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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都不容易,从落地的那一刻到入土的前一秒都写满了不如意。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不幸早夭,有的人身体壮硕却半生潦倒。有的好人未见善报,暴猝而亡;有的坏人恶贯满盈却有古稀之寿;但是有两件事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一个是时间,它从不因个体喜怒哀乐而骤停;另一个是疾病,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如果有人从来没有生病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生病就死于非命。但是所有的公平都是相对的,你努力积极面对生活,你的时间就比别人来的有意义;你艰苦奋斗,治疗你疾病的大夫就会比别人高明。
一直贯穿山海人奋斗史的不仅有他们穿云裂石的进步与传承,也不仅限于他们奋战大妖掌控世界的勇敢与不懈。还有一个话题从他们开始认识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存在--抗衡疾病。《山海经》之所以伟大,不光因为它记载刻画了大妖,它同样记录了山川、水文以及繁多植物。人族先民发现并命名了这些植物,同样记录了这些植被难以想象的妙用。后续的医药类典籍《本草经》、《诸天妙物》都是在《山海经》所载之物的基础上演化而来的。《本草经》主要针对的是人族易患疾病以及应对之法,药石阁一楼药房的圣典就是《本草经》;《诸天妙物》相比于《本草经》成书更为飘渺,其作者已不可考,最重要的是版本斑驳,很难说哪一版就是原版。而它所记之事就是如何调和各种药材制成补剂,或强身健体或增补修为正是药石阁二楼的圣典。而在整个四域之中,医术最为合理最为精湛的就当属道域,道域出品的丸剂补药也一直是四域的抢手货。原因就是所在道域核心主城宇清城的《诸天妙物》被绝大数人认为是原版,道域各大药石阁里的《诸天妙物》都是“原版”的缩略版。
赢不疫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一概不知,但姜飞白从小就长在这药石阁里,孙师傅更是个中高手。姜老板虽然不懂医人救人,但对药物和常识可谓门清,这些事情姜飞白早就知道了。正因为知道,他才会格外重视吴姐刚才说的上楼学习。
二人吃过了早饭在孙师傅确认可以行动的情况下就上楼去了。
“两个崽子开开眼,这位是咱们昆嵛药石阁当家炼药师李明天李师傅。李师傅,这俩孩子都和我亲侄儿一样,不求您倾囊相授,但求您能带俩孩子入入门。”
虽然是吴姐亲自带人上来,但让炼药师倾囊相授那除非是亲儿子或者是亲传徒弟,否则想也别想。别看剂方都在书里,但那都是纸面上的玩意儿,真正有用的还得说是炼药师自己的手艺和对书的理解。不然只要认识字就能当炼药师了,事实上道域的炼药师都是一脉相传且极为稀有。把各个城的药石阁里的炼药凑在一个桌上,都是师兄弟,主城的炼药师更是位高权重的师门长辈。
“吴姐您言重了,您是咱们昆嵛药石阁的掌柜当家,我就是您手下的兵。您放心,只要在师门允许的范围内,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域所有的炼药师都在各地的药石阁里,药石阁的核心炼药师都姓姜,姜姓是道域的主姓,可见这些炼药师的地位。其他弟子的姓氏就无所谓了,姓什么的都有,这李明天显然就不是药石阁的核心成员。但是药石阁一楼掌柜必然姓姜,他们大多是药石阁核心炼药师的远亲。二楼掌柜当家必然姓吴,药石阁未立之前,正是一位吴姓妇人资助药石阁姜家先祖才一步步建成这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道域药石阁。后来药石阁二楼的掌柜就由吴家的女性掌管,所以李明天即便是炼药师也不敢在吴姐面前放肆。
“那就好,全靠您了。赢公子还能在这里住四天,您看看多说点基础性的东西吧。你俩好好跟着李师傅学,不许吵架或者打架,我去忙了。”吴姐交代完就出去忙生意去了。
“来,二位,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李明天已经听说昨天他俩的事了,但看他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很多地方用麻布包了起来,不由得还是笑了笑。
“这几天阁中从宇清城进了一批丸剂,吴姐担心丸药堆积所以暂时我不用炼新药了,才有些工夫教你们。时间不长但你们要好好听,好好学。吴姐和姜老板的意思是不求你们能走上这条路,但起码的知识你们要知道。”
李明天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看他俩的反应,姜飞白小眼炯炯有神,赢不疫也还好,但是明显不如姜飞白有干劲。
“飞白,你从小在一楼长大,《本草经》你肯定知道。那你可知道《本草经》里的药物和《诸天妙物》里的药物有什么区别吗?”
