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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诺只是一介养女,进百醴香,怕是不妥吧?”沈紫莲极力反,“只怕会招来什么流言蜚语,说我们叶家没人才了。”
堂堂叶府三少爷想要进自家的祖业去做事,傅茗香就是不肯,让沈紫莲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没想傅茗香到转过背去,竟指名苏诺也进了百醴香!这还不算,让苏诺与叶浩伟做一样的工作,这不就等于昭告整个叶府,这叶家三少爷的地位与一个出身低贱的养女相同?
沈紫莲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母亲,我倒是觉得苏诺进百醴香甚好。”叶浩伟插话道。
这话一听就冠冕堂皇,叶浩伟不明就里地就帮了苏诺一把,使得沈紫莲怒目瞪了叶浩伟一眼,道:“伟儿不懂事,别胡说!”
叶浩伟嬉皮笑脸地回了沈紫莲一句:“伟儿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身为叶家人,就要为叶家出一份力的道理。毕竟都是叶府的人,苏诺进酒坊便能帮尽一份绵力,况且有我与二哥在,外人不会说三道四的。”
叶浩伟脑筋转得飞快,已经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苏诺与他一同进了百醴香,做一样的事情工作,叶浩伟有先天的优势,这业绩的比试结果可想而知。
他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进入百醴香的机会,当然想一举扬名,好让他能够迅速地获得傅茗香的肯定,让叶府上下对他刮目相看!而这一刻,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陪衬,这苏诺不过是养女,一直在下人堆里长大,没什么见识,便是最好的人选!
听到叶浩伟用这话塞自己,沈紫莲一双杏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叶浩伟回头向沈紫莲笑笑,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一股无名火,却只能忍着不发作。
沈紫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叶浩伟为人圆滑,做事一向都留些心眼,便强压着不满,没有再坚持:“既然伟儿也同意,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诺儿你听好,百醴香的事业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要是自作聪明出了什么岔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沈紫莲这话当着一屋子主子下人的面说出来,就是不想给苏诺留什么面子。
苏诺当然清楚沈紫莲的用意,并不十分在意。在二十一世纪大企业里待过那么多年,做的就是销售的工作。
一个团队在内火拼,在外开拓市场,是职场法则。她深知,面子这东西都是靠实力赢回来的,面对沈紫莲的下马威,苏诺只轻轻颔首,淡淡应了声:“是。”
傅茗香担心让苏诺受委屈,便笑着接过沈紫莲的话,就当她说了个玩笑,给大家都找个台阶下:“孩子们初出茅庐,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但也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乱子,二夫人也不必太担心。”
沈紫莲听着,对傅茗香的这百般呵护十分不满,但脸上却没不动声色,仍堆满笑意,附和着傅茗香:“老夫人说的对,是我多心了。既然这事儿已经定了,我也就不再打扰了,伟儿、宇儿,你们不是也还有事要办么?快去吧。”
方才叶浩伟的倒戈相向,沈紫莲心里一直揣着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质问他,便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去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们了。诺儿,你送送二夫人和两位少爷,一会到后院来找我。”傅茗香说罢,站起身来,那腰上的玉坠流苏一沉,便随着妇人沉稳的步伐轻轻摇晃起来。
苏诺将一行人送出门厅,这茗香楼的厅堂便顿时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鸟语莺鸣。
苏诺来到后院,那一袭素雅的衣裙衬出婀娜的身姿,只见傅茗香在树下的长椅坐着,闭目养神,缓缓走到傅茗香身旁的椅前坐了下来,轻轻唤了声:“老夫人。”
傅茗香有些累了,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睁开眼,开口便问道:“诺儿,那本曲谱,朔儿教你了吗?”
教也算是教了罢,但是,就凭叶朔辰那个敷衍的教法,神仙也学不会啊。不过苏诺并没打算向傅茗香打小报告,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动声色地带了过去:“诺儿已经将曲谱背熟了,定会勤加练习的。”
“嗳,你这孩子!我哪里是真想让你练好那曲子啊。”傅茗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嘟囔了一声:“我这是想让你跟朔儿多些来往。”
傅茗香的心思,苏诺哪会不知?她的一片苦心,苏诺也确实想回应。只是叶朔辰那个家伙,生人勿近,自带冰冻气质,只要靠近他,三尺之内必定元气大伤,更别说成为朋友了,那得需要多强大的内心……
“大少爷的事,诺儿知道得不多,倒是确实有些好奇。”苏诺仍是无法对清晨时分的那白衣人舞剑之事释怀,便想悄悄打探一番。再者,这叶朔辰确实有很多出众之处深藏不露,越接近他,越觉得他不简单。
“朔儿何事让你好奇了?”
