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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话后,这布木布泰低头思忱了片刻,似乎也觉得在理,我轻抿着苏墨儿沏好的热茶,清香中带着丝丝的甘甜,味道甚好。我放下茶碗,起身朝着布木布泰行礼:
“这府中还有事,奴才就先告辞了,若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的话,随时宣奴才进宫便是。”
布木布泰看着我,点点头,罢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我退出慈宁宫东殿,在从侧门出宫的时候侧眸看了西殿一眼,房门紧闭,似乎没什么异常。我转身刚要出门,便听到身后苏墨儿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朝我施礼的苏墨儿,连忙拉着她起来:
“姑姑这是做什么?”
“侧福晋太客气了,直呼奴才贱名即可。”苏墨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颔首,片刻后才抬头看着我:“奴才是为了皇上来求侧福晋的,虽然太后娘娘不曾说,可奴才知道在皇上的心里,其实也很想念侧福晋您的,太后娘娘要让皇上像一个皇上必定不能对他太过宠溺,故而让他们母子生疏了些,可太后娘娘是真的在为皇上考虑啊,侧福晋若是还念及当初的母子情份,便帮帮太后娘娘,帮帮皇上吧。”
苏墨儿乞求着的说道,语毕还跪在了地上,我连忙将她拉起来,这丫头倒也是忠心,我也只好应下答应帮助太后,可是心里却有着其他的盘算。
出宫的马车里,我听着车轱辘吱呀呀的声音,我撩开了车帘子看着瓦上的积雪,这挨家挨户也都在为过年的事忙碌着,快过年了,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夜静的都能听见化雪的声音了,烛火也嗤啦作响,北窗紧闭,屋子里暖和的都不想出去走了,午间在乌尔赫尼的屋子里待到晚上,直到她疲乏了我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多尔博跟着东莪在一起玩耍,这屋子里便只剩下我跟海兰两个人了。
“海兰说你今儿个晚饭都没吃,怎么了,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么?”多尔衮坐到我身边,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担忧的说道。
“或许是现在年纪大了,总是想一些以前的事。”我浅笑着说道,转头看着多尔衮:“你说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为何会觉得那样久远,甚至有些都想不起来了。”
“瞧你这样子是不是病了。”他担忧的看着我,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开。我笑道:
“傻瓜,我只是觉得这人太复杂了,不说别人,我自己也是,我以前从来都是想着如何能让自己不沾染上是非,有时候是能避则避了,可却不知是怎的,到最后怎么避都还是卷了进来。我总是说让自己置身事外,可到头来每回都身在其中。”我无奈的摇摇头,收回手拢了拢斗篷,叹了口气:“就像现在这样,我怕你成为权利的奴隶,然而我却在想方设法的站到你这边,替你担忧,为你出谋划策。反倒像我成了权利的奴隶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多尔衮问道。
“今天听说了一些事,觉得人心可怕罢了。你早些歇着吧,你日日为朝务繁忙,若再休息不好,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笑着说道,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不开口,让我与他一同休息。
除夕夜。皇宫设宴,邀了一些族里的亲王贝勒们一同庆贺,守岁。
殿外大雪簌簌,殿内却是暖意洋洋,身为族长的代善似乎也大不如前了,他孩子们也在殿中玩的不亦乐乎,满头大汗的多尔博一头扎进我的怀里,笑着让我抱,却被多尔衮一把抱了过去。
“皇叔父摄政王,日后能不能让我跟世子一同学习弓马骑射啊。”博果尔走到多尔衮面前认真的问道。
“哦?这是为何?”多尔衮有些不解。
“皇帝哥哥要跟着皇叔父摄政王学习处理政务,我没有伴了,学什么都没劲,日后若是同世子一道学习,我为了照顾好世子,一定会更加用功的。”博果尔笑着说道,明眸皓齿,是个漂亮的孩子。
“阿玛,我要跟哥哥一道学习。”多尔博从多尔衮怀中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说道,多尔衮轻点着他的鼻头,然后看着博果尔:
“那日后便请十一阿哥多多照料才是啊。”
“还不快谢谢皇叔父摄政王。”娜木钟出声说道,这博果尔连忙道谢。这坐在主位上的两宫皇太后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布木布泰连忙出声道:
“既然这要学嘛,这豫亲王的几个儿子也可以一道学习,还有其他亲王的阿哥世子,皇叔父摄政王可不能厚此薄彼的。”
多尔衮看着她,抱拳答是。娜木钟虽说心中有百般不愿,可脸上依旧笑颜如初,从容稳定。我避开她的视线,落在博果尔的身上,拉着他到我身边坐下,做戏就得做全不是么?
