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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昆嵛城从开始的昆嵛保卫战到蠪侄的单方面肆虐不过才四个多时辰,战斗从午时开始此刻已经是酉时了。整个昆嵛城的防御体系被其全面摧毁,两代掌教以粉身碎骨为代价毁其一首。战团长与内政官也没能幸免于难,守城将士、百姓死伤无数。
此刻的昆嵛城就是蠪侄玩乐的乐园更是肆意享受美食的天国。
在彼此的激励下,三人都选择暂时忘记伤痛,把情绪发泄在某一件事上,既然不能直面大妖救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就在酉时将尽戌时将生之时,事情迎来了转机--主城援兵到了。
情况与姜峰的猜测如出一辙,道域大掌教察觉到昆嵛将覆,派遣道域总军姜子石与宇清城掌教姜立轩率领一干精英星夜驰骋火速救援。
道域与封域的行军速度确实要远胜佛域魔域,援兵到来之后迅速找到还在肆虐的蠪侄。
总军姜子石双眼微闭,眼前惨象已经彻底激怒了他。没有命令直接挥剑搏杀,一剑就削去了蠪侄二首。蠪侄感受到令其恐惧的气息,选择直接遁逃。
宇清掌教姜立轩没有给它逃跑的机会与其他精英默契拉开大阵,三柄巨剑直接将其牢牢锁住。蠪侄也没有犹豫,拼着断尾断爪的代价窜出巨剑的封锁。虽然它逃窜的态度很坚决,可已经给了姜子石足够的时间。
道域总军姜子石踏剑凌空:“孽障还不受死!大衍七杀剑!”一时间七柄光剑夹带狂风爆发出令人畏惧的气焰,七剑齐下,立时斩断蠪侄三首四尾。
姜子石正要乘胜追击再给必杀一击,却突然眉头一皱。
蠪侄剩下的三首额头上惊现三点紫印且突然爆发骇人的力量摆脱了剑阵的束缚窜向远处,但仍在昆嵛城能没有逃离姜子石的视线。
姜子石咬牙说了三个字:“姒无染。”
姜子石刚说完,一阵蛊惑人心媚力无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姜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话音刚落,一位贵妇脚踩怪鸟出现在昆嵛城上空。
城里众人一直在看道域高层血虐大妖,无不拍手称快,大仇得报之感刚涌上心头却被人截胡,抑郁之情又弥漫开来。
“不疫,她踩的这是什么?”姜飞白问道。
赢不疫的脸上都快阴沉出水了,沉声道:“这是大妖酸与,蛇首六目四翅三足,所到之处惊悚弥漫。看来,这是封域的本领。你看那妖首上也有紫色的印记。”
“我说这孽障怎么突然发难,看来其中有人作祟啊,姒总军。”
这贵妇居然是封域总军,酸与头上的紫印和蠪侄头上的紫印别无二致,若说不是封域插手任凭谁也断难相信。
“姜兄言重了,勾结大妖屠戮人族的罪名小妹可吃不起。要不是姜兄仗义出手,小妹可没这么容易就收了这个大妖。”姒无染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令人作呕。
“既然不是封域勾引,那就让我杀了这个大妖,为人族泄愤。”姜子石眼中已经怒火中烧了。
“哎呀呀姜兄,那恐怕不是不行了。方才你若是一招毁了它,我定为人族拍手称快。可它现在是我封域的了,我不能看着你动它。”姒无染说话间脚下的酸与六目已经逐渐变紫。
“那你就试试看。”姜子石直接爆发出骇人的内力。
“姜兄,我劝你动手之前看看城外。”
姜子石略微感受了一下,原来此时的昆嵛城外已经被封域包围了,诸多狮虎豹象散发出野兽的气息,甚至隐约还有几个大妖的气息。
“你在要挟我?你怕是真的忘了我姜子石大衍七剑的凶名了。你那些臭鱼烂虾都不想要了是吗!”
城内活下来的百姓不由内心一紧,生怕姜子石拼上舍了他们也要痛击封域。但是尚有战力的城防人无不摩拳擦掌默默在姜子石身后集结。
就在利刃出鞘之际,姜立轩飞到姜子石身旁默默地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姜子石竟然慢慢地把剑收了回去。
姒无染见状不由一笑:“看这位兄弟气宇轩昂,想来该是宇清掌教姜立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还是您明事理,那我们就走了。”
姒无染刚要撤退就被姜立轩喊住了:“姒总军慢行,人都说姒总军心地良善。您该不会看着这城中苦难无动于衷吧?是不是应当伸以援手啊?”
听完之后姒无染看了一眼姜子石,都是聪明人不需多言。
“看来今天我不留下点什么是很难和平离开了。罢了,谁让立轩掌教嘴甜姜总军也出力了呢?回去之后我自当备上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以及粮草若干助力昆嵛重建。”
说完就再无停留率部撤离了。
“你为什么要劝我,我真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的总军大人,您是畅快了。打起来的话一来百姓受难,二来昆嵛城定然朝不保夕。昆嵛城碎的话,宇清大门洞开,大掌教那关你可怎么过啊。就这样吧,大妖虽然不容易灭杀,蠪侄被伤成这个样子给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姜子石深叹一口气:“我回了,你留下善后吧。我没有察觉到昆嵛掌教等人的气息,想来是就义了。就一条莫让英雄后人凉血!”
