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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博宇走到桌前,拿起笔在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一脸正色地对沈紹说:“节哀。”
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言罢,万博宇转过头,望着苏洁的时候很是郑重地微微弯腰垂头……
这是鞠躬了吗?洛毅森相当诧异。
苏洁只是瞥了眼万博宇,例行公事一般地笑了笑。万博宇礼貌地回敬一笑,转身走向了宴会大厅。
电梯门陆续打开。沈仲沅带着沈炎等人走到宴厅门口。一打眼,沈仲沅看到了一科等人,还有桌子上古里古怪的仪器。趁此机会,公孙锦偷偷对他点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沈家人挨个“过堂”了。
沈仲沅率先走到桌前,对公孙锦说:“辛苦。”
公孙锦将仪器推到沈仲沅面前,说道:“沈老先生,您给小辈做个样子吧。”
沈仲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将手放在了仪器上。跟在后面的有老六沈炎、老三沈玫、老九沈栀。见父亲这般举动眼底都闪过一丝疑惑。沈炎故作不解,问道:“爸,您这是干嘛呢?”
沈仲沅没有回答,只说:“都来。”
沈炎挑挑眉,手臂越过了沈玫和沈栀,在仪器上落下手掌。既然父亲发了话,做女儿的自然不能违抗。沈玫和沈栀陆续将手放在了仪器上。
这时候,洛毅森已经站到了沈紹的后面,留心观察每一个人。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所有人都在大厅内坐好。沈家老二沈励代表父亲致辞,表示感谢。而沈仲沅一直陪着吴玉玲的家人坐在一边,乍一看,气氛不怎么融洽。
沈紹偷偷告诉洛毅森,吴玉玲的家人对沈家很不满意。毕竟吴玉玲是死在了沈家,而且,对案发当晚沈仲沅不在家这一点,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只可惜,吴家倚靠沈家太久,几乎可以说是沈家养着的。即便有满腹怨言,也不会当着父亲的面儿说出来。
听到这里,洛毅森低声问道:“你们家拿钱了吧?”
沈紹点点头,在洛毅森耳边说了个数目。洛毅森长吁一声,无话可说。
因为是白宴,席间缺少了很多热闹的气氛。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单独过来跟沈仲沅说几句话,再浅浅地喝上一口酒,匆匆离席。
沈家的子女们则是忙着招呼各个领域上的客人,打着白宴的幌子,铺着今后的关系网。
公孙锦早早拿着仪器带着苏洁等人回到了方才的小房间,只等外面的宴会结束。跟洛毅森、沈紹一起出发去枫树村。
蓝景阳一直在睡。公孙锦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只是还有些出汗。苏洁说这是好事,把身体里的寒气排出去,再吃点热乎东西,保证生龙活虎。
明知道苏洁说得都对,公孙锦还是不放心蓝景阳。如果可以,他希望蓝景阳可以留下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看了看腕表,已经是下午三点。距离他们预定的出发时间过了半小时。公孙锦不想再等下去,就让廖晓晟出去知会洛毅森一声,尽快出发。
找到洛毅森的时候,他正在跟沈紹商量一些事情。廖晓晟转达了公孙锦的意思,洛毅森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即说道:“你让公孙等我十几分钟。”言罢,抓住了沈紹的手臂,“你也是,等我一会儿。”
见洛毅森的表情严肃,沈紹便说:“有需要,找我。”
这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利弊,听到了暖心的话语洛毅森才露出一点笑意。
沈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走了出来,对自家七弟丢了个眼神。沈紹心领神会,拿着酒去一边待着。廖晓晟刚转身,便看到了一脸微笑的沈炎。
“你也要去吗?”沈炎轻声问道。
廖晓晟欲言又止。沈炎看出他有心事,很轻很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
沈炎带着廖晓晟走得没了踪影。这边的洛毅森也走到了沈仲沅的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伯父,我想跟你谈谈。”
沈仲沅正在跟一位老朋友说话,听见了洛毅森的请求,很痛快地站了起来。洛毅森跟在他身后,两个人去了另一个房间。
关好门,洛毅森抿着嘴,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他要说的事情很难出口,但时间不等人,再怎么难还是要问的。况且,以沈仲沅的气度因该不会恼火发飙。
洛毅森开门见山地说道:“伯父,沈兼说,说沈紹不是他弟弟。我想问问您,怎么想的。”
就像洛毅森所想的那样,沈仲沅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看着洛毅森,反问:“你认为呢?”
