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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虽然您不想说,但我还是很想问问,这些事情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没有,毕竟《祝融会》也在针对我,从郑大伯那里找不到出路,《祝融会》就免不业会对你采取措施……您不用瞒着我,爸,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爸爸看着我,眼里有一丝感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关系,相信爸爸,《祝融会》不会过多为难我,这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作为各方利益集团的博弈,总会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飞鸟固然对《祝融会》很重要,但这个集团能屹立近千年的原因并不是凡事蛮干到底,他们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在集团中的职责和影响,总体就是在另一个篮子里,对我的宽容更符合《祝融会》的整体利益;另一方面,也是东东你帮了我大忙,因为你和翎羽社的紧密关系,我也更有和《祝融会》中那些激进派讨价还价的资本。”
爸爸说的大概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凡一个集团都有左派和右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所以爸爸才能游走其间,但影响和压力肯定是有的,不过是不想让我负担这一切罢了。
爸爸继续说,“我现在只是苦于自己能力不足,对集团的很多决策无能为力,一方面我和你郑伯伯早已急流勇退,没有什么根基;另一方面,事情闹到这么大,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老郑这人也是耿直,飞鸟这孩子呢也够坚决……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都是命运使然,命运使然啊。”
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如此自叹不如和悲天悯人,可见问题都严重。
……
一会,爸爸似乎又从失落中找回了些许勇气于是对我说,“东东,记住要耐得住性子,要学会默默接受一切,静静等待转机到来,你和对手都一样,生活还得继续,事情还得一件件去解决!”
我点头应承,表示自己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纵观这几年我们家和飞鸟家的交往,我也有所品味:似乎爸爸遇到困难郑伯伯总能帮上忙,但郑伯伯的问题爸爸却只是参谋,实际出力不多,这说明从总体上看郑大伯本身势力就在我爸之上——这恰恰也是飞鸟和我的关系,外人看来似乎总是我带着低调的飞鸟到处游走,其实是飞鸟牢牢掌控我的一切,只不过这不是飞鸟的本意,不过是能力所及,自然产生的引力效应,只要深入接触我和飞鸟,如李楠、洋洋、杨晓萌自然很快就会了解这种情况。
好在爸爸并没有表现悲伤,还暗示我耐心等待就会有转机,这说明爸爸没有对我和盘托出的隐情中,还是有些胜算的,事情还不到盖棺定论,彻底无望的时候。
……
随后父亲告诉我近来要低调,他自己近来自愿申请去偏远县里开展脱贫扶贫攻坚战工作,如果在以往省委肯定不会同意,但这次倒是痛快地批准了,似乎也有让父亲远离一些的想法;同时刻意不在工作上显出父亲所在地方的风生水起和巨大转变,不知道是对父亲的保护,还是迫于压力,真的不再重用,或者是故意的边缘化。
我不知道父亲是如何考虑的,但看起来他还是很豁达,除了明显的低调之外,一切如常。
……
爸爸还跟我解释说,因为现在的状态,自己不能动用关系为我找实习的地方,肯定有人在盯着他,想法设法找他的纰漏,最好弄到跟郑大伯一样的境遇。虽然爸爸不说,爸爸告诫我在学校要严格要求自己,捡点言行,别给人留下花花公子的印象,并建议我把车子卖掉,衣食住行也都要简单朴实才好。
我说这点,咱爷俩是想到一起去了,我的车已经卖了(其实是被迫卖给了“翎羽社”当诱饵),现在天天健康出行,跑步健身——其实在学校里开奔驰、宝马甚至豪华跑车的人也不少,我的小suv根本没什么稀奇。但我理解爸爸的心思,而且也真的没什么用场,权且就这样最好。原来我还担心爸爸不同意我租房独自生活,或者硬给我找个地方去实习,像以前一样生硬地规划我的事情,现在是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
爸爸见我言听计从很高兴,夸我懂事,“东东长大了,你内心依然散发出的锐气,但不同的是这股锐气被一股温润的气息包围着!”
我知道,他的意识是说我,近来越来越像飞鸟了。
……
我最后问爸爸的问题是关于我们羽人一族的:那就是为何作为羽人,我们还要和《祝融会》掺合到一起呢?要说我们羽人自己也有“翎羽社”那样的集团,或者实在不行,至少也应该保持中立,就算是和郑家这样的巫师家族私交深厚,也不必给《祝融会》服务才是明智之举。为何爸爸此前却成了《祝融会》的骨干?
老爸对此的解释很特别:
他说首先无论《祝融会》还是“翎羽社”,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种群集团,早在几百年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只是巫师和羽人合作,两个集团中的普通人类也有不少,甚至还有其他异族,甚至那些异族此前还曾经是敌人的也不少。这和国际政治差不多,不能再单纯从民族和地缘去考虑亲疏远近的因素……“按照你的描述,你在避难所的那位蓝色鳄鱼朋友,就不是纯粹的羽人!”
