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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褐色布满天地间,漫天的黄沙弥天盖日的扑面而来。天穹上隐约可见星辰点点,这里虽然正直晌午、却依旧寒闷湿冷。同伴的死亡振醒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穿梭在丛林之外的钢筋峦群之间。
充当带路的本地老者在被一脚踹倒后安生了不少,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目前并未有异常现象发生,但众人还是紧绷神经,几名士兵面罩下的双眼中隐约闪过一抹名为复仇的疯狂。
“嘶吱…”身侧的破败建筑内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震叫声。微风呼啦刮过墙壁上的细纹空洞,发出恶魔般的低语。哭丧连忙招呼人群靠拢,示意按兵不动,以防突然袭击。
果然,斜下方的土地突兀间裂起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随后瞬间凹陷了下去!飞沙走石中,早有准备的兀鹫们在塌倒的时候便跳到了别处,只剩小胖这小子仍就迷茫驻足,险些跌落进这深不见底的黑洞内。
“警惕里面异样,准备战斗!”眼疾手快的哭丧见到不妙,连窜几米,大手一捞,反扣住胖子的衣领,宛若扛鼎霸王那般,将他硬生生拖拽了回来。
待都远离大坑后,惊魂未定的小胖双手扬着枪管,脚尖笨拙地腾挪,低起头目光探向坑洞的底部。
士官仿佛有些经验,他翻出一颗催泪弹模样的巨丸,手往外一伸,把这东西砸摔炮似地丢了进去。当白雾蔓延进洞内不久后,几人的脚下却如同地震那般样子,开始不停地晃动起来。
“轰隆隆…”队伍后面的数米外方向止不住地龟裂,土块如炮炸似地扬起翘高,几只硕大无比的蜚蠊科亚种从里面钻了上来!
“恶神兵的巢穴!注意拉扯,看来已经很近了…”队长蹙眉喝道,指挥众人赶紧动起身子来。
这些沐浴着辐射变异的蟑螂般物种同体扁平,黑褐相间的躯体目测半米有余。下颚宽大,口器狰狞,切齿同臼齿狰狞地赳赳翘起,寒光逼人。
一声令下,偃文师手中的漆黑热武里迸发出一梭梭黄澄的弹丸,镶入恶神兵坚韧的革质化前翅保护下的血肉中,不断地爆裂开,流出腥臭的淡白血液。
它们好似被彻底激怒。尾部高昂振动,洞内又探出数条恶心的触须,一波接一波地前仆后继,欲要冲散二队。
哭丧双手握住抽出的武器,将刀身向上对准,肌肉在刹那暴鼓一圈,仿佛人刀合一,大开大合的气势势如破竹,绞杀起场中怪物。
雪白的血雨似樱花般洒落满地。他的左手诡异地加速,提刀的影子化作离弦之箭,剥肉剔翅,那洞中的几只怪物还未露头,便尸首分离,四分五裂开来!
可源源不断的“巨神兵”踏着同伴们的残躯干骨飞入了战场。一时间蔽日遮天,恐惧笼罩了众人。
“我的手…明明是为了演奏而生啊…”眼镜男惊惶失措地开枪射击着虫群,汗水早已浸透了防护服。
“快,谁去操控阿格尼?!”杀戮中的哭丧焦急地撤起快步,目光不断停留在场中的每个常人身上。
操控员一跃抓住车门,矛头转动掀翻臭虫两三,在装备室里打开了后面卡车内沉睡的人型兵器、阿格尼系统。
“我、我来!”威尔拖着肥胖的身子,眼里满是激动。他爬上车的后门,一脚蹬开紧随其后的巨蠊,趁众人掩护之时,坐上了圆盘正中的椅子。
仿佛时间被按下暂停。
像是落日余晖,破败携杂荒芜。
太剑停龙驹,女武神的骑行响彻了战场…
镜头在须臾间被拉成带鱼:一只数万匹马力轰鸣牵动着的金属巨脚遮住了曜日,伴随变学阻尼刺耳尖叫声后重重地坠落,在一片刺眼中踏平了哭丧身边的恶神兵们。
大地无声颤栗。
那天神下凡般模样的“巨人”驱使猩红的赫拉克勒斯之臂,只是缓缓地铲过,在“噼里啪啦”的爆浆声里,身影碾碎了一切,所行之处只剩恶神兵们的断肢残触。
它们的嘶叫声连成一团,仿佛不惧死亡,扑扇蝉翼,卯足口齿,朝阿格尼撞来!
