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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兴奋了,清影又预感自己会考得还不错,就像10年前预感自己中考失利一样。流行语是什么来着,写卷子的时候总是有手感的,总说不知道究竟怎样的人其实是不想承认。
清影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考这么高,这个分数按照以往分数推算,上B大可能有一点点的希望,但是专业就得服从调剂了,清影不是很想去哲学或者宗教什么的只是混个B大的文凭。成绩出来后,清影一个人跑着出门了,她飞快地跑,在告诉了比自己还紧张的奶奶和弟弟好消息之后,清影第一时间想和一个人分享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虽然她不像奶奶弟弟那样看着她握着电话筒的发抖的手,没有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态。
清影知道她会想知道,发了疯一样地挂念着自己,所以清影跑得很快,以至于跪倒在墓碑前时几乎跌倒,气喘吁吁,清影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喃喃地说:“妈妈,清影没有让您失望,清影考上大学了!”
眼前仿佛有那个娴静姣好的脸庞,明眸皓齿,她有美丽乌黑的秀发,她有温柔的手,她轻轻抚摸着清影的头,脊背,慢慢拍着,声音是那样好听:“小影乖,要好好读书,将来走出这个村子,去大城市发展。”
在李巧云的意识中,去大城市发展才是有出息的,可是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她却甘愿为了孟成功一生都耗在小县城,到头来,孟成功还是没有能给她幸福的,清影很想问一句,妈妈,你觉得值得吗?
妈妈的墓前是有段时间没来扫过,但是上面很干净,甚至有一束鲜花,看着生机勃勃的样子,是刚送不久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清影经常看到鲜花,而且每次都是郁金香,清影捧起这束花,朝四周望了望。
黄昏的墓地,静悄悄地,偶然有归巢的鸟儿飞过,似乎没有人会在小县城的公墓,在某个固定的逝者碑前,送上那一束束的花,清影疑惑地放下花,本来是高兴的,泪却流了下来。
回到家里,奶奶居然准备了好多的菜,还破天荒给允许清池买了几罐啤酒,她用激动的声音重复:“今天奶奶高兴,你们俩孩子尽情喝,不用管,反正是醉在家里的!”清影知道这是给自己准备的盛宴,在她跑出家门1个小时之内,他们精心准备的,只为孟清影一个人准备的盛宴,属于孟清影的庆贺。
可是,奶奶,清池是未成年人啊,你看他喝得多欢!清影听见奶奶去盛汤时,自言自语:“我们孟家总算是有孩子有出息了,可惜……孟家这样让人看不起了,连亲戚都不上门,否则怎么样,也得摆几桌热闹热闹……”颤巍巍的样子让人心疼,却有止不住的自豪与欣慰。
清影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落泪,清影第一次不后悔重生,让奶奶和清池过上好日子,就是清影以后的目标了,至少这一次,她是他们的骄傲。
飞燕是第一个打电话来的,她周围很嘈杂,听着欢快的语调,明显是考得好的人才有的特征,满满的正能量,有一股“快点问我考得怎样”的口气呼之欲出,没错,飞燕在得知了清影的分数之后,沉默了两秒,然后笑出声来:“孟清影!贱人,居然考得比我还高10分!我不认识你!”骂归骂,飞燕这成绩也是很不错的,所以连骂人也格外起劲。
飞燕到底是认识的人多,消息也灵通,居然已经知道甜甜考得很不理想,因此叫清影不要自讨没趣去安慰,清影连忙点头,还有班里其他人的成绩,飞燕都一一背了一遍,简直比查分热线还给力,还不会让人抓狂的停顿,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就说等要各自研究填志愿了,要一起商量着填。
清影挂完电话,稍微洗漱了下,就跟奶奶和清池说出去走走,散步是清影考完试后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不管暑气是否褪去,他们也知道清影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考这么高究竟选哪所名校呢,真是头疼。
街上还是蛮热闹的,清影慢慢走到了常去的小公园,里面有不少纳凉的人,聚成一起下棋的老人,摇着蒲扇拉家常的家庭主妇,高考后突然光明正大的情侣们公然牵着手,一定也是考得很好有底气。清影忽然发现心情好时,看什么都很美好。
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自己一下,清影有预感,却不敢相信,转身仿佛用了一世纪,清影可以体会时空都交错,秦朗却依然在那里。
迎着6月的晚风,那个少年站在那里,一袭白衬衣和简单的长裤,短而精神的头发,斯文的方框眼睛,遮不住眼里的情绪,高瘦挺拔的身躯,这就是秦朗,永远那么迷人的男生。高考过后,似乎除了夏令营就没有联系,甚至是从寒假的那场雪之后,再也没有了过多的联系,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一段青涩的初恋?
清影此刻脑海中关于甜甜的话全部都清空,如果那个人出现,清影再也不想委屈自己推开他,秦朗就是那个人,清影相信是命运让她重生,而秦朗这一次可以勇敢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衣袖被晚风吹起,他微微侧身,调皮地问:“孟清影小学妹,我可以代表B大招生办跟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学校吗?”
清影没见过不正经的秦朗,他笑得居然有点坏,不习惯,因为让清影想起那个熟悉的讨厌的家伙,尽管他不笑都有酒窝和歪斜的嘴角,清影使劲摇摇头,才把脑海中的影像晃掉,看到秦朗一脸不解,才意识到自己摇头了,只好羞涩地低下头。
“打你电话一直占线,我有些着急,利用了校长大人的特权才知道,你是全校的女探花!”秦朗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居然是,居然也是骄傲和欣慰,这不科学吧?
“所以??”清影想说,所以韩校长大人也知道你擅自动用她的职权,所以她知道我考得很好,所以她默认你来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我,所以她同意了我们交往?
清影的脸在发烧,她心跳得极快又极慢,她想听秦朗亲口回答,秦朗只是继续调皮:“所以,B大欢迎你,孟清影小学妹!”干净俊朗的脸上写着:快叫我学长!
清影又一次笑了,她和秦朗并肩坐在公园长椅上,听他讲着B大的历史和特色,听他隐约期待着他们的校园爱情,他们的未来。清影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第三次感激重生,带给她这么多美好的机会,可以和最喜欢的人这样近。
清影转身看秦朗线条好看的侧脸,映着路灯的晕黄,她在心里说:妈妈,也许去大城市才算出息,可是,为了能跟秦朗哥不再错过,我愿意在县城的B大,它也是全国一流的大学,它的专业有好多可以调剂,是不是,您理解我的,因为,你也为了孟成功,疯狂地坚持,也潇洒地放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