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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元宵节,刚过了午时,王潇就遣人到陆家催了好几趟,申时刚到,王潇就带着人赶到了陆府,兴奋地拽着陆晚出门,往醉月楼去接了徐瑶,三人一路,早早地坐车到了护城河边,上到王家的灯船,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
酉时初,天色暗下来,沿河的铺子都亮起了灯,各色小贩摊前也挂上了各种各样的灯笼,长长的灯海映红了半边天,红彤彤地烛光洒在河水里,随着层层涟漪荡漾开来,别有一番意境。
陆晚几个坐在船舱里,一边喝茶一边儿饶有兴致地挨个点评着两岸的灯笼铺子,早有婆子去岸边的灯谜摊处要了几个灯谜递过来,被王潇一把抢过去,摩拳擦掌地开始猜谜。
三人直玩到戌时,随行的婆子催了好几次,这才散了。
王潇意犹未尽地拉着陆晚,开始盘算着开了春就去京郊看花的事儿。陆晚哭笑不得地应了,看着王潇跟徐瑶两人上了马车走远了,这才往巷子里去,准备登车回府。
巷子里比大街上安静,昏暗的灯光从巷子口渗进去,带着几分朦胧。驾车的婆子靠在车辙上打盹儿,绿枝好笑地上前推了推那婆子,谁料手还没碰到人,便觉得眼前突然一暗,等回过神时,便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衣小厮凭空挡在了自己跟前——赫然就是先前在巷子口拦过她的人。
绿枝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盯着青川,原本到了喉咙口的惊呼硬生生哽住了——有了上回那么一遭,这会儿她倒不怎么害怕,就是这人猛地往人跟前一挡,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想着,绿枝又下意识地瞥向陆晚。
陆晚皱眉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气闷地呼了口气,察觉到绿枝的目光,方朝绿枝摇了摇头,又往后退开半步,离卫掣远了些,方仰头看向卫掣,不怎么客气地斥道:“还请世子爷让让路!”她对这人的印象才好点儿,还以为他改了脾性,结果倒好,人家又直接带人来堵她了!她还能说什么?
卫掣低头看着陆晚皱眉气闷的模样,眸底一片黝黑,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来定定地盯着陆晚微红的脸颊默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不同意?”
“什么不同意?”陆晚被卫掣着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莫名其妙,一眼瞪过去,没好气地回道,“谜林山的事儿郑兴和不是在跟你身边的人谈吗?我不同意什么了?再说了,”陆晚顿了一瞬,挑眉打量了卫掣一圈,冷笑着哼道,“以世子爷的威名,我一个小姑娘哪敢说什么不同意?”
卫掣的视线落在陆晚眸子里,眉间带着丝懊恼,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恼怒:“不是谜林山的事儿!”
那还能是什么事儿?陆晚诧异地望向卫掣,眼里有片刻的迷茫,同卫掣对视着,静了片刻,随后眸底渐渐多了抹错愕,微微涨红着脸,瞪着卫掣,这回是这有些发懵了——他该不会是来问她问什么不同意跟卫家的亲事的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难不成真看中了她?
陆晚慢慢吸了口气,视线落进卫掣漆黑的眸子里,愣了一瞬,随后猛地醒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只觉得卫掣身上的热气笼罩着自己很不舒服,又往后退开一步,客客气气地朝卫掣福了福身,语气清冷而疏离地回道:“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轮不到我说话。再说了,我这人性子不好,才疏学浅,配不上世子爷。您身份尊贵,自然该有更好的姑娘相配。还请世子爷自重。”
一席话说完,陆晚突然察觉到卫掣又往前走了一步,自己整个人再次笼罩在卫掣的身影下,男子高大的身形仿佛一堵墙似的挡在自己跟前。
陆晚惊得忙往后又退了一步,仰头瞪向卫掣,磨着牙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掣眸光沉沉地看着陆晚,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挡在陆晚跟前,极有耐心地跟陆晚对视着。
陆晚被看得心底一阵无力,好半天才气闷地收回视线,只恨不得一脚踩过去,呼了口气,勉强压下胸口的烦闷,想了想,到底没绷住,又仰头瞪向卫掣,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这么盯着我也没用!我为什么要同意?凭什么要同意?”
