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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冀州军引兵二十万来攻方县后,陈禹便已悄悄的将城内士卒都撤往北都方向而去,只留两千弱卒守城。三日后,吴庸率大军抵达,陈禹使姜泰、任奉二将出战,诈败而归,遂退往永定河对岸,砍断吊桥。
这一下,更加让吴庸觉得,陈禹是真的强弩之末了,于是命士卒火速伐木造船渡河。冀州军士气大振,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将大军压到了河对岸去。上岸后,天色已晚,吴庸便传令三军,原地垒土扎营,明日攻打北都。
吴庸携众人登高,向北而望,指前道:“大家看到了没有,那里就是北都,待明日咱们的军队杀到,便可取陈禹狗贼首级,救出天子,匡扶大凌,而尔等将是最大的功臣。”
众人齐声拜道:“少主英明神武,必将旗开得胜。”
吴庸大笑,谓田简道:“军师,如何啊,这一仗打得可好?”
田简的心里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但就如今情形,他也不该多说些影响军心的话,刚要奉承几句,却见前方烟尘起处,有军马直冲而来,忙道:“少主,你看。”
吴庸放眼看去,不屑道:“区区几百人马,也敢冲我大营,这陈禹没了司马棋玉,果真是群乌合之众。”
田简道:“少主,我军刚到,尚未整备,现军马散乱,前线营地布防怕是来不及了。”
吴庸抬手道:“军师勿忧”。说着,命廖淹、曹楷、张领、韩昙、宋峻五将前往击之。
梁冲领八百破军龙骑,自为先登,冲开冀州军的前线大营,营中士卒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四下慌乱夺路而走。擂鼓声起,旗开之处引出一将,乃冀州上将张领是也。梁冲挺枪迎去,战不五合,刺张领于下。龙骑军士气大振,于营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直杀到冀州军营垒阵前。梁冲跃马一枪砍倒大纛,高声道:“我乃大凌汉乡侯梁进川是也。”
声如惊雷,威震三军,冀州军中莫敢有上前拦其者。
廖淹纵马提刀杀来,喝道:“贼将休要猖狂,吃我一刀。”
两人战有五合,宋峻来助,前后夹击。再战不到十合,梁冲反手一挑,将宋峻挑翻落马,扎死于地上。廖淹大惊,慌忙落跑。梁冲追上前去,被韩昙、曹楷拦住。与二将酣战十数合,廖淹抖擞精神,返复再战。三人围住梁冲,使尽浑身解数,好一阵厮杀,看得冀州众人屏气凝神,心惊胆战。二十合罢,廖淹、曹楷被梁冲一招霸王破阵劈开攻势。眼见梁冲杀出,韩昙当即引马追去,不料被前者一记回马枪给刺穿了胸膛。杀了韩昙后,梁冲拔马再去追廖淹跟曹楷,直奔帅旗而去。
吴庸见状慌忙令道:“给我拦住他,给我拦住他,谁敢后退我杀谁。”
左卫营、右卫营急报:姜泰、任奉引两路兵马杀到。吴庸环顾大营溃不成军的惨状,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众人慌忙扶助吴庸,走下高地,弃大营而逃。
韦贡见田简还站着,喊道:“田简,走啊!”
田简摆了摆手,道:“你们且带少主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韦贡怒斥道:“你要留在此地,莫不是想叛变,哼,背主之徒,也不怕遭人耻笑。”
田简转过身去,问道:“韦贡啊,我貌似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何你在军中要与我作对?”
韦贡欲言又止,他与田简同时入的冀州府,自认才华不输于他,亦可行兵布阵,料敌机先,但是吴奉却事事都以他的意见为先,处处都要压他一头,故而心中不服。
田简叹息道:“不说也罢,反正从今往后,也没有人跟你作对了,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请回去之后告诉主公,田简无能,无颜相见。”
韦贡惊道:“你要作甚?”
话声刚落,见田简登时拔剑自刎,惨然一笑,倒在地上。
韦贡心中怆然,羞愧难当,朝田简的尸体行礼一拜,哀叹离去。
冀州军无主,多数尽降。梁冲、姜泰、任奉引军追杀吴庸,直追到河岸见其乘木筏渡水而逃,方才作罢。
驻守范阳与泉州两队人马,听闻吴庸大败,军心动荡。范阳守将方化、泉州守将周前得军师令,领兵袭营,大破敌军。方化领兵五千穷追不舍,连下三寨,破敌万余数,斩魏元首级而还,尽得其器械辎重。
远在邺县的吴奉听闻前线溃败的消息,损兵折将数十万,让原本身体不适的他病入膏肓,于191年九月十五病逝,年五十一岁。吴奉死后,未留遗诏,致使冀州大局无人掌控。吴庸跟吴岑两兄弟为争大权,六亲不认,反目成仇,各自结党,兵锋相向。冀州群贼伺机而动,烧杀抢掠,草菅人命。百姓苦不堪言,又逢兵荒马乱,饥荒横行,只得食人而活。
十月,大将军陈禹上表天子平定冀州,领梁冲、姜泰、任奉兵出三路,平息群贼,所得金银颇丰,分赏将士。每至一城,便开官府粮仓以济民生,百姓感激涕零,遮手相拜。同月,林广聚大军从濮阳出发,攻打邺县,不料军行半路却闻裴石奉陈禹之命,同百里征领黄沙军三万人马,兵出太行山,大破赵国邯郸城,遂不敢进。十一月,裴石围邺县半月有余,城中粮草殆尽,吴庸不得不开城献降。十二月,大雪纷飞,天青地白,陈禹十五万大军逼近清河甘陵,吴岑弃城而逃,奔往青州投靠刘宣。刘宣以乱臣贼子之名,擒拿吴岑献给陈禹,即表归降书。林广没曾想到刘宣竟然会降,气得是火冒三丈。
话说梁冲除掉了渤海地界的贼寇后,引兵入首府南皮,秋毫未犯,尽得民心。巡城时,见街角处一四岁大的女孩正哭得厉害,于是下马问其缘由。原来女孩的父母皆死于贼寇之手,家中就剩她一人了。
梁冲问众人:“可否有人愿意好心收留?”
众人皆避之不答。
一老妇道:“将军,不是我们心冷,只是冀州半年来兵荒马乱,贼寇横行,自己家的都吃不饱了,怎么还有能力再养一娃啊,而且还是个女娃,养了也白养,谁能愿意啊。”
梁冲轻叹口气,问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哽咽道:“我没有名字,我爹娘都叫我丫蛋儿。”
梁冲又问道:“那从今以后你便姓梁,就叫梁遗珠吧,如何?”
女孩脏兮兮的一张脸,却有着双星辰般明亮的双眼,跟蔡芷芸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梁冲。
旁边那妇人笑着催促着女孩道:“你这娃儿命可真是好啊,还不快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