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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柔柔走下楼梯口,来到了陈有能的面前,她那像花瓣一样的面容上,燃烧着可以毁灭世界的怒火,使陈有能见了也不敢迎视。他从袖兜里取出那张皱褶斑斑的纸张,举到田柔柔的面前,立即,她一伸手便将那张字据抢在了手中。
她只认识父亲的名字,她将字笺拿在手里看了看,见下面写着父亲姓名的三个歪歪斜斜的字。她立即将借据撕得粉碎,接着她又向陈有能伸出手去。那种神情,似乎不容抗拒。
“你又想怎么样?”陈有能气愤愤地质问她。
“我的二十两银子!”田柔柔理直气壮地叫起来。
“废话!”陈有能分明就是想抵赖,他解释说,“钱在掌柜身上,掌柜现在不在这里,我拿什么给你!”
“那我就等掌柜的回来了,再过来!”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哼!臭婊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陈有能面色一沉,眼睛一瞪,冲着田柔柔喝一声,“你想走,门都没有。”
“腿长在我的身上,你管不着!”说着,田柔柔正要迈步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正对楼梯口的房门打开来,只见一个淡淡的眉毛、钩钩的鼻子、宽宽的额头的中年汉子,他身穿一领褐色绸缎棉袍,一脸笑容,拍着手掌似乎正在为谁喝彩似的,“不错,果然很不错;精彩,的确很精彩!”
“你是谁?”田柔柔走到门口,见这个人拍着手掌走出来,便冲着他问了一句。
那人哈哈大笑,“我就是这里的掌柜,你就叫田柔柔?”
田柔柔看着他,“是的。”她小声地说,感觉到这个人比陈有能还要可怕。
他笑的时候神情显得很猥琐,但他的眼神里,一直都藏着一股镇静的、犀利的光芒;如果说这样的人,他的笑容代表的是他外表的谦恭和低调,那么,他的眼神则代表着他的险恶与凶残。
“我好像听见你刚才叫陈掌柜给你二十两银子,对吧?”他笑嘻嘻地说着,就像一般的老乡交谈那样随和,言语中丝毫没有强迫对方的意思。他走到田柔柔的面前,依然带着那种看上去,并不太动人,却显得很憨厚的笑容问,“你怎么不说话呢,田姑娘!”
大厅里人很多,却也很安静,只有这个客栈掌柜的一个人在说话;其余的人都安静地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与田柔柔讲话。就连陈有能这一刻,也变得和身边的那五个打手一样,成了唯命是从的下人了。
见他走近前来,见他笑起来右边上唇裂开处,露出的那颗龅牙与旁边牙齿之间形成的缝隙里,有黑色和绿色的残留物。那一刻田柔柔浑身哆嗦了一下,面上也顿时拂过一阵畏惧的神情。
她原本要将自己卖身得来的八十两银子,除去抵债的六十两,还剩二十两银子要回来的。但是,看了他这个人的这种阴恻恻的样子,她什么要求也不敢提了。
“你想怎么么样?”田柔柔最后怀着惧怯的神情看着他问。就在这时,门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个青年汉子,看他身上那套黑衣劲装,便可以肯定,此人也是这个妓院里的一名打手了。
“周掌柜,外面来了一个丐帮的人……”来人一进门就向周平急急忙忙地汇报情况。
大堂之上所有的人,听说丐帮来了一个人,都感到很吃惊。五个打手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也都将目光落在周平平静中带着深思的脸上。
而田柔柔听说丐帮来了一个人,心里一阵惊喜,她现在非常渴望这个丐帮来的人就是她心爱的丁丁;但是,想起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相,她又很不情愿,来的人会是她心爱的丁丁。
就在这时,周平将平静的面庞上那对深邃的眸子,瞥了面前站立的田柔柔一眼,之后他转过头去与那五个打手前面的陈有能说:“陈掌柜,叫上面来个大姐,把田姑娘暂时带到楼上去。”
“好的。”陈有能答应着,正要转身上楼去,就见,那个半老徐娘的女人立在上面楼梯口,根本都没有走开。
因此,陈有能向他招一招手,“快下来,将田姑娘带上楼去。”
“哎,来了!”那女人立即带着恭恭敬敬的神情,通,通,通跑下楼来,拉着田柔柔的衣袖说,“田姑娘,走吧!我们上楼去,上面可有很多姐妹等着我们哩!”
田柔柔也正想着,万一来者就是丁丁,她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准要教他心里难过;不行,我得回避他一下,免得让他看见我这副样子。因此,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安安静静地跟着那个女人走上楼去了。
待田柔柔一走,周平朝陈有能吩咐了一声:“陈掌柜,现在你带这几个兄弟去看一看,这个来的丐帮的人,他是不是那个叫丁丁的小子。顺便,你也可以试一试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就径直走进了楼梯口对面的那个房间里去了。
来人正是丁丁,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陈有能那一伙人,将田柔柔带到了这家妓院。只是,他在门口看见了他们停在院子里的那辆朱红木漆的马车;因为,出发的时候田柔柔的父母亲告诉过他,陈有能就是将田柔柔用这种颜色的豪华马车带走的。
丁丁将他骑来的那匹没有鞍子的马拴在了“桃花香妓院”的院门外,他正穿过停着很多马车和马匹的院子。这时,陈有能带着五个打手,从妓院一楼的大厅里走了出来。
妓院的生意很忙碌,谁也没有注意这个走进来的身穿灰布棉袍的丐帮小青年。人们都认为,凡是走进这扇院门的人,通常都是来寻花问柳的。但是,像丁丁这样的来客,是百年不遇的情况。
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带着五个彪形大汉走出来,丁丁已经明白意思了,“你就是陈有能!”他指着肥头大耳的胖子问。
陈有能被对方这样顶头一问,感到一股无名火,从脚底蹿上了头顶。顿时,使他的那对将要被满脸肥肉淹没的眼睛里,喷出了一股愤怒的火焰,“没错,就是大爷我!不知……”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丁丁已经像一只迅猛的金钱豹子,忽然就朝着陈有能冲了过去。
能够在凤凰城里被人们称之为地头蛇,陈有能绝非浪得虚名。他的一双铁拳在凤凰城里,被人家形象地称之为“小拳王”,他这双拳头,遇上了拳王秦巨博的拳头,实在是生不逢时;不然的话,他的拳头就一定会在江湖上取代拳王秦巨博,而被世人称之为拳王了。
现在,他看见丁丁冲过来,就想用一双有力的勾拳,从下面狠狠地撞击对方的下腹部;使对方不堪一击后,自然就会低头弯下腰去。这时,他再来个双峰贯耳,基本上就可以完全将这个冲动得像一只小马驹子似的少年人制服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愤怒的丁丁快如闪电,他的动作也非常犀利简洁;一走上前来,他既没有用拳,也没有用掌,他竟然用的是膝盖。可想而知,膝盖的力量有多大、有多坚硬了。
他一奔过去,哪里也不打,跳起来一膝盖顶在胖子陈有能的下巴上。咔的一声,陈有能顿时感到头晕脑胀,一时间也使他将所有的搏击动作,忘得一干二净。
同时,他的整个人,也被对方这一膝盖,顶得向后倒翻了出去。而他的身后正是一个,栽满了冬青的小花池,这个季节冬青的叶子还依然很绿、很繁茂。
只不过被陈有能这样肥胖的身体,压上去的时候,那些小灌木根本不堪重负,全都咔嚓一声垮塌了。而陈有能竟没能够立即爬起来,他满口血污,已经晕倒在压塌的花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