“我很疑惑。”洛毅森直言“在我看来,您跟沈紹是亲生父子,这一点从容貌上就能看得出来。沈兼的长相跟跟沈紹不大相似。我最初的猜测是:沈兼不是沈紹的亲大哥。”
分析出来的结果,洛毅森说得非常婉转。沈仲沅轻轻哼了一声,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保证。”
洛毅森了然一笑,心里踏实了,不再纠结这个让他一直放心不下的话题。继而说道:“伯父,我们要出发了。您多保重。”
很寻常的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主要是,他不大习惯这种时刻跟一位长辈道别。即便是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也没说过类似的话。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跟沈仲沅说上几句。不适感,还是让洛毅森感到很难为情,急忙转身打开了房门。
沈仲沅一直盯着洛毅森,在他走出房间的同时,沉声道:“早点回来,陪我喝茶下棋。”
洛毅森的脚步一顿,喉间,莫名其妙地有些哽咽。缓解了数秒,重重点头。待迈开步伐时,心里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回来。
十几分钟后,出发去枫树村的人已经聚集在地下停车场。其中,并没有廖晓晟。
公孙锦给廖晓晟发了短信:蒋兵和苗安就拜托你了,也照顾好自己,随时等我联系。
收好电话,公孙锦打开车门,说:“出发吧。”
沈紹和洛毅森单独开一辆车,其他人都在商务车里。两辆车刚刚驶出地下,忽见秦白羽拎着一个袋子站在不远处。
司马司堂将车停了下来,褚铮忙不迭地跑下去。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秦白羽站在眼光下,对着跑过来的男人露出温柔的笑容。褚铮看得有些傻了,跑到他是面前,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看着……
秦白羽缓缓拉住了褚铮的手,低下头,细看这双保护了自己、拥抱了自己的手。如果可以,他想立刻带他回家。
“对不起,我实在太忙了。”褚铮轻声细语地说:“没时间去看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秦白羽笑道:“我也是在家闲着没事,过来送送你。这个你拿着。”
接过满满一袋子的食物,褚铮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秦白羽如常地对他笑着,说:“有时间就给我打个电话。”
会有时间吗?褚铮想:就算有时间我也不敢打电话,真怕听到你的声音我会忍不住飞回来。
褚铮的沉默,让秦白羽笑了出来。白白净净的手指戳在褚铮的心口,“想什么呢?不过就是外出一段时间而已,我又不会跑。我还想呢,趁你出去这段时间找房子,等你回来了,就能住进咱俩的新家。来,把你的小金库给我。不是说好了吗,各出一半的钱。别说话不算话啊。”
半是玩笑的贴心话还没说够,眼前的男人忽然抱上来,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褚铮不顾是在马路边上,不顾周围还有人看着他们。抱住了秦白羽使劲亲了他的嘴。亲吻只是一瞬间的甜蜜。留在唇上的余温让褚铮有些难以支持,紧了紧手臂,在秦白羽通红的耳朵边上说:“等我回来。”
说完,褚铮逃也似地跑开了。
秦白羽哭笑不得:你是情窦初开的高中生吗?
回到车里,公孙锦促狭地看着褚铮。褚铮捶了司马司堂一拳,“赶紧开车。”
车子徐徐驶入机动车道。跟在后面的车子里,洛毅森放下车窗,对着秦白羽摆手:“哥们,回来咱好好喝一顿啊!”
