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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姬韩斌家的路上,沈绍问到了昨晚的事。直接关心了洛毅森的喷嚏、鼻塞是不是因为昨晚着了凉。
“没事,多喝点水就好。”洛毅森揉揉不透气的鼻子,忽然说,”沈绍,姚松死了。”
沈绍:……
喂,干嘛不吭声?他盯着沈绍,发现这人的脸色很冷。该不是生气了吧?为啥啊?因为昨晚把他赶走了?
洛毅森试探着问:“沈绍,你心情不好?”
“没有。”
“我说姚松死了。”
“我听见了。”
然后呢?“大哥,你好歹给我个反应啊!”
沈绍放慢了车速,不冷不热地说:“江蕙给你下了套,你去,不走。第二天找我,以私人名义见姬韩斌。其中一定有事发生,不然你不会找我。”
听上去,好像是自己在利用他。还是只有利用的时候才会找他。果然是生气了。
要不要哄哄?洛毅森拿不准主意。
沈绍却说:“我会帮你,能力范围之内。”
不知怎的,洛毅森蔫儿了。靠在椅背上,尽量把自己缩的小一点。
姬涵斌的家在海边的别墅群里。虽然很土豪,但洛毅森一点没感觉。因为他身边就有个土豪,还特么是纯金的!
姬涵斌早早出来在院子里等着沈紹。作介绍的时候,沈绍拍拍洛毅森的屁股,对姬韩斌说:“电话里提到了,洛毅森。”
姬涵斌笑容满面,伸出手,“又见面了,洛先生,没想到你跟沈董是朋友。”
洛毅森努力忽略屁股上的手,含笑回答:“都是缘分。”
姬涵斌带着两个人直接去了二楼的茶室,招呼帮佣准备热水。
茶,洛毅森喝过很多。像姬涵斌喝茶这么讲究的,他真没见过。沈紹见过太多,丝毫不惊讶,也不觉得无聊。拿起闻香杯,闻了闻,遂道:“嗯,不错。”
“是春茶啊,保存的真好。”洛毅森喝下一杯,也跟着赞叹。
沈紹瞥了洛毅森一眼,眼神怪怪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洛毅森没搭理他,又喝了两杯,跟姬涵斌闲聊了几句,才说:“姬总,今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你在哪里?”
“在家。”姬涵斌说“昨天晚上我在私人会所洗浴,凌晨三点半才到家。因为睡的太晚,今天才没上班。”
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到家里来问你一个时间段的动向,换做谁都会觉得狐疑。姬涵斌的狐疑表达的很含蓄,只是看着洛毅森而已。
洛毅森说:“半夜回家,有人看到吗?”
闻言,姬涵斌了然地笑了笑,“小区的保安看到我,开门的时候说了话。”
妥妥的人证!
话及至此,姬韩斌率先说起了昨天下午,以及姚松的事。这一点,洛毅森倒是没吃惊。
姬韩斌说:“昨天下午,阿洪告诉我跟江蕙的前男友起了一些冲突,跟江蕙也吵的很厉害。我去做和事老,劝了劝。早上九点吧,我接到阿洪的电话,说姚松死了,员警找他调查情况。洛先生来我这里,也是要核实当时的情况吧?”
“算是吧。”洛毅森跟姬韩斌打起太极,“姬总跟姚松并没有直接关系,我也是走个形式。刚好沈绍今天闲着,我就拉他一起来了。”
洛毅森表现的不急不躁,还很诚恳的谢过了姬涵斌。后者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不是怀疑阿洪?”
洛毅森说了一句模凌两可的话,巧妙的绕开这个问题。随后,问道:“姬总,你这有铅笔吗?”
“有。”虽然不知道洛毅森为什么忽然换了话题,姬韩斌还是让帮佣去找纸和笔。
转回头来,拿了茶壶给沈紹倒茶,笑道,“沈董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说话。”
沈紹就跟没听见似的,垂眸喝茶……
茶室内有些尴尬,洛毅森再次认定,沈紹这个性格真的很容易得罪人。不过,他的地位、能力足够确保他的安全。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早被人拍死了!
尴尬的气氛并没持续很久,佣人拿来了纸笔交给洛毅森。这时候,沈绍忽然说:“姬总,你这里装潢的不错,能否参观?”
“当然。”
于是,姬涵斌兴致勃勃的带着沈紹离开了茶室,洛毅森没去,埋头在纸上勾勾画画。
只过了五分钟左右,姬韩斌和沈绍回到茶室。洛毅森的简笔画画完了,放在姬涵斌面前,说:“姬总,你见唐康丽戴过这个玉件吗?”