“大少爷体弱多病,究竟是何原因呢?”苏诺问道。
“朔儿这病根也有七八年了,病弱体虚,极易感染风寒,当年一病不起,整整一年没出过自己的院子,也不让人去探望他,实在可怜啊。”傅茗香回忆起来,仍是心疼得紧。
“这么说来,大少爷是突然得了急病,现在身子虚是因为当年病根没去掉的缘故吗?”苏诺一直以为叶朔辰是从娘胎里带着的病弱,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
傅茗香点点头,把当年的事情捋了捋,告诉了苏诺。
自从叶朔辰的父亲叶景仁离世之后,身为大夫人的母亲悲痛欲绝,二夫人沈紫莲处处与他们母子作对,想把她赶出叶家。新婚不久的丧夫之痛,加上二房处处为难她,排挤她,大夫人这些年来深受其扰,痛苦不堪。
大夫人一直觉得叶朔辰克死了自己的丈夫,从小便对他十分冷漠,从不关心,有时甚至恶言相向。傅茗香觉着这孩子可怜,便宝贝他、疼他,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他。
那时百醴香正是发展事业的黄金阶段,傅茗香很忙,但不管是到百醴香忙酒坊的事,还是在洛阳城内忙着谈生意的事,都会带上他。祖母的偏爱,自然也使得两个弟弟对叶朔辰十分嫉妒,总是找他的麻烦。
而另一方面,由于叶朔辰从小跟着傅茗香东奔西走,耳濡目染,对于酒坊的事务十分熟悉,因为天资聪颖,也能提出自己的见解……但,祖母毕竟不比父母,不管傅茗香如何疼爱他,终究也无法替代父母在他心中的位置。
那年叶朔辰还不到十岁,傅茗香因为要去京城谈一个很重要的生意,路途遥远,离开叶府两个月之久。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大夫人和已经一病不起,卧床很久了。这病说来也奇怪,一夜之间就病倒了,大夫也诊断不出病因,只能开些强身健体的药。
大夫人起初只是感染风寒目眩,浑身无力,二夫人每天到她的别院里大吵大闹,大夫人心力交瘁,渐渐地开始厌食,身体日渐消瘦。又过了几个月,大夫人吃下的东西已经开始无法消化了,不断地咳血。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起自己撒手人寰之后,就剩下遗子叶朔辰独自留在人间,在临死前把他托付给了傅茗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大夫人过世后,年幼的叶朔辰十分难过,小小的身躯在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也哭了三天三夜,直喊着要娘亲……叶府上上下下见到那情景,都十分心疼。
叶朔辰小时候身体一直很好,极少生病。以前大夫人责罚他,寒冬里只让他穿件单衣罚跪,都没能让他生病。但大夫人安葬后数月,叶朔辰忽然得了怪病,说也奇怪,那病症与大夫人的有些相似,风寒咳嗽,浑身乏力。
当时傅茗香可着急了,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安葬了大夫人,哪能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跟着去了……找了很多大夫,甚至请了许多江湖中人来为叶朔辰诊病。最后,有缘遇到一位江湖中医术非常高明的老人,才给叶朔辰捡回一条小命。
说完之后,傅茗香摇头,叹了口气,仍是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这孙儿。
苏诺安慰她,又问道:“大少爷身体这么差,不知可曾习武强身健体呢?”
傅茗香告诉她,叶朔辰病好以后,有动过让他上山习武的念头,但他大病初愈,又是孩童,不能远行。加上自己不舍得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于是这事就搁置了,之后那怪病没有再犯,于是就没有再提起学武练功之事。
苏诺听后,才知道叶朔辰没有骗她。而那白衣人之事,更是毫无头绪了。
“大少爷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傅茗香听苏诺这么问,却露出一脸的哀愁,又叹口气道:“朔儿大病之前,确实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那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但凡看过一遍,便能倒背如流,小小年纪便精通百家典籍。当时也认定了朔儿是酒坊的接班人……可惜大病之后,朔儿便没了这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