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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一片漆黑之中,耳朵听见了大海,它和夜风一起争鸣着。沙滩上潮水一阵盖过一阵,它们冲刷在水游龙的身上,涨潮了。
阿瓦解开了在水游龙身上禁锢了几十年的锁链和鞍韂,那一刻它自由了。
“安朵不明白,阿瓦为什么不要尤尤了?”一个矮小而丑陋的地精在阿瓦脚边挠着头问道,有些事情以他的智商实在难以理解。
海盗首领看着渐行渐远的水游龙,叹息道:“我父亲将它的缰绳递给我时,说:‘将死之人配不上它,它只属于克伦克海盗。’而如今,它需要去找下一个海盗了。”阿瓦根本不管这样的解释在他膝盖以下的地精能不能听懂,又或者这些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水游龙扭转细长的脖子,回过头看了看它的主人,它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阿瓦走上前去,拍了拍它,那有些粗糙的皮肤,它也早就不再年轻了。它还是有些犹豫,缓缓地顺着潮水往海中游去,不时还会回过头来,夜色之中那双铃铛大的眼睛闪闪发亮。最后,它脆鸣一声,带起一阵扑通声,它终于重新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阿瓦可以想象它用厚厚的鳍状肢拍打水面的欢快模样,那样子会不会比一个驾船行驶在大海之上的克伦克海盗更畅快?“走,安朵。”他用膝盖顶了顶地精的脑袋。最后一件事也办完了。
地精站在那里,望着水游龙离开的方向,像是迟钝症发作了般,久久不能挪动脚步。直到海盗首领再次大声提醒他。
海盗的牢房中
“该死的混球们!你们在干什么?”斯考特怒吼着,他扑上去试图阻止那群陷入疯狂的年轻水手,可惜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一敌六的斯考特船长了,好吧,当年他也没能做到。他被一把狠狠地推开到地面上。
那群年轻的水手将肖恩团团围住,乱拳之下他们制服了他。一名水手趁着他不注意,将两手间的铁链勒上了他的脖子。
肖恩用手握住铁链,想要阻止对方的意图,可惜他们人太多了,“你们这些懦夫,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团结一致、奋勇抗敌吗?”说完这句话,铁锁最终绞得他难以再启齿。
能有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明这群年轻人还不算太蠢。如今他们也看到了肖恩的骁勇善战,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那么明天发生的事情会是什么?一颗正常的脑子都能想到。
“救命!”船长爬到了牢房门口大声求救道,“救命!救命!该死!来个还长着耳朵的人吧!救命!”
一名水手立马跑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想要阻止他,不过最终还是有人来了。
是那名负责安排宴会的海盗,他那几根麻辫实在是很好认。他站在牢房外,冷笑道:“怎么样?大英雄?你刚刚不还是威风凛凛的吗?现在怎么落得这般田地了?”他勾勾手指叫来了守牢的手下,那人将一串钥匙递了过来,“不过,你还不能死在这,至少今晚不能。”
牢门打开后,麻辫头带着两个提着剑的手下走进了牢房,试图将扭成一片的几人分开。
这时,所有水手突然散开,肖恩像一道闪电一样冲了出去扼住麻辫头的喉咙。“你这脏嘴至少说对了一句话,我不能死在这。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麻辫头朝手下使了个眼神,那两人缓缓地将剑往地上放。突然,他们提剑向肖恩刺来,可惜这样的把戏太老套了,肖恩早有防备。而麻辫头更是慷慨的替肖恩挡住了这两剑,好在没有被一下刺死。
两名海盗因刺伤自己的大哥而感到不知所措时,水手们已经乘机制服了他们。
“赶快!小伙子们!”肖恩搜出麻辫头身上的钥匙,丢给了水手。
此刻,这些年轻人的眼睛已经重新焕发起那种生命的朝气了,实际上,在肖恩杀死那名下贱的壮汉时,他们就已经振作起来了。
船舱内
“那边的第三个水桶里有人。”梅森在萨扎耳边说,他拉住魔法师,“应该只是个倒霉的偷渡客,但是总得以防万一。”
萨扎明白他的意思,发两枚风刃直接将水桶击破。一个蜷缩的人暴露在木桶碎片之下,当萨扎靠近他之后,竟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人,还真是个惊喜。
“嫩鸡?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人,像大海一般宽容的大人,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一个想渡海的可怜人,如果您可以饶恕我的冒犯,我愿意每天为您祈祷健康与财富。”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听到萨扎的称呼后,嫩鸡这才将紧贴船板的头抬了起来。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法师大人,我为过去的无礼感到深深的歉意,您就高抬贵手,让我着团垃圾自生自灭吧。”
“你认识他?”船老板问。
“算是吧,”萨扎低头看了看跪在脚边小心翼翼求饶的嫩鸡,“在他还是只有骨头的嫩鸡时。顺带一提,他是赤发的手下。”这家伙短短几天的巨大变化让萨扎甚至想好奇的盘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他朝梅森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对方则是耸耸肩回应他到,那意思就是:你看着办吧。
萨扎蹲下身,看着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你要渡海?”对方猛地点头,长发上的水渍甚至甩到了萨扎脸上。
“可惜,这艘船不是开往潮汐港。走吧,嫩鸡。”萨扎上前推了推这个不速之客,“你不会指望我来背你吧?”