“领命。”
姜立轩领命后姜子石就独自离开了。昆嵛城在姜立轩的调度下开始灾后重建,清点损伤,急救伤员。昆嵛城也迎来了新的主人:掌教姜承志,战团长姜玉宸!所有参战人员各有升迁。
临近子夜,李浮确认了父亲阵亡的消息,悲绝之气将其笼罩。万幸的是姜飞白的父母仅受轻伤,可其中一个弟弟没能幸免于难。
亲人故去的哀声传遍整个昆嵛城。赢不疫被城防的人叫走了。
赢不疫被人带进一个残破的院中,一张白布一封信一个幼子的啼哭。
赢不疫颤颤巍巍揭开白布,当时便是声泪俱下,时而倒地昏厥醒来又是抱住遗骸痛哭流涕。
躺着的人正是赢墨,血迹沁染了白布,该是痛苦离去可赢墨脸上有的只有一如既往的祥和。
“师叔!师叔!你醒醒啊!你别丢下不疫一个人啊。当时我就不该下山,就让我在山上,哪怕跟你同往也好啊!啊!”
赢不疫的哀怨之声惊醒了旁侧的孩童,孩童蓦然醒来也是不住地啼哭。
哭声点醒了赢不疫:“对,信。信呢?”
他慌乱之中找到了信,急忙拆开,信中的内容更是摧他心肝。血红且规整的字迹正是赢墨亲笔:
不疫,莫哭。吾自知不救,逝前亲笔。蠪侄入寺,同门为活一人护吾下山,嫂夫人不愿独活誓与师兄同在。吾携兄之幼子不鸣进城请援,奈何蠪侄驱吾入死地,侥幸活命然身受重伤。所幸幼侄无碍,终进城中幸不辱命不负所托。此子为兄之遗孤,望不疫护其周全。
临终所托切要铭记:莫执前尘旧怨之念,亦莫令不鸣背负复仇之想。焚吾身躯葬于烟霞明王座下。兄与吾纵身处摩诃,亦颂经文,护后之安平顺和。绝前之笔,不知所云,赢墨绝笔。
赢不疫读完之后痛彻心扉,惨叫一声再度昏厥。
一日之间山河破碎,家破人亡,个中辛酸苦痛又与谁人知?
晨曦之光可以唤醒沉睡的人,但叫不醒沉睡的心。
赢不疫醒来呆呆地坐在床上,甚至没有在意身处何方,反正处处是炼狱在哪又有什么区别呢?
过了一会身披丧服的姜飞白默默地走了进来,交给赢不疫一个白罐。
“你昏过去以后,信我看了。我遵照赢大师的遗嘱火葬了他,怕你受不了就没叫醒你。我弟弟走了,李浮情况和你一样,他在忙姜掌教和李大人的后事。唐盼青已经无碍,她哥哥唐迎君和父母却是去了。虽然现在不想劝你,还是想告诉你不为了别人就算为了你弟弟也要振作起来。”
姜飞白一改之前神色,也是沉浸在丧弟之痛中不能自拔。即便如此依然能想到赢不疫,其中感情可见一斑。
姜飞白说完之后就离开了,赢不疫抱着白罐又是一阵痛哭。山中之景历历在目,即都是严师又都是慈父。
又哭了一会赢不疫突然想到自己的弟弟在哪?有没有人照顾?吃没吃饭?冷不冷?
想到这里赶忙出去找弟弟,被人告知赢不鸣被唐盼青接走了,赢不疫赶忙去寻她。
几番打听之下找到了唐盼青的家,可哪还有家的样子,仅有一点房屋的样子。可就算房屋健全,人都走了,又有什么用呢?
赢不疫默默走进去,发现唐盼青正跪在父母兄长灵前痛哭,怀中还抱着也在啼哭的赢不鸣。
赢不疫默默跪在她旁边一言不发,被她的哭泣所感染又是一阵声泪俱下。
唐盼青见他来了,原本脆弱的心变得更加柔软,索性趴在赢不疫的肩膀上接着哭。就这样她抱着赢不鸣,赢不疫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
鬼知道一批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在经历什么?是成长吗?那为什么这么痛。
唐盼青因为悲伤过度,哭着哭着就晕睡过去,赢不疫把她抱到床上。又怕赢不鸣着凉,就把他和唐盼青放在一起,自己随便找了个墙角睡了一晚上。
一夜过去,赢不疫还是那个醒的最早的人。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练功了,随随便便做了一些饭。匀出来一些放在唐盼青家人的灵位前,又带了一些回到军营的住处,刻好赢墨以及师父师娘和列为师叔的灵牌把饭菜碗筷摆了上去。
“师父师娘各位师叔,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也不会让他背上这笔仇恨。但是我不能放下这个仇怨,如果那畜生是自己出来为祸人间,我一定血刃了它为你们报仇。但是如果是封域利用手段迷惑畜生才导致的这场祸乱,不光是那畜生包括封域在内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墨师叔,弟子没有佛宗的气量与开悟,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赢不疫对着赢墨的骨灰以及众人的灵牌再叩首之后就回唐盼青那里了。
赢不疫把饭菜摆好就叫醒了唐盼青,两岁的赢不鸣可能是饿醒了,醒了就在啼哭。赢不疫把他抱在怀中,一点一点地喂他吃饭。
在桌上,唐盼青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我已经想好了,我带着我弟弟回寺里,把我师叔的骨灰按照他的要求把他葬在寺里的明王座下,之后就在寺中一边修炼一边照顾他。等他七岁的时候,我就把他送进军中。”
“你呢?”
赢不疫咬了咬牙:“替我师门,替李浮的师父、父亲,替姜飞白的弟弟,替你的父母兄长以及万千受难的昆嵛人报仇!”
“可是烟霞寺已经毁了啊。”
“我即是烟霞。”
唐盼青从没见过赢不疫如此狠戾之色,不由得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