤劳节俭,自给自足。
阿娘,咱们府里的青菜不是已经长出来绿油油的了吗?
你明日拿一点,带给礼亲王妃,再麻烦您以后多去跟老王妃聊聊家常。
我看礼亲王妃是个和善人。”
郑氏本就认得礼亲王妃,也知道那是个和善又明理的老太太,故而笑着点头道:
“阿娘知道了,阿娘以后会常去的。”
礼亲王府里,礼亲王也正在跟老王妃吹嘘自己今日早朝时大杀四方的英勇表现。
礼亲王妃含笑调侃道:“看把你乐得,是谁昨儿还不想让小八媳妇儿进门的?”
礼亲王有点不好意,解释道:“她带着人来王府门口哭,我还以为是个无知泼妇,哪里知道她竟然是个有成算的?
李家的孤儿寡母还少吗?我哪能都管得过来?”
礼亲王妃颔首:“这人啊,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光靠别人帮,能帮得了几次?
我看这贤王府,以后确实可以多走动走动,只是小八媳妇儿毕竟是出了家的,有些不方便。”
礼亲王说:“那有什么?你不是礼佛吗?就当跟她讨论讨论佛理,别人还能说什么不成?”
就如谢春心所料,经过水泥作坊这件事情,李氏宗族的大门,向她隐隐打开了。
只要水泥作坊开始盈利,她与李氏宗族的关系,就会越来越紧密。
李氏毕竟是皇族,皇帝的亲戚,再落魄无权,只要自己不作死,别人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欺负了她去。
原本谢春心拿出水泥方子,只是为了加快感业寺的修缮,节约成本,也是张家出手抢夺,才让她有了借水泥作坊,与李氏宗族绑定利益的想法。
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张氏如今乱成了一团,家主被下了大狱,张夫人想起那日谢春心说的话,吓得六神无主。
“妖尼,那就是个妖尼!她果然害了郎主!”
这个无知的妇人,根本不去细究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将一切,都算到了谢春心的头上。
张氏一族为了营救张侍郎,不得不舍财上下打点,送了一大笔钱给田公公和刑部的人,才让张侍郎换了个从轻发落,不过官职是肯定丢了。
裴洛在洛阳城外驻扎。
他将长吉留在了长安,就是为了能经常给他送信,万一谢春心有事,也能联系到他。
谁知长吉每次送信过来,都说家里一切安好,只字不提无染师太。
裴洛觉得应该是谢春心那里无事发生,长吉才没有提到谢春心。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给谢春心写了好几封信,可都没有寄出去。
直到今日,裴洛才从王庸的口中,听到了谢春心的一点消息。
王庸的父亲王庸是大理寺卿,家里派人来给他送信时,提到了王庸正在处理供果下毒案。
他当个笑话说给了裴洛听。
“小七,我听我爹说,崔家的那位太子妃,怕是要被废了。”
裴洛对崔氏没有好感,也知道崔家的太子妃崔嫣然,多次设计陷害谢春心,便随口答道:“废就废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俭叹道:“要说感业寺那位无染师太,真的厉害。
本来以为陛下这次病了,她被宣进宫给陛下祈福,若是陛下的病不好,她肯定就完了。
谁知道完的竟然不是她,而是崔家那位太子妃。
你说这事是不是奇了?”
裴洛一惊,抓住了王俭的手急忙问道:“无染师太进宫了?”
裴洛因为心里紧张,将王俭握疼了,王俭狐疑的看着他问:
“小七,你快松手。你怎么回事?那无染师太上一次借咱们折冲府十二卫的衙门存粮,我就觉得奇怪,你跟她不像是泛泛之交的样子。
后来她被劫持,你又带着咱们十二卫连夜奔袭营救,还不让咱们将消息传出去。
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裴洛松开了手,讪讪道:“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在巡防营当值的时候,就负责的感业寺,熟人而已。”
王俭将信将疑,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裴洛。
裴洛听说谢春心已经出宫了,才松了一口气。
裴洛喃喃低语:“她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进到宫里那个吃人的地方,得多害怕啊?”
突然,裴洛心里升起一种冲动,又抓住王俭的手,哀求道:
“十二哥,我有一件急事,要偷偷回长安一趟,你能帮我打两天的掩护吗?”
王俭狐疑:“你回长安做什么?别忘了,这里是在军中,擅离职守,一旦被发现,你可就完了!”
裴洛那种念头一经升起,便压制不住了,他软磨硬缠道:
“十二哥,帮帮忙吧。咱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大不了我傍晚走,后日天亮前一定赶回来。”
王俭瞠目结舌,“你疯了,从洛阳到长安怎么也有六百里,你就算跑死马儿,一天两夜也赶不回来吧?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裴洛不肯说自己只是想赶回去看看谢春心好不好,他装模作样道:“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下王俭也不好再劝了,只得道,我一个人怕是替你遮掩不了,还得找尉迟琳一起,万一有兵事,他可以帮你挡一挡。
裴洛当下就去找了尉迟琳帮忙。
尉迟琳自然又追问了他一番,裴洛都以生死攸关搪塞了过去。
尉迟琳也只得同意了。
于是,从当天傍晚开始,裴洛对外便称病了,实际上已经一人一骑,飞奔向了长安。
幸好裴洛的马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他一路疾驰,不眠不休,好不容易第二日中午,到了感业寺门外。
谢春心听到巡防营的刘参军找她时,带着盘儿出了寺门,看见刘参军的身边,站着一个灾民。
谢春心彬彬有礼的问刘参军:“不知将军找贫尼何事?”
刘参军嘿嘿一笑,指了指身边那个穿着灰扑扑布衣的灾民道:
“不是下官找师太,找师太的另有其人。”
谢春心这才注意到了那个灾民,细看之下,大惊失色:“裴洛,你回来了?怎的这般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