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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小姐,那,那......”小丫鬟伸手指向窗外,脸色由刚才的通红瞬间变得煞白如雪。
“怎么了?大惊小怪什么?难道,难道他回来了!?”小姐以为心愿得偿,一张如花般的脸瞬间绽放到极致,急冲冲跪起身蹭到丫鬟身旁,顺着丫鬟手指方向一看!
“啊!”她不可置信的双手捂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徐行而至的老黑马,一手紧紧抓住了丫鬟的胳膊,急急出声问道:“这,这是不是欧阳宇的马?!”
小丫鬟被抓的生疼,可是此时的惊诧让她毫无知觉。她扭回头怔怔的看向小姐,眼中已是有了氤氲。
无声胜有声,不过却是换了另一个意境。小丫鬟无言的表情,早已让答案呼之欲出。
“不!—”小姐大喊一声,连备至的地貂皮袄子都顾不上披,只着了一件江南丝绒袄就掀帘奔车外而去。
她这突然一喊,却是惊了老车仆和路过的行人。
都是转头看向这里,见一个美貌少女穿着单薄的冬衣跑了出来,也不管这路上的泥泞和积雪,向一匹受了伤的老黑马跑去。众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大冷的冬晨演的是哪一出。
丫鬟一愣,呆呆的看着小姐从车外,待小姐掀帘将一股呼啸的寒风吹入,她猛然清醒过来,提着冬裙急追而去。
“大黑,大黑!你家主人呢?你家主人呢!”小姐一路跌跌撞撞跑到黑马前,一把拉住被血染红的缰绳,如同失心疯的女人一般急急相问。
老黑马不耐得直摆头,口中发出莫名的呜咽声。
此时的老黑身上,早已结满了血痂,让人称奇的是,它竟然没有回头去找自己的主人,却依着记忆跑了晋阳城。这一路的风雪交加,它竟然能负伤跋涉,最终安然而归!
小姐死命的咬着下唇,看着老黑马身上的斑斑血迹,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他,他一定出事了。夏荷,夏荷!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夏荷已经小跑过来,赶紧扶住被刺激得摇摇欲坠的小姐,眼中清泪泉涌,颤声呜咽:“小姐,我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啊......”
“不!不!一定可以做些什么,一定......对了,去都督府,快去,走!”说罢一手甩开夏荷,牵着老黑马就向城门跑去。
刚跑没两步,“扑通”一声滑到在地,溅了一身一脸的雪泥,趴在雪中呜呜哭泣起来。
“小姐......”夏荷跪在雪中,用力将小姐扶起,两女相拥无语......
“娘!那秦风行吗?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哪怕是歌兄去,也比秦风强啊,秦风才多大年纪......”五郎一边轻重适当的给李王氏捶背,一边唠嗑,不过所言之事,十句里八句离不开欧阳宇。
老太太伸摆了摆,示意不用继续捶下去,叹口气道:“你是不是想说他年纪轻轻,没有经验,比不得你们。”
五郎嘿嘿傻笑,尴尬的挠挠头:“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娘亲,虽说那日娘亲口允了他独自前行,可俺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要不是七弟那个闷葫芦盯着俺,俺早就追去了。秦风那小郎虽听说武艺不错,可毕竟连嘴毛都没一根,那俗话说的可是有老理儿:‘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么”!
“那你就是不相信为娘的眼光咯?”
五郎越发尴尬,左挠右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憋出一句:“俺不是那个意思,俺非得亲眼看到八弟,那堵在嗓子口的心才能落下来。”
“唉~,你们兄弟几人倒是感情好。我儿,你可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根筋,还有急躁。你也不想想,当日歌夜所讲你八弟在落松山与秦小郎相遇的前前后后,你当你八弟的眼光见识那么差?他就和傻子一般白送人金银?儿啊,怕是真要遇难,那秦小郎就是舍命也要救了你八弟!”
五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细细想去。他本是外粗内秀之人,经老太太这一点拨,心里亮堂堂的,不再担忧。“咳,还是娘亲厉害!”
“就你嘴甜,你......”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咣当一声门响,七郎和歌夜急匆匆推门而入。
他二人皆是一脸霜色,寒的要凝出水来。
老太太徐徐站起,走到七郎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儿,怎么了?出了何事?”,声音中透出一丝紧张。
七郎先是行了一礼,张嘴却楞在那里,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嗨!”歌夜将七郎拉到一边,又扶着李王氏回到正座上:“伯母,听了您可别急。今日早晨北门外,狄家大小姐发现了欧阳小弟走时骑的战马,只是有马无人,而且那马受了重伤,这伤不是刀剑所为,却比刀剑更狠几分,我和七郎被去都督府马厩中仔细看过,是,是狼爪子伤的!”
“什么!?”老太太听到这里,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抓着歌夜的胳膊,诺诺不言。只是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莫名的惊骇和担忧。
“娘!你没事吧?”七郎一把扶住有些颤抖的李王氏,急急向五郎打眼色。
五郎刚要张嘴,老太太轻轻摇头,闭上爬满皱纹的老眼,仿佛刹那间又老了许多。
“娘!今天包饺子吧?咱今儿不吃厨房饭,我和嫂嫂给您包几个馅儿的吃!”云娘掀帘而入,一边拍打着刚刚洗净的手,笑呵呵的在门外就喊开。
一进门,看到三个大老爷们都是一脸的凝重和担忧,又看向婆婆,却是憔悴的不成样。赶紧小跑到七郎身边问起原委。
待七郎结结巴巴的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道明,云娘心中暗暗嘀咕:“这些鲁莽汉子,这些事怎么可以直接和娘亲说,哪怕说之前做个趁此陈词铺垫,又或者让他们女眷来说,都不会惊得老太太如此厉害。”沉吟一刻,将对欧阳的担忧埋在心中,竟是“咯咯”笑了起来。
“云娘,你......”七郎一看云娘不忧反笑,急得直扯云娘袖子,心中怎也想不明白这个素来贤惠无比的妻子如何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
云娘瞥了七郎一眼,抓起老太太的手心说道:“娘?您愁个什么?又怕个什么?想自打我们认识小叔叔以来,您可见他何时、何事被难道过?且不说山中遇虎、五哥大婚,更不说那祸害了无数州县的旱灾和蝗灾,您只看看小叔叔在晋阳城打拼的这份基业和闯下的名头,我就不信那一匹老黑马受伤自归能代表什么?”
李王氏闭眼心乱,耳朵却支楞着听进了众人的一言一语,云娘每说一句,她都会在心底反问自己一次:“是啊,我儿是如何的英雄人物!我这瞎操心个什么?”,待听云娘将一番话说完,老太太缓缓睁开双眼,已不见了惊恐。将手搭在云娘那因为干家活而糙裂的手上,轻拍两下道:“没几日就是除夕了,来!大家随我一起包饺子,包他个七篦八箩,到时我儿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他定是欢喜!五郎、七郎,还有你歌夜,都不许跑了,都陪我们女人来包包饺子,也尝尝这辛苦!”说罢乐呵呵的起身,拉着云娘向外走去。
“啊?!”
“呃—”
“嘿嘿!”
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苦笑摇头......
注1:唐朝本名“偃月形馄饨”,为了方便,后文统一称呼为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