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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前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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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行拜师礼的那一日,场面十分的恢弘。

    在昆仑主殿中,上千名弟子的注视下,清霖缓缓走上阶梯。

    十大长老分立两侧,容卿站在中央,身后站着一名抱剑童子。

    跪在容卿面前,清霖低下了头。

    她的神庭穴上方停留了一只手,容卿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既入我门,当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可妄念,不可恋权。”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便继续道:“抬起头来。”

    清霖听话的抬头,容卿的指尖在她眉心轻轻划过,银色的花纹一闪而逝。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容卿的弟子,这把剑,名为琥珀,是我当年出师时,亲手铸造的,今日赐予你。”容卿拿起身后抱剑童子手中托着的那把剑,递给了清霖。

    琥珀……

    林攸透过清霖的眼睛,看着手中的那把剑,她可以感受到清霖的心情,喜悦,激动,期盼,还有骄傲。

    这个少女满心想要学会天底下最厉害的术法,然后回到故国保护自己的父母。

    她是大商的王女,天生尊贵无比,她骄傲,却不骄横,纯粹,却不愚昧,她带着最单纯的心愿进入昆仑,眼睛纯净的宛如水晶,她还不知未来即将面临怎样的险恶艰辛,她的眼里还不曾被阴霾遮蔽。

    之后的日子,和林攸想象中的没有区别,一个用心教导,一个努力学习,清霖一日日长大,武功也越来越强。

    可是,她的心,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那是一个十分平常的日子,昆仑那一天竟下了雪。

    容卿本来是坐在树下看书的,后来兴致来了,便喊出清霖同她练剑,说是考校她。

    雪花纷扬,难得的,容卿在打飞了清霖的剑之后,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你想要天下第一,还差的远呢。”

    清霖呆愣在雪中,看着对面的女人抬手接起一片雪,看着她掐了一个简单的诀,于是,雪花便绕着她们缓缓旋转着,不曾落地。

    “看啊霖儿,这是最简单的控风术,日后你也需要学的……”容卿笑着说道。

    那一幕着实美丽,林攸察觉到了清霖的改变,因为心脏处传来的悸动做不了假……

    人一旦动了心,平日里最普通的话语和动作,都变得格外有深意。

    容卿教她画符时靠近的姿势,容卿教她练剑时握她的手指,容卿生气时颦起的眉心,容卿开心时弯起的嘴角。

    林攸不曾爱过一个人。

    可是此刻在清霖的身体中,经历着她曾经历的一切,感受着她所感受的一切,一时间,竟然有些惶恐……

    爱有时候是一种冲动,可是有时候,又是一种执念。

    越是得不到,越是折磨着。

    清霖尝试了许多种方法改变自己的感情,甚至包括故意犯错想让容卿赶走自己,可是她犯的错不够大,只是被罚在偏殿里跪了一日。

    就在林攸困惑于,清霖这样压抑自己的感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之后事情的时候,转折来了。

    因为受感情的影响,清霖犯了许多不大不小的错误,被容卿训了很多次,心情烦躁之下,她便跑出去散心。

    昆仑看起来很大,可是她在这里待了几年,早就摸透了这里的情况。

    昆仑的思过崖她只在犯错的时候被罚进去后,现在闲来无事,倒是想念那边的白猿了,清霖一扭头,朝着思过崖走去。

    一段时间没见,白猿还是那么胖,清霖将手中的果子递给白猿,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你藏了许多好看的石头,送我一颗呗,马上要到娥玉的生辰了。我送她做礼物。”

    白猿咔嚓咔嚓啃完了果子,屁股一扭,朝着思过崖的背面跑去。

    “喂!你不讲信用啊!等等我!”清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跑掉,漂亮石头还没着落呢。

    追了一会,她钻进了白猿的洞穴,“嘿嘿……让我看看你的石头在哪里……”她笑着,不顾白猿愤怒的眼神,顺着洞穴的墙壁朝里面走去。

    果然,走了没一会,她就在墙角看到了一推小石头,五颜六色的,十分漂亮。

    她从怀里掏出一些肉干,扔给了白猿,然后自顾自的低头挑拣石头。

    “嗯……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她嘀咕着,不多时就在怀里捡了一捧。

    偷偷装起来之后,她看了看漆黑的洞穴,“里面是什么啊……”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拿着一颗发光的夜明珠,扶着墙壁朝里面缓缓走去。

    尽头是一个小洞,只能探出去半个身子,隐约有光传出,清霖好奇的伸出了半个头。

    结果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时间不多了,如果无法在天启日前飞升,昆仑毁灭在即啊。”

    “无妨,我已经集齐了五灵珠,容卿也已经答应,愿意在飞升之日,散尽全部修为用来助我等飞升。”

    “那个傻丫头真的愿意?一旦如此,她恐怕便会立刻生机尽散啊,我等飞升之后,若是天启日到来,恐怕生灵涂炭,她如何会同意?”

    “我告诉她我等飞升之后,天启日便不足为惧,她如何会不同意?牺牲她一人,拯救天下苍生,这可是大义之举。”

    林攸惊骇不已,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清霖的愤怒,不甘,心痛。

    难道说,就是这个原因,她才会想要成为昆仑的掌教?

    从山洞离开后,清霖独自一人在思过崖站立了许久。

    “我该怎么办……”她看着远方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心中纠结万分。

    她是听说过天启日的,上古魔神复活,带领从天而降的恶鬼,吞噬世间的生灵,整个人间都将生灵涂炭,她不顾一切的来到昆仑,不就是为了变得强大,以便在天启日到来后,保护自己的父母以及大商的子民吗。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换来更多的可以飞升的仙人……

    可是如今,要牺牲的人,是容卿,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不可以,不可以,谁都可以去牺牲的那个人,唯独容卿不行。

    然而一时间,清霖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好的方法,只能藏好自己的心思,不让别人发现。

    这多么的不容易啊,整日里对着倾慕的人,清霖也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不经意间,总会露出破绽。

    她辗转反侧,所思所想,皆是如何才能拯救容卿,全然没有想过要同容卿在一起,在她看来,那是对师父最大的亵渎和不尊重。

    魔修突然为祸,清霖被容卿派遣下山,带领第六代昆仑弟子下山除魔,临行前,举行了誓师仪式。

    清霖什么都没有发现,林攸却在看到了容卿眼睛的刹那,心中一惊。

    那眼底深处,带着某种冰冷,那是看透一切之后,选择斩断一切的冰冷,也是在那一刻,林攸明白,容卿已经察觉到了清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