卫掣显然没料到陆晚有此一问,眸底的错愕一闪而过,看着陆晚从自己身影下退开,下意识地想再往前一步,被陆晚微红着脸瞪着,原本迈出的步子又硬生生收了回去,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狼狈,好半响才僵硬着身子,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我能许你自由自在。”
他在开元寺后头碰见她的时候,这丫头就笑得让人心软,声音温软地跟他赔不是,他审视她的时候,她又毫不客气地回瞪他。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留意一个小姑娘。她跟常人不一样,她不怕他,就那么鲜活灵动地闯入他眼里,让人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意料之外的冲动——她是他的!
陆晚的气息滞了滞,看着卫掣明显不大自在的脸色,心思微动,突然福至心灵醒过神来——他在回她的话?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也应该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所以,这算是许诺?
刹那间转过了无数心思,陆晚定了定神,低头看着卫掣胸口,她能明显听见他的心跳,沉稳有力,比先前快了几分,让人突然就有些心软。
陆晚沉默了良久,才在卫掣固执清冷的目光中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胸口的闷气也没了,转而又有些无奈,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力,声音平静地劝道:“多谢你,只是我……不合适。我这人脾气不好,既不温柔又不贤惠,更容不下人,当不了一家主母……”
卫掣被陆晚轻柔温软的声音说得心头一震,胸口仿佛被轻柔的藤蔓裹住了一般,有些紧,不自觉地生出几分缱绻柔软,原本狼狈僵硬的身子也松了下来,仿佛突然福至心灵开了窍一般,一瞬间转过弯儿来了,语气郑重地打断了陆晚的话:“你放心,越地跟京城不一样。我身边没什么丫头,日后也不会纳妾。”
陆晚一口气哽在喉咙口,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她不过就是客气客气,想委婉点拒绝他,这人怎么就扯到这么远了?他身边有没有丫头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真的要嫁进平南王府……
对着卫掣郑重其事的神色,陆晚气闷又无语地跺了跺脚,急得脸色微红,皱着眉头懊恼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卫掣,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无关!我跟你不合适,陆家跟卫家也不合适。这话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就该明白。”
见卫掣蹙着眉头想要反驳,陆晚忙抬手把卫掣的话给堵了回去,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人向来不懂什么规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家里人惹出什么麻烦来。你是世子爷,平南王府未来的一家之主,要找也得找个温柔持重的姑娘。都说一代好媳妇儿三代好子孙,我自个儿的性子自个儿知道,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话到中途,眼看着卫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陆晚的声音滞了滞,转念想起这位世子爷艰难的婚事,莫名地就生出几分同情来。这人也真是悲催,明明长得不差,偏偏名声不好,京城的贵女们都不愿意嫁,平南王府向来行事低调,也不会做那强求人的事儿,拖到这会儿,跟这位世子爷同龄的人个个孩子都会跑会跳了,这位爷连个媳妇儿的影儿都没瞧见,也确实挺可怜的。
陆晚想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卫掣冷沉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直接咽了回去,语气软下来,语重心长地建议道:“你要是实在看不上京城的姑娘,那去南越找也行呀!我听说南越的女子不仅长得好,性格也极爽利,比京城的姑娘家更活泼灵动,配你这样的性子倒正好。实在不成,不是还有苗疆吗?找个大头领的女儿成亲,正好一举两得……”
卫掣脸色极为难看,听着陆晚一本正经的建议,原本软下来的心又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只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出不了也消不下,直闷得浑身难受。她竟然还想劝他去找别的女子!她想都别想!他看中的是她!她是他的!
“不可能!”
陆晚莫名地看着突然恼怒起来的卫掣,下意识地停住话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手腕突然一紧,被卫掣抓着微微用力,整个人被拉着往前带了过去,没留神间,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栽进了卫掣怀里。
陆晚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撑着卫掣的胸口站稳身子往后退,脸上涨红着,气得磨了磨牙,恼怒地斥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