“没有用的!你们根本不明白现在的我,究竟有多么强大啊!”小胖子宣泄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如果有这股力量的话…意识同步的阿格尼装甲握紧拳头。
引擎激情地咆哮着,肘部的赤板散热口喷射出三道助推气流。凭借这股异常迅猛的冲劲,钢铁的拳头生生砸爆了眼前所有的虫类!
血雾弥漫,空气在悲鸣中一分为二,余波的叠浪甚至撕裂了那些紧贴机身的翅膀,使其垂直掉在地上,凄凛可怖。
战场在这一击后彻底安静。
偃文师羡慕地看着地表的满目疮痍,又听到阿格尼移动了身子,每一步都震澈人心。
伴随天窗闭合,它熄灭了电源,重新躺回了车内,同人间两隔。
“太…太厉害了。”狐媚女子捂嘴轻呼着,又收起不知从哪里带出的沉重相机,令人捉摸不透。
老头躲在驾驶室没出来。哭丧带着几人来到“阿格尼系统”所在的车前,敞开了后门。
威尔还坐在椅上,似乎不肯起来。
他背对着众人,头灯忽灭,依旧低头无话。
“兄弟,结束了。”偃文师见军官还愣在原地,挺上车内,走上前拍了拍他厚实的肩头:
“刚才还真是凶险啊,我们都看到了,你那帅气的———”
身体应声倒下。
一抹苍白溢血的熟悉圆脸直直印在偃文师的脑海中。
自上垂下的数据插管被颅环在引力的作用下荡来覆去,头套“咕噜噜”地滚到一旁。
男孩躺在血泊中,口鼻滋红。车顶白光瘆骨,身旁的座凳似酷刑之椅。
“喂!怎么回事?!他…!”
偃文师收回探息的手,面色极度不妙。
“他不会…死了吧。”眼镜男畏手畏脚地钻上车里,绕过椅子蹲下去查看。
偃文师难看地点了点头。
车外的哭丧熟视无睹。冷若冰霜的眼眸空洞地耷拉一秒。他看到几人审视般的目光,无奈叹气解释起来:
“等价交换,亘古不变的原则。这是阿格尼的代价。”
那几名士兵透明脸罩下的表情暗藏怜悯,但他们都纷纷擦枪换夹,开始忙起自己手头的事情。
“那我们宁愿不用它!”偃文师拖起威尔的身体,和眼镜男一前一后地背出了卡车。
“可这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了!一个华国俘虏、一个本地老头、一个…啧,连血都没见过的’贵族’少爷?”
哭丧原先平静的脸上扬起种种厌恶。他再次语出惊人:“反抗是无用的。先前的战斗后,你们手中又留有多少子弹呢?可我们这边早就补充完毕了!最多拼死一两个,搭上性命值得么?”
“威尔就该死吗?”
男人语塞了。
喉结翻了翻,半响无言。
少年般稚嫩家伙的憨厚相貌宛若近在眼前。他那愤青似宣誓的滑稽模样仍旧历历在目。
“那是他选择的道路。”
子弹上膛。
偃文师忽然笑起来,看向远处的圆虹天际。仿佛是了脱生死般的神情中浮现着一闪而逝的暴虐。那就好像…
鱼死网破前的枯寂。
“你们…”
他又看到霞光如丝缕,辉映在剔透的绿叶上渐渐涌现。心地里的怒意最后还是被遣散的一干二净。
“搭把手…替我葬下他吧。”
剑拔弩张的气氛兀地一滞,哭丧愣起来,不知在思考着何事。
他还是放下了枪支。换出那掩埋前者的铲子,吆喝另外几人,将血腥的泥土翻开,一铲又一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