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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犹记当时琉素回府时,您讲,我们都是您的孩子,不分嫡庶……可是为何,为何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把琉素置于死地?琉素不求别的,在山上一渡便是十几年,现在我回了府邸,回了琉素的根,求的只是平安渡于此生,可您为何还要让我不得安生?"楚琉素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她因悲恸的语气导致她面色凄然惨白,侧畔柔和得烛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白皙的面容上端是说不出的孤单落寞,那无血色的薄唇更是在透露着她的委屈。
这样一个杨柳嫩芽般娇滴滴的女子,众人不禁联想非非,她到底在这步步陷阱的后宅中,是怎样活下来的?
是不是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楚凌昊见她这样,心中徒然一软。大夫人此次做的事,当真是过分到极点。他虽然不喜楚琉素,但她可是淌着他血肉的女儿。
更何况,那日马车上更是有二姨娘等人!
"你受苦了,听说你受伤了,不知身子可好些了?"楚凌昊看着楚琉素,声音微透着些暖意。
楚琉素心中冷笑,自家女儿受了伤,这位父亲还是'听说'来的,不可谓不让人寒心啊。她垂眸,敛下思绪,柔声道,"多谢父亲记挂,琉素身子好了许多,大夫说要好好静养才是。"
这番说辞,更是让人想到大夫人今晚的所作所为。但是,有楚凌昊在,她们有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不情愿地盯着大夫人。
楚琉素到了光线微亮的地方,才发觉这信纸上的内容并不是之前她跟二姨娘伪造的,她心中疑惑加深,难不成这书信乃是真的?
转眸一想,也是了然,这该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算是歪打正着,她们伪造的没有翻出来,这真的倒是被发觉了来。
大夫人想极力为自己辩解,可想来想去,终究不知说什么才好。
"父亲……"楚琉月咬着唇,左右思忖,决心再解释一遍,"您莫忘了当时琉月也在马车上,如果是母亲所做此事,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虎毒还不食子,更别说母亲大度温婉了……"
尽管她背着良心说辞,却还是没了底气。果不然,只听二姨娘噗笑一声,"她温婉大度?大小姐真是说笑,做出此等事情,她如何配得上温婉大度一词?何况同是侯府女眷,她如何下得去手?"
二姨娘知晓那日遇刺是冲着楚琉素去的,可她也深受其中,无辜被卷入这一场暗杀中。她心中自然有气,毕竟一个不留神,她说不定就成为刀下亡魂!
"老爷,那日受伤的人颇多,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更何况还有刚刚回府的四小姐。"二姨娘起身走到楚凌昊身畔,拿过他手中的耳花茶杯重新为他添茶。
屋子里静然的吓人,只有各自浅声浅细得呼吸声在彼此耳畔边徐徐作响。
楚凌昊并不是不生气,他的气,全数都在胸口中憋着罢了。
楚琉素耐心等待着楚凌昊下的最终结果,她知道,他心中一定在纠结,一边是数十年的感情福分,一边却要把他的妾儿女儿置于死地。其实韩氏做出此等事,下堂也是可能的,或是说降为妾剥夺她当家主母的权力。端看楚凌昊怎么处置了。
就在他心中犹豫不决的时候,却是有人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侯爷……"李嬷嬷突然冲着他叩头,"不止是书信,更是在福嬷嬷的屋内翻出了另外的东西。"
"东西?"楚凌昊看着大夫人额上冒出的冷汗,轻眯眼,"什么东西?"
"是一个方子,旁物便是这方子制成的药。"李嬷嬷一顿,解释道,"这东西藏在层层匣子中,不难看出福嬷嬷很宝贵这东西,所以老奴斗胆拿了过来,请侯爷过目。"
大夫人心中骤然不安了起来,方子……?
莫不是……?
楚凌昊接手方子,横扫一眼,自是不知晓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就听三姨娘忽的道,"莫不如让孙太医过来瞧瞧?"
"是呢,万一是什么见不得人污了眼睛的东西,也好尽快处理干净。"二姨娘赶忙接话,倒是非常期待。
"老爷……只是寻常家里治病的方子,没什么好看的……"大夫人再三思量,垂着眸子倒是有些惶恐不安。
"先去把孙太医请来。"楚凌昊盯着方子良久,再三看不出所以然来,便下了命令。
如今因老夫人身子日渐衰落,宫中特下了谕旨派年老经验丰富的孙太医一直住在侯府为其诊治。
所以,李嬷嬷带人前去请人,不过须臾,孙太医便衣衫整洁的来了。
医者总是如此,药箱不离身。楚琉素约莫着这东西就跟女子的贴身娟帕一样,重要的很。
"见过侯爷。"孙太医身形有些消瘦,冠起的发丝间黑白交织,但且一看便知是个处事稳重的人。
"劳烦孙太医看看这个方子,还有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何药物。"说着楚凌昊递上前,安宁接手,转给孙太医。
孙太医先是扫了一眼方子,说是扫,他这一看一盏茶的时间转而过去了。就在楚凌昊想要询问时,他突然打开了匣子。
众人只闻到一股怪里怪气的气味散发出来,涌上心头,泛着令人作呕的酸臭,众人只觉得心头阵阵恶心。女眷们拿着帕子挡住了鼻息,男子们则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匣子里放着一块已经腐烂发臭的物体,众人侧目望去,只觉得恶心的不行。楚凌昊皱眉问,"孙太医,这是何物?怎的这股气味?"