秦白羽点点头,无声地说了句:“保重。”
洛毅森又想起件事来,“白羽,抽空去看看丢丢。我怕它想我。”
丢丢是谁?秦白羽楞了愣。
稍时,目送两辆车没了踪影,秦白羽的笑容才收敛的干干净净。在一旁静候多时的管家走了过来,对秦白羽说:“秦秘书,老爷要见你。”
“请带路吧。”秦白羽镇定自若,随着管家走进了酒店。
公孙锦等人走到高速公路的缴费口,跟苗允年碰了头。苗允年只带了西胡陆一个人。他看了看公孙锦,说:“我有话跟小洛说,我上他们的车。”
于是,苗允年和西胡陆坐进沈紹的车,众人再次出发。
洛毅森给苗允年和西胡陆准备了一些吃的和水,并没有急着问老爷子想跟自己谈些什么。西胡陆很安静,坐在师傅身边,打量几眼沈紹。
苗允年的注意力也在沈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才对洛毅森说:“之前,我对你爷爷有所耳闻。可惜,无缘相见。你们家,如果要追溯起来,还跟我们有点关系。”
“亲戚吗?”洛毅森问道。
苗允年摇摇头,说:“按年龄来算,那个人应该是你爷爷的叔叔。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知道他姓洛,一个人住在枫树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其他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当年,苗允年遇到枫树村的洛老头,得了几根香。那位老人八成跟自家爷爷有关系,或者真的像苗允年猜测的那样。是爷爷的叔叔。
沈紹在一旁搭言,“可以查。”
“的确可以从这一点着手调查。”洛毅森也跟着附和,“但是,光是这么形容还是少了些线索,最好能有那位老人的照片。”
可想而知,照片是不可能有的。但苗允年却说:“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的原因。他长什么样我还记得,我可以做出来。”
洛毅森和沈紹都有些吃惊。转念想到苗家的家传本事,也都释然了。而西胡陆笑眯眯地解释:“有些活计,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跟着。”
小徒弟说完,苗允年俩眼一闭,“老了,精神不济。到了地方叫我吧。”
见老头准备睡觉了,沈紹特别不满意!很想把后面的两个大灯泡踢到公孙锦的车上。洛毅森偷偷摸了摸他的手——算了,就这样吧。
西胡陆看出了沈紹的不满,讪讪地笑了笑,“我们都睡觉,不碍事哈。”
这师徒俩也够有趣的,真的说睡就睡。洛毅森无奈地苦笑一声,给沈紹顺毛:“你要是累了换我开车。”
沈紹瞥了眼车镜,冷声说:“烦。”
“人家是来帮忙的。”
“也烦。”
“乖,几个小时而已。再说,他们俩睡的多安静。”
半小时后,洛毅森很想收回方才那句话!因为师徒俩的鼾声简直震耳欲聋。这哪是呼噜啊,这分明是在咆哮!
沈紹终于被师徒俩“咆哮”的心烦气躁,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前面的车见他们停了下来,也靠在路边。
沈紹打开车门,一手抓着老的,一手抓着小的,直接拖到车外。西胡陆还迷迷瞪瞪地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苗允年眼睛都不张开,气呼呼地说:“谁他妈的吵老子睡觉?”
沈紹的脸色阴的快滴出水了,扯着师徒俩快步走向公孙锦的车。苗允年还问呢:“这是干什么?怎么停车了?到地方了?”
您老真是睡得够实诚啊!洛毅森直接笑了,并暗中给沈紹加油:快把他们丢出去!
商务车的车门一打开,就见苗允年和西胡陆被丢了上来。公孙锦一手扶住了苗允年,诧异地看着沈紹:“车子出问题了?”
沈紹恨恨白了一眼公孙锦,转身走了,车门都没给关上。还是褚铮伸出手关了车门。回头看着尚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师徒俩,“你们怎么招惹沈紹了?”
西胡陆一头雾水,“没有啊,我们一直睡觉来着。”
一直睡觉?不可能吧?
