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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青州后,梁冲与司马棋玉便解甲回到了颍川,两人牵着马,漫步在林荫古道之上,静谧优雅的环境,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里有股别样的诗情画意。
出了林子再走不远就看见了颍川城门,远处一道男子的身影吸引了梁冲的注意,年岁二十六七,穿浅灰色深衣,头戴云鹤银冠,相貌虽不出众,但是举止儒雅,温润如玉,其气质于人群之中可谓鹤立鸡群。
司马棋玉看了眼梁冲,微笑着问道:“进川,可认得此人?”
梁冲摇了摇头,问道:“何人?”
司马棋玉道:“颍川叶家,名昭,字天明。”
梁冲挑眉道:“师兄?”
“应该叫大师兄吧,”司马棋玉笑了笑,道:“他从小就跟爷爷学习,比平易还要早两年,是有王佐之才,天下俊杰,当在一手之内。”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城关下,叶昭迎出,朝两人拱手作揖行礼,道:“山间芳菲月,照影故人归,女子巾帼色,英雄世无双,叶某在此恭候两位多时了。”
司马棋玉大咧咧的拍了下叶昭的肩膀,夸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来接我。”
“岂敢不来。”叶昭说着,看向梁冲。
梁冲作揖,道:“进川见过叶师兄,来时便闻叶师兄英姿非凡,才华过人,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虚。”
叶昭摆摆手,道:“见笑见笑,只不过读得几年圣贤书罢了,当不得什么才华过人,与进川你的英雄气概比起来相差甚远。”
梁冲道:“微末之功,师兄过誉了。”
司马棋玉打断道:“好啦,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客套了,先进城吧,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聊。”
三人一同回了司马府,因为其祖训在先,府中上下皆无人为官,但却因为太清弈客司马清的缘故而闻名天下,当朝丞相曾三邀辅国,结果都被婉言拒绝了。
其一自然是祖训有言,其二是年近八十,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想着游山玩水,逍遥余生,可身为大凌子民,见得天下大乱,他自然也想尽点心力,故而行走大江南北,访遍五湖四海,寻找杰出人士,将自己的信念寄托于其中,重拾这支离破碎的江山。
一踏入府中,就有丫鬟相迎,恭敬叫道:“大小姐,叶公子。”因为不认识梁冲,只是行礼表示。
司马棋玉问道:“我爹呢?”
丫鬟回道:“老爷跟夫人说今天有贵客会到,早早的就让下人们准备好了大宴款待,这会正在大堂等着呢。”
司马棋玉的父亲名叫司马世,与人和善,救苦救难,母亲王氏元璃,河北名门,大家闺秀,举止典雅,年芳四十五,依旧风姿绰约。
梁冲是第一次来此,面对未来的岳丈、岳母,显得拘谨了些,但司马世对他却没有任何的挑剔,虽然心里会比较喜欢叶昭吧,可这毕竟是老爷子亲自选的人,眼光自然独到,况且自己女儿也钟意,贵在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一顿饭下来,有司马棋玉在中间做调和,气氛很是融洽,聊到深处,还有说有笑的,使得梁冲的心态也放松了很多,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确实厉害。
宴席到了日落西山方才结束。
司马棋玉陪母亲王氏聊了会天就带着梁冲上街散步去了。
夜幕降临后的颍川是灯火通明,繁华如昔,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让梁冲看到了久违的热闹。
四月乃春回大地之时,万物生长,百花争艳,正是风吹南亩秧波绿,时有蛙声到小庐的季节,颍河边围有男女老少,在各种颜色的纸张上写下愿望,然后叠成小船的形状,上面托着红蜡烛,顺流而下,飘得越远,就说明愿望越能实现。
司马棋玉心血来潮道:“我们也去许个愿望吧?”
梁冲点头道:“好啊。”
两人来到了河岸,在亭子边找小贩买了两张纸,再借了笔,刚要动字时,司马棋玉瞥了眼梁冲,见对方正看着自己,赶紧的背过身去,不让瞧见内容。
梁冲笑问道:“这么神秘?”
司马棋玉道:“那当然了,许的愿跟你有关,不能给你看见,不然就不灵了。”
梁冲看向小贩,疑惑道:“还有这说法?”
小贩笑呵呵的回道:“我看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许愿船‘只缘天得见,不示凡人晓’,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了。”
梁冲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有笔吗,可否借我一用?”
小贩呈上毛笔,道:“公子请。”
梁冲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大字,叠起来递给司马棋玉,道:“我不懂这纸船的折法,还麻烦你帮我一下了。”
司马棋玉接过来后,三两下的就叠好了,期间,她不露声色的看了眼里面的内容,不由扬起嘴角,还给梁冲,道:“好了,我们去放船吧。”
两人选了个地方,将纸船小心翼翼的放入水中,然后就这样坐下看它们渐行渐远,叶昭八岁时曾写诗言道:河中满是烛光愿,千帆载有万般念。两岸客自红尘出,留下一片不言书。
看着船飘远了,司马棋玉才开口问道:“你写了什么愿望啊?”
梁冲笑着道:“你不都看见了嘛?”
司马棋玉道:“我想听你自己说。”
梁冲问:“这样会不会就不灵了?”
司马棋玉摇摇头,道:“不会的,你这愿望肯定能实现。”
梁冲笑了笑,看着河中各种斑斓的烛光,将司马棋玉揽入怀中,憧憬道:“我愿这乱世早日结束,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太平的时代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必于战火中颠沛流离了。”
司马棋玉将头靠在了梁冲的肩膀上,问道:“你信天命吗?”
梁冲摇摇头,道:“这东西挺玄乎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以前不信,但现在我信,”司马棋玉灿烂一笑,满园失色,道:“爷爷说过,你是乱世的英雄,而我,只是为了跟你相遇,就如王湘玉写给唐烨的诗那样,九州连烽火,沙场共携首,待得天下闲,白发共沧田。”
梁冲搂住司马棋玉腰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镯子,递给她。
司马棋玉眼前一亮,惊喜道:“你什么时候买哒?”
梁冲回道:“不是买的,是我娘在我临行前给我的,要我送给梁家未来的媳妇。”
司马棋玉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摩挲,眼睛都笑成了漂亮的月牙,问道:“那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啊?”
梁冲道:“这不之前没什么机会给你嘛,现在双方都见过长辈了,也是时候该表达下我的心意了。”
司马棋玉捧着玉镯子放在心头,双脚轻轻的晃着,哼了哼小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梁冲的心跳声,她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