"老夫再三断定,这东西跟着方子有些关系。"孙太医一心盯着匣子根方子,眼神来回,突然正色道,"这是人肉。而且还是早已腐烂的人肉。"说着,孙太医抬头,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这一刻亮的惊人,"侯爷,府中怎会出现如此下作的东西?"
一句话问的楚凌昊不知所措,压下疑问,他询问道,"这东西跟方子到底是何关系?"
"莫不是……这东西是那方子的药引子?"楚琉素突然道,引得众人都侧首望向她。
孙太医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错,但这肉离身的时日并不长,因现在是夏日,放在匣子中就算一天也会腐烂至此,具体来说我能推断个大概,也就一两日左右。"他一顿,接着道,"北宋开国数百年来,不是没有人拿自己的血肉做药引子,关键这还属于偏方,效果是有,但就看那人舍不舍得下手了。"
"孙太医,这方子上的药材到底跟着血肉有何关系啊?"二姨娘道。
"夫人莫急,"孙太医施予一礼,转而向楚凌昊躬身,"敢问侯爷,这个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府中一个婢子屋内的东西。"李嬷嬷赶紧道。
楚凌昊点头。
"即是如此,那就怪了。"孙太医不禁摇摇头,"这方子上的东西极有可能跟崔老夫人病情有关。"
"何意思?"楚凌昊深深皱眉,"您是说,老太太极有可能是被人下的这方子上面的药材?"
"难不成是毒药?"三姨娘吃了一惊,说完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大夫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捂住嘴。
"是,这方子里的一味药名叫泽漆,这药本身带毒,比一般药性的三分都强一些。它的主要功能是化痰散结,利尿消肿等,但是对脾胃虚寒之人却是极大的伤害,可想而知了,崔老夫人脾胃虚寒,一直调养不过来,如今再用已经腐烂的皮肉做有毒的药引子……只怕过不了多少日子,崔老夫人便会慢性死亡。"
众人大吃一惊,却是不敢尖叫出声,只得面面相觑。
在这一刻,大夫人缓缓闭起了眼睛,一切都完了……
"贱人!是不是你给老太太下的毒!"楚凌昊猛然起身,走到大夫人身前撕扯住她的头发,孙太医一惊,连忙退到一旁。
大夫人被这力度极大得扯拽在光滑大理石地板上来回滑动,她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落,呛得她眼泪不停的往外冒,"老爷……不是妾身……啊……!"
"父亲!'楚琉月跪爬上前,眼中含了泪,哭诉道,"您不要这样对母亲啊……啊!"
楚凌昊此刻怒火中烧,连带着楚琉月一并不给予好脸色,他一脚踹在楚琉月小腹上,痛的楚琉月直连着在地板上蜷缩着身子。
"是不是你!"楚凌昊撕着大夫人的头发,因愤怒导致脸色扭曲暴怒起来,"老太太尽管不喜你,可从未像你一样,用这些下作的法子,来扰乱后宅的安宁!"
他这样说,便是认定了此事是大夫人所为。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场面乱成一团,噤声得噤声,害怕的退到一侧,总之,除了楚琉月外无人前去给大夫人求饶。
三姨娘自始至终都是冷眼看着,她不着痕迹的退到楚琉素身畔,疑惑间,低声问道,"七小姐,这便是您说的后面的计策么?"
楚琉素无声摇头,眸中带着同样的疑惑,"那晚我让你临摹韩国公长子的字迹,为的就是这一天。可是,刚才我所瞧见,大夫人手中的书信并不是那晚咱们伪造的,现在细细想来,福嬷嬷帮着大夫人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脏物藏在她的屋子里,也属正常。"
她一顿,瞧着楚凌昊不顾外人在场,直接对大夫人动手打骂开来,她无视这场面,悄声接着道,"还有那匣子跟方子,都不是我所做的,只怕这次咱们是歪打正着,正巧发现了。"
楚凌昊还在不断质问大夫人,楚琉月不顾疼痛趴在楚凌昊脚边,扒着他的金丝黑靴,试图阻止。哭声不断,加上洪亮的质疑声,场面乱作一团,众人却是噤若寒蝉,因顾虑都不敢开口。
三姨娘突然靠近一步,她的娟纱金丝绣花裙碰到楚琉素的玉臂,无声接触,她低低的声音响起在楚琉素耳畔,"福嬷嬷之事,是不是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