“今儿个怎么突然十一阿哥要跟多尔博一同学习?”回宫的马车上,他抱着沉沉睡着的孩子疑惑的问着我,我拢了拢怀中给东莪盖着的斗篷,浅浅一笑:
“这还不简单,贵太妃依旧不死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呢,她一直与肃亲王私交甚好,肃亲王又立了军功,原本拥立他的人只怕也是会贼心不死,想兴风作浪一番,这娜木钟想让自己的儿子地位再稳一些,自然是要让她儿子来多多亲近于你的了。”
多尔衮恍然,随即笑了起来:“看来这贵太妃为了自己能坐上太后之位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由她去折腾,只要你顾全大局就一切都不会变的。”我笑着说道,多尔衮轻点我的鼻尖,连连点头。
顺治五年正月癸亥,肃亲王大军班师回朝,只因衍喜郡王罗洛浑卒于军中,故而辍朝两日,也是因为如此,代善的身子便是一病不起了,想想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只怕是尝的够多了。最初的岳托,然后是硕讬与阿达礼,如今又是罗洛浑。也因为家中丧事,哈云珠也从科尔沁赶回京城省情,只怕此刻也只有哈云珠才能安慰些代善心中的痛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总会过去的。”礼亲王府内,我陪着哈云珠在院中的亭中坐着,许是真的长大了,一点眼泪都没有。
“阿玛没了,如今哥哥又没了,这两日我总是想起小时候跟哥哥在一起的场景,平日里想记些什么都记不住,可是这两日却是记得真真的。”她叹了口气,埋下了头。我轻抚着她的头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窸窣的脚步声在亭外停下,我警觉的望过去,却发现一张看似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他似乎也看到了我,连忙过来朝我行礼,然后道:“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此刻阿牟其醒了,正找你呢,你快去瞧瞧。”
哈云珠听了他的话,连忙起身朝他行礼然后看着我:“我没事的,天色已晚,你还是回府去吧,我得去瞧瞧玛父了。”
我含笑点头,看着哈云珠离去的背影才起身,准备回府。
“宸妃娘娘。”
刚下凉亭,便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我微微一愣,宸妃……似乎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我连忙回头,亭中依旧站着的是那位看似熟悉的男子。
方才是他在叫宸妃?我有些疑惑,却不好回答,只好转身离开。
那个男子我认识么?似乎在我印象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以他的年纪是不会知道我曾是宸妃的……
他叫代善为阿牟其……阿牟其……谁的儿子会认识我呢?
我满心的疑惑,始终想不出答案。鳌拜知我曾是宸妃,是因为他是皇太极的心腹,见过我的,难道除了鳌拜,索尼,豪格和已死的谭泰他们,还有人知道这件事么?
待我回府时,在门口碰到了正要出府的何洛会,匆匆而过。
“二哥身子怎么样?”多尔衮为我倒着热茶,关心的问道。
“毫无起色,如今哈云珠在他旁边伺候着,你放心吧。”我接过热茶轻抿一口,多尔衮叹了一口气,顺势倚在了身后的垫子上,直剌剌的看着我:
“这岳托众多儿子中,唯有罗洛浑最出色,原想着等他这次回京让他承袭岳托的爵位,可造化弄人啊。”
“造化弄人……”我重复着他的话,脑子里依旧想的那个在礼亲王府遇到的男子,他会是谁呢?
“对了,方才何洛会来过了,他说这豪格回府后大发雷霆,与两黄旗的几位大臣时常待到深夜。”多尔衮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是么?”
“他说他为国出生入死,如今收复西南,九死一生回京,却无任何迎接封赏,他们的功劳反倒不如一个死人重要,还说我担心大权旁落,故而压他一头。”多尔衮浅笑着说道,我有些疑惑,随即浅笑,这大军回京无迎接,无封赏是太后授意,故而无人敢驳,豪格这样却是以为是摄政王授意,看来这豪格与多尔衮之间的斗争是一触即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