闻言,姬涵斌和沈紹都去看纸上的东西。姬涵斌摇摇头,说:“没有。”
“那好吧。谢谢你今天抽时间跟我们见面。”说着。洛毅森偷偷踩了沈紹一脚。
沈紹起身告辞,顺便婉言谢绝了姬涵斌送到门口的好意。
俩人走的很快。确切地说是沈绍走的很快,洛毅森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俩人急急忙忙上了车,离开姬涵斌的别墅。
在他们的后方。姬涵斌躲藏在窗帘后面,面色沉凝。
“他有什么问题,你别藏着了。”车上,洛毅森发现沈紹的神情似有不妥,只好开门见山地问。
沈紹却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洛毅森紧着追问几句,沈紹干脆把车里的收音机打开,声音调的很大。
这什么意思?拒绝交谈?
“沈紹,你怎么了?”洛毅森有些担心地问。
“我很好。”
很好?这叫很好?脸色都白了,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造吗?
诧异时,洛毅森忽然发现他们的车速比刚才提高了许多,看一眼车速表,居然已经到了180!沈绍这是干什么?
“喂,沈绍。超速了,慢点。”洛毅森担心地说,“这里是虽然不是市区,也是限速的。”
沈绍的脸色在几句交谈中更加难看。表情竟然也有几分狰狞,洛毅森警告他的话似置若罔闻,甚至又踩了一脚油门。
“沈绍!你发什么疯?”洛毅森抓紧胸前的安全带,扭头瞪着沈绍。见沈绍压根不想搭理自己,只好去抓他的手,“快慢下来,200了。要出事的。沈绍你听见没有!?”
沈绍的突变让洛毅森不知道该怎么办。抓住沈绍的小臂,感觉到他绷的死紧的肌肉,像铁块一样的硬邦邦。洛毅森意识到沈绍似乎不大对劲,急忙帮他控制住方向盘,大声叫道:“沈绍,停车!”
通往市区的机动车道上沈绍的黑色玛莎拉蒂像疯了似的画着S,不少车辆发现了异常,纷纷降速避开它。即便如此,前面也有躲避不及的车,眼看着就要追尾,洛毅森吓的使劲转动放盘,堪堪擦着那辆车的车身避过一次车祸。洛毅森急了,对着沈绍大吼,“沈绍!停车!”
声音在车内炸开,沈绍明显打了个激灵。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玛莎拉蒂有惊无险地靠路边停了下来。
洛毅森心有余悸,看着面色苍白的沈绍,心跳过速。他努力安抚着沈绍,伸手在他后颈上捏了起来,“放松一点,没事了。”
恢复正常的沈绍只是面色白了些,呼吸急促了些。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躲开洛毅森的手。放开了方向盘,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洛毅森还在捏着他的后颈,试图让他更加放松一些,“好点没有?”
“嗯。”沈绍应付一般地回了一声,继续大口吸烟。
洛毅森担心地问:“你怎么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闻言,沈绍摇摇头,把几口就吸没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降下车窗放烟味。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血色,只是眼神还有些阴冷。洛毅森的手停留在他的脖子上,似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沈绍呼吸了几口微冷的空气,微微低头闭上眼睛,“你走吧。”
“哈?”
“下车。”沈紹深深蹙起眉头,“我还有事,明天联系你。”说着,不由分说将洛毅森那边的车门打开!
洛毅森并没有生气,但很担心沈绍。下了车,抓着车门不肯离开,“沈绍,你到底怎么了?”
沈绍不作任何解释,使劲关了车门。如果不是洛毅森的手收的快,说不定会被夹断手指。恼火的情绪冲到头顶,看着沈绍关了车门,大叫着:“你干什么?沈绍,你哪根筋又抽了?”
回答他的,是玛莎拉蒂绝佳的引擎声。
洛毅森被抛下的时候是上午十二点,回到一科的时间是下午四点。没错,他整整消耗了快四个小时才回到一科!累成狗!
相继,外出调查情况的人也回来了。首先是苏洁,她将带回来的沙粒给廖晓晟做对比化验,并说姬韩斌家虽然在海滩附近,但是要走到海滩上需要绕很大一个弯子。而在今天凌晨三点半点,小区保安证明,姬韩斌开车回到小区内。时间上,姬韩斌不是凶手。
而负责调查姬韩斌在会所情况的褚铮,也说:“姬韩斌是在三点左右走的,时间上看,他到姚松家该是四点多了。他没有作案时间。”
最后一个是蓝景阳。他负责调查葛洪的动向。葛洪家的保姆作证,昨天晚上七点半葛洪回家,一直没有出去。
至于江蕙更不可能了。因为昨晚先后有洛毅森、蒋兵一直监视着。她并没有出门。
褚铮咂咂嘴,说:“葛洪未必没有作案时间。保姆和孩子睡了之后,他可以溜出去。”
众人聊了半天,忽然发觉怎么没听到洛毅森的说话?褚铮好奇地瞧了瞧,乐了,“喂,你干嘛?便秘吗?”