姜飞白从来没见过《诸天妙物》,所以不好盲目回答就摇了摇头。
“赢公子,你知道吗?”
“……什么是《诸天妙物》?”赢不疫干脆不知道有这本书。
“你是真笨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来我给你解释解释。”姜飞白也直接给赢不疫科普了起来。
姜飞白把《本草经》和《诸天妙物》的来龙去脉给赢不疫说了清楚,听得李明天都直点头。
“飞白说的很准确,那我就给你们说说这二者之间的直接区别。刚才飞白也说了,《本草经》是治人的而《诸天妙物》是养人、强人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呢?《本草经》里的药物大多是常见的,什么当归、人参、藿香等,只有少数是《山海经》所录之物。但是《诸天秒物》里的药都是极其罕见的,因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山海经》所录之物。跟你们举个例子,飞白你熟读《本草经》,你可知道什么是丹木?”
“丹……木?”姜飞白把《本草经》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有丹木这个东西。
“你是真笨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来我给你解释解释。”赢不疫照着刚才姜飞白的语气语调又给他上演了一出故技重施。
“你还来劲了你,之前你学我让我栽了一次跟头,我就不信你知道什么是丹木。你告诉告诉我什么是丹木。”
“向人请教就这态度?”
“你少来,刚才你不知道《诸天妙物》我给你解释的,这次就当你还人情了。可你要解释不出来或者胡编乱造,这局就算我赢了。”
“行吧,你可听好了。丹木,其叶如谷,其实大如瓜,赤符而黑理,食之已瘅,可以御火。说的是它的叶子像谷子一样,果实跟瓜一样大,花是红的有黑色纹理。吃了它可以治疗湿热症还能控制火。你学会了吗?”
听赢不疫说完李明天一脸的不信:“你……你把《山海经》背下来了?”
“没有,我看的时候看丹木吃了可以控制火,觉得不可思议就多记了几遍。”
听李明天这么说,姜飞白才相信了赢不疫不是胡编乱造框他。
“行啊,你还有这一手,我是得重新审视你一下了。”
姜飞白着实没有想到赢不疫居然能背出《山海经》的原文,他也去过鉴妖司,也看过原文。不说看不懂吧也拆不太多,主要还是和狗子一样,去看插画的。
“说的非常精准,可你们知道丹木为什么非常稀少珍贵吗?”
“这个我知道。”姜飞白抢答到:“凡珍妙之物皆稀,好似千年人参。千年人参有救人活命的神奇功效,能给濒死之人续一口气。但非长千年不能由此功效,纵少一年也不成。所以丹木以及其他珍妙之物也一样,要么在深山老林中,要么成活艰难,要么年岁不足功效不够。”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赢不疫也支持姜飞白的说法。
“既然你俩观点一致,那我知道告诉二位这个答案……完全错误。”
赢不疫听完斜了飞白一眼:“好容易跟你想的一样还完全错误。”
姜飞白没有理赢不疫,而是完全不相信李明天说的话,他感觉自己答案无懈可击。
“不疫,你既然知道丹木的特征和属性,那你知道丹木长在哪吗?”
“山庵山兹山。”赢不疫回答的非常确切。
“哈哈哈哈哈……人家一共仨字,楞让你念成五个字了?听好了那叫崦嵫山,读起来有点像燕子山。”
赢不疫虽然理解《山海经》的文法,但里面的生僻字不是他一个七岁娃娃能认识全的。听到自己读错了,赢不疫不禁脸一红。加上身旁飞白习惯性冷嘲热讽,脸红的和猴腚一样。
“那你知道崦嵫山在哪吗?”
“收录在大荒西经。”
“我没问你它在书的哪个地方,我说的他具体在哪。”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觉得我们这个地方,如果放在《山海经》里应该是什么山?”
“这个我特意看过,应该就是成山。”
“经中描述成山四方而三坛,你看昆嵛山是这个造型吗?”