到底是公孙锦比较稳当,指了指后面空着的座位:“后面睡着舒服。”
于是乎,师徒俩齐齐走到后面,脑袋靠着脑袋,还真继续睡了。
一组人重新上路,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褚铮捂着耳朵,大骂沈紹!蓝景阳咬牙切齿地想要揍人,被公孙锦紧紧抱住!苏洁干脆戴上了耳机,却还是不能完全屏蔽巨大的吼声。开车的司马司堂严肃地说:“咱们杀人违法吗?”
“你说,现在公孙他们什么感想?”洛毅森幸灾乐祸地问沈紹,“他们肯定骂咱俩呢。”
七爷很自然地搂住洛毅森的肩膀,甜甜腻腻地亲了一口。至于公孙锦那辆车里什么状况,他完全没兴趣知道。
到了距离枫树村还有一百多公里的县城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公孙锦说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去枫树村。
找了家干净的饭馆吃饭。下车的时候,公孙锦等人都跟晕车了似得,萎靡不振。
小饭馆里只有他们一伙儿客人,老板热情招呼着给他们点餐。洛毅森不怎么饿,只要了一碗汤。轮到苗允年点餐了,老头亮开嗓子,喝道:“两碗牛肉面。”
西胡陆打着哈欠,吸溜吸溜地喝着热茶。老板转身要走,他冷不丁来一句:“两碗牛肉面。”
众人皆惊!
很快,饭菜上来了。苗允年和西胡陆每人两碗牛肉面吃得气壮山河!洛毅森很认真地问:“老爷子,其实小西是您亲生的吧?”
“别胡说!他哪里跟我像了?”苗允年抬起头,瞪起眼珠子。嘴边还挂着一根面条。
西胡陆也抬起头,瞪着眼,嘴角也挂着一根面条。
洛毅森和褚铮乐得只拍桌子——卧槽,太像了!
公孙锦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交给司马司堂,说:“取点钱,找个招待所安排房间。”
司马司堂接了卡,起身要走。公孙锦紧忙拉住他,叮嘱道:“单独给苗老和小西开个房间……离咱们的房间越远越好。”
司马司堂正色道:“一定!”
洛毅森笑得特别不厚道,可转眼一看沈紹,顿时没了玩笑的心情。显然,七爷什么都没吃。
“你怎么了?不饿?”洛毅森问道。
沈紹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没胃口。”
哦,七爷那娇贵的嘴吃不下粗茶淡饭。公孙锦敲敲沈紹面前的碟子,说:“将就点吧。”
沈紹冷眼瞥过去,“不吃。”
褚铮朝着洛毅森使了个眼色,开了句玩笑,“你把他养刁了吧?”
洛毅森捧着自己的汤碗,略嫌弃地看着沈紹:“你是真吃不下,还是不饿啊?”
沈紹心说:就看这师徒俩的吃相,我也没胃口了。
看到沈紹的眼神,洛毅森明白了。他放下汤碗,咂咂嘴,“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沈紹没拦着洛毅森,继续坐在桌旁喝自己带过来的纯净水。旁边的师徒俩已经吃完了两碗面,打着饱嗝,一起剔牙。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洛毅森从后厨回来了。一盘香气四溢的蛋炒饭放在了沈紹面前。他什么都没说,坐下来继续喝剩下的半碗汤。沈紹垂眼看了看炒饭,居然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褚铮纳闷地看了看沈紹:“不是没胃口吗?你这吃得挺欢啊。”
沈紹居然露出一个微笑,换了左手拿勺子,右手拉住了拉住了洛毅森。轻声说:“他做的。”
褚铮恼怒拍桌子,“秀恩爱,死得快!”
公孙锦笑看脸红的洛毅森,道:“再做一份,景阳的胃口也不好。”
蓝景阳淡定地说:“你怎么不给我做?”
闻言,沈紹有点幸灾乐祸地瞄着公孙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