父亲继续说,“以翎羽社为例子,翎羽社同化过很多妖族,你的那些可以变换动物形态和能够千里传音的朋友,大概率都是曾经的妖族;当然现在我们都不会轻易说其他异族是妖族,那都是老辈人的说法,缺乏尊重,存在歧视,现在我们只区分暗世界与人类普通世界,以此进行两分法,统称人类世界和暗世界种族。任何内部互相以妖族、魔族、巫师族、神鬼族互相区分,搞隔阂的做法都为所有族群不耻。另外,具体说到《祝融会》与翎羽社的关系,本来就渊源颇深,两族共同管理祝融火这一天下的大杀器,自然是痛处一脉,至于最终走向对抗对立,但其内在联系依然无法阻隔,而且……”
“而且……什么?”我问。
“而且据说,祝融火的终极境界,需要巫师和羽人战士合作共同完成,虽然这个说法已经二百多年没有人尝试过,但完全可以说明,巫师和羽人的复杂关系,双方的斗争也是基于合并对方的目的,而不是彻底消灭对方。”
“究竟是什么终于秘密?”我追问。
但父亲表示真的不清楚,但飞鸟如此在《祝融会》的体制外修炼,再有我这个羽人帮忙,也是《祝融会》害怕飞鸟的原因之一。
对此我倒是觉得好笑,飞鸟还可以说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的巫师,可我呢?不过是个羽人的新丁,菜鸟都算不上,根本不入流,现在更是连一对翅膀都烧掉了,飞鸟要是想找羽人战士配合,横炼一身强劲的“祝融神功”,摆脱,陪练肯定不是我啊。
……
除了这些,我又想起曾经《祝融会》也招募过李力,于是问爸爸,是否暗世界组织也招募人类中的青年才俊为其工作,我该如何区分,哪些是人族,哪些是暗世界种族?
父亲说,当然招募人类加入,但最开始都是以正常的人类社会工作方式招聘,并不是像宗教或党派那样发展会员,而且也无法区分人类和暗世界种族,排除早已融合通婚等因素不谈,必须得达到足够的精神力量,才能发现他人的特意能力,如此也是大概判断而已。所以从人类世界的总体发展来看,分辨身边的异族是徒劳和无意义的。
“那么,爸爸,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人类也是和大家一样,原本也是各异族之一,只不过发展到今天,发展得最成功,结果单独成了世界的一个方面,也因此才有了暗世界中的我们成了世界的另一面?!”
“完全可以这么理解,也应该这么看问题,东东!”爸爸的话里有些赞许。
“但是,人类的能力又是什么,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异功能啊?!”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父亲微微一下,那样子像是在说,“你已经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我表示,还是没发现玄机。
“人类创造了这世上,九成以上的精神力!只多不少!”
如此醍醐灌顶,我方茅塞顿开!原来就是:“天下有才一石(一石等于十斗),曹子建独占八斗,谢某人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
……
我在家住了一周,拿了些生活用品,就坐高铁回到了学校附近的房间,就此安心写作,偶尔锻炼,等待飞鸟的消息,等待着大学毕业,等待李楠回到身边。爸爸现在去了县里支援扶贫,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如此剩下妈妈一个人,干脆就回到姥姥家,帮小舅一起照顾姥姥,这样倒是也好。于是我家现在是三人三地,自己的房子大门紧锁,各自为战,只有吕大娘一周去打扫下卫生。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和飞鸟家一样,就此沉寂。
……
从某种意义上说,失踪的飞鸟,远走的李楠和洋洋,披荆斩棘的杨晓萌,还有各奔东西的寝室兄弟,我们其实处在同样的人生路口之上:
完全可以认为这个时期的我们,就是在发挥各自异族的神奇能力,或运用法术、或锻炼翅膀、或积攒灵力,或隐藏实力,准备飞向各自的方向奋斗奔跑。
所以我并不独特,也不孤单,我们大家都一样在努力练习飞行,从低飞开始,踉踉跄跄,跌跌绊绊,反复努力,不断气馁,又重新振作——在愈挫愈勇,徐徐低飞中挣扎前行。
我们低飞的样子都不算优雅,可能还会漫长痛苦,但也不必太在意,毕竟青春就是如此,人人如此,再痛再累,今后回头看时都会无比怀念。
……
日子转眼又过了两个月,这段时间我一直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写作。小说进展顺利,但长篇诗歌则搁浅下来,原因是诗歌需要精辟的语言和构思,需要用同道中人去讨论研究,又要找到好的状态,无法制定进度表,慢慢就没有信心写下去了。
现在我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小说上,努力把小说写得更复杂更细腻,不断推翻原有设计,重新编排剧情,加入新的矛盾,制造新的悬念,直到自己都觉得这样下去,已经没有写完的希望……有时我也真的消极绝望,责怪自己都是胡思乱想,头脑不清,跟风就跑……
这倒不是说我的生活有多封闭,我每天都接触人群,有一大堆球友,有李力、有小蕙这样聊天的朋友,有老大、老三这样的兄弟兼酒友……当然与以往被飞鸟、李楠、杨晓萌、洋洋填充的生活无法同日而语,但也不至于封闭孤独。
孤独也不是坏事,无论是写作还是规划生活,这种孤独地压力都可以看成良性的刺激。
……
要面对压力和孤独地也不是我一个人,我的李楠也是如此。,近来我我们联系得越来越稀疏,互相缺少共同话题。
她不再提让我去杭州的事情,感觉已经无所谓。她每天忙忙碌碌地采访,写新闻稿,翻译外文资料,做涉外的专访,风风火火,又哪来闲暇替我筹划未来,对此我完全理解。相比之下,洋洋的表现倒是波澜不惊,稳稳当当,有一种并没有拿出十足力气的谨慎,这也是她一直想要的状态,不温不火,像飞鸟那样默默把控局势就好,她们这类人都是如此。
……
偶尔李楠和洋洋也发一些出去旅游或和同事聚会的图片给我看,我看着她们身边那些陌生的男同事,心中充满了敌意,“你们这些人,离我的李楠和洋洋远点……一个个獐头鼠目,脸上写满了趁虚而入的企图!”我有时候会这样自己抱着醋坛子抱怨。
“你和洋洋少喝点酒……别谁请客都去……聚会唱歌要到后半夜吗?……这帮男人都不用回家陪老婆孩子吗?……男同事天天给你们女孩买奶茶,献殷勤,你和洋洋就不会拒绝一下……”有时我又成了如此婆婆妈妈的大叔,我也知道管不了,但怎么能不操心呢。
这一切就是我现在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