“……”赢不疫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时他就觉得有问题,但感觉起来离书中描绘最近的山就是成山了。
“不跟你们卖关子了,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就跟你们解释一遍。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李明天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严肃:“《山海经》是收录的是先民所见的山川、水文、植物、动物、大妖,这点不假,它是我们重要了解世界、认识世界的手段,这点也不假。但是,它是先民所著,成书早于元皇时期,所以书里面的很多地方现在都不可考证了。为什么我这么确定书中内容都不可考证了呢?因为所有人按书中记载找寻书中事物,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赢不疫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和王右推王老道的对话,王老道可以说是精通《山海经》,他也说他好像找到了皋涂山,也没有说确定找到了。故此赢不疫对李明天的说法还是相信的。
“这是《诸天妙物》所记药物的第一稀有之处--不好找。还有第二种原因--不知道怎么用。我刚才跟你们提到了丹木,早几年确实有人找到了丹木,我也有幸见过。和书中描述的别无二致,如果光凭外观还不能断定的话,那利用特殊属性识别肯定没有错误。那木确实烧不坏!但是和书中的御火相差的也太多了吧。那后来我们是怎么确认它是真的丹木呢?我们按照书中方进行制丹,主料就是那块丹木,辅料为八角枫、猫爪草、三棱、九龙藤这四味常见药材,由宇清城药石阁炼药大师独家秘制。历经三次失败才侥幸做出几粒金阳焚筋丹。后经验证效果和书中所记一致,的确能让修武之人法门之力精进,不过过程就和丹名一样全身筋络如同火炙。单是确认一块丹木就费了如此周章,其他药物也可见一斑。”
李明天解释完后,姜飞白一脸人生观被颠覆了一样。在他的认知中,什么是药,就是几种药材按剂量混合以达到救人治病的作用。而在这里学到的丹药居然要用《山海经》中提到的神奇物种,最重要的是还要配合特殊手法、工艺才能配置成功。赢不疫也显得很惊讶,不过他惊讶是因为《山海经》里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之前他也没见过真正经内所记之物,只听老道说过。
“所以二位要想真的了解制丹,请清空自己脑子里的多余知识,用全新空灵的心态去学,才算是能学到点东西。我这里有我早年初学时师门要求熟读并背诵的物种明细,这是其中最基础最容易的一小部分,你俩今天就把这点东西记下来就行。我先出去忙阁中之事,晚上回来检查。”
李明天从怀中掏出一本不知被翻了多少次的封皮都烂了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一个图都没有。
“就背前三页吧,不准偷懒。”说完就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明天出去之前刻意不刻意地把本子扔在地上。他刚一出门,姜飞白就直接动用器道寰宇把本子收在自己手里。他正洋洋得意呢,却发现赢不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怎么没抢,你不想看吗?”姜飞白好奇地问。
“我猜你就要用法门去抢,就算我用了不动明王我能抢过你?我在等。”
“等什么?”
“我在等你求着我看。”
“你疯了?你怕是没睡醒活在梦里。”
“哦,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点困。”说着还打了个哈欠:“那我就躺着睡了,你自己悄悄看,别念出声打扰我。”
“那你好好睡,我早就等不及要认认真真学习了。”飞白说着还挑衅一样拿着本子在赢不疫面前乱晃。赢不疫也不理他,就地躺平,还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
姜飞白就好像饿极的人看见了大米饭,如狼似虎一般翻开了本子,打算安安静静仔仔细细学上一学。
大约过了半刻钟,姜飞白假装清了清嗓子,推了推还在躺着的赢不疫:“那个,我知道你没睡,今儿小爷我大方,允许你和我一起看了。”
赢不疫确实没睡还假装睡眼朦胧刚醒的样子:“你烦不烦,说好你看书我睡觉,彼此不打扰,我这儿睡得好好的。”
“给你台阶你还来劲了是吧,我是怕先生回来,你一问三不知,我都有可能跟你吃瓜落。而且咱俩现在是什么?是同学是同窗,有好东西我不能自己独享,那样显得我多小器。”姜飞白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凌然,差点把自己给说信了。
“你少来,你就是单纯看不懂上面的文法看不懂字,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废什么话,你看不看?”被识破的姜飞白不仅不尴尬还强硬起来了。
“就勉强陪你瞅两眼吧,这局我又赢了外加欠我个人情哈。”
“再废话给你踢出去,给我看看这是什么字。”
“文盲,你名字最后的‘白’字你都不认识?”
“我说的下一个字!”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之前打的架都忘干净了,肩膀靠一起活生俩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