“滚蛋!”洛毅森骂人都没气力,蔫儿的像脱水蔬菜。
“我说你怎么回事?”褚铮纳闷,“无精打采的,不像你的作风啊。”
洛毅森哼笑了几声,“我自认不是二八年纪的小青年了,我累!”
“不对吧。”褚铮笑着靠近软趴趴的洛毅森,“你这不是累的,更像是失恋了。”
一记眼刀子飞过去,洛毅森厌烦地瞪着褚铮,“懒得跟你废话,我去嘉良家。”
洛毅森说走就走,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苏洁拍拍褚铮脑袋,“他这样正常吗?”
“我哪知道?”
蓝景阳也纳闷,洛毅森的状态似乎不对劲。
被同事们担心的当事人正在赶往嘉良家的路上。不停地寻思、嘀咕,到底哪里惹着沈绍了呢?按理说,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昨晚那点事,一直纠结到现在?不可能吧。况且,在他集团大楼那会俩人不是挺好的吗,他还让秦白羽弄三十斤苹果给自己。怎么离开姬韩斌家就变脸了?
在姬韩斌家自己也没干什么招他惹他的事,妈的,到底差哪呢?
过于用心分析沈绍的情况,时间好像流失的特别快。在嘉良家小区门口下了车,洛毅森才想起,要怎么面对伯父伯母。
自从嘉良出了事,他一直避而不见。说实在的,他是怕。
再怕也要去,不能逃避。洛毅森搓搓脸,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见到嘉良父亲的一瞬间,洛毅森深深鞠躬,“我没照顾好嘉良,对不起。”
老人忍着泪水,握紧洛毅森的手,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屋子还是跟以往一样整洁干净,正面的桌子上放着嘉良的遗像。伯母站在前面,不停的擦泪。
“伯母。”洛毅森走过去,低着头。他说不出节哀这种话,口干舌燥,脑中空白。
嘉良的母亲缓缓转过头来,定睛看着他。儿子的好友站在眼前,儿子却离开人世。这一眼,透过洛毅森的脸仿佛看到了儿子的脸,这一眼千回百转,肝肠痛断。哀伤的老妇哽咽许久,洛毅森就这样被看了许久。
片刻后,嘉良的母亲问道:“毅森,我听说你被停职了,跟小良有关系吗?”
“有。”洛毅森直言不讳,“我不是停职,是被借调另外一个部门,专门调查嘉良的案子。”
“好!”伯母紧紧抓住洛毅森的手。布满了皱纹的手颤抖着,“我跟你伯父都老了,做不了什么事。你,你要给小良一个明明白白。”
“放心吧伯母,我一定会。”说着,他搀扶嘉良的母亲坐在沙发上,又将嘉良的父亲也扶至过来。随后,洛毅森看了看这个安静的令人压抑的家……
“伯父、伯母,我不能保证在短时间内查出真相,抓到凶手。但我能跟你们保证,一定让嘉良瞑目。”
两位老人相互依靠,泣不成声。洛毅森倒了两杯热水,说:“伯母,我得问几个关于嘉良的问题。您现在,可以吗?”
“你问,你尽管问。”伯母振作起来,擦干脸上的泪。
洛毅森将应龙合璧的图片拿出来,问道:“你们见过嘉良戴这个玉件吗?”
母亲拿起图片看了看,点点头说见过。
根据两位老人的回忆,第一次见到合璧是去年年底。细算起来,是九个月前的事了。最后一次是今年的七月末。随后,洛毅森问到,去年嘉良有没有去过Q市。夫妇俩相互
看了看,都保证嘉良没有去过。
失望之余,洛毅森说想看看嘉良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里,洛毅森不知道住过多少个晚上。就是在那张原木方桌前,他告诉嘉良自己喜欢男人更胜于女人,嘉良愣了愣,随即笑出眼泪。说他这样的类型肯定被人压,希望不要死的太惨。
如今,物是人非。那些一起唱过的歌,做过的事、都成了只能缅怀的回忆,沉淀在抽屉里,和那些过了时的游戏卡一并泛黄。
洛毅森的喉间有些哽咽,咽了口唾沫压制住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