蒙奇低着头朝门外走去,嘴里还不忘说着那些毫无意义的话语,那些话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萨扎感觉到对方真的经历了脱胎换骨。
船头的甲板上,亚伦和他的人正在那里养精蓄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不过这时,却有人给他们找了点事干。
“亚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是你的手下吧?他登船的方式相当特别,希望他的出现没有让你感到惊讶。”萨扎将嫩鸡推向了赤发一伙人。
“老大,帮帮我老大,老大,我只是,我……”蒙奇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显然,他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亚伦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头落汤鸡一眼,“蒙奇,今晚我敲响你家的门时,你在哪?”
“我…我……”他见过那种眼神,也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是该死的是他的嘴巴却无法给予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没有开门,”虽然带上这号人可能也没有多大的帮助,但是他没有开门,那才是最关键的。亚伦接着说道:“还记得当初的协议吗?我给予你保护,而你,必须随叫随到。而你,失约了,所以我也不需要再给你任何的保护。”
一旁的萨扎却是没什么耐心看这些战校生清理门户,“亚伦,我可不想有什么破坏了今晚的行动,但是也不想现在就见血,而且还是一个无辜之人的血。我的建议是,把小船和指南针给他,让他自己划回听海镇,或者,潮汐港。”
平时,像这样一番出自一个零阶两级的魔法学徒之口的话语,肯定会像一个屁在一笑之后被亚伦遗忘,不过在今晚它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杀人魔,但是我觉得嫩鸡应该留下,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就如之前为他准备的那样。”
“如你所愿。”萨扎看了一眼嫩鸡,好吧,他还在不厌其烦地道歉着。看来这件事算是处理完了,于是转身离开,他还要继续和船老板被刚才打断的谈话。
“处理好了?”萨扎刚一开门,船舱内就响起了这样的问话。
“是的,我把他交个了他的老大。我想由他来处理会应该更加合适。”魔法师关上舱门回答道。
船老板从地上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作为一名迷信的船老板我必须提醒你,战前无谓的流血只会给自己的战斗带来厄运。”
“虽然我不信这一套,但是我想我大概也给赤发转达了这个意思,他应该会有分寸的。”萨扎说,他坐在了梅森的身边。
“是啊,当然,他有的。”梅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么快就有人忘记了车库里死的那个内奸,看来他死的还真是不值。
萨扎大概也感觉到了这个处理方法有些不靠谱,但是眼下,他也没法改变什么了。“那么继续我们的谈话吧。”他说。
“好的,没问题。不过,你其实可以省省口舌了,关于你现在满腹的疑问,接下来我会把那些能够回答你的,一一作答,而剩下的答案就要你自己去找了,其实一点都不难。”看来这个精明的老男人早就猜到对方到来的意图了,“知道吗?小子,你和我年轻时很像,都爱刨根问底。”
他双手一拍,“首先,第一个问题,这一带的岛屿众多,而我为什么会清楚这帮海盗的老巢所在?”萨扎现在甚至不需要提问,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了,因为那确实是他要问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再简单不过了,等你拥有财富,再和这些肮脏的克伦克人打上几次交道后,你也能轻易掌握他们的信息的。”
“第二个问题,”他伸出了两根手指,“我亲自跟来,真的那么有把握能够取胜?答案是肯定的。”他顿了顿,“其实为了不让暗中注视我们的人不起疑心,我也必须来。其次,据我所知,这群海盗并没有多少是拥有战魄的职业者,剩下的全是一些只会瞎咧咧的蠢货,战胜他们不像你想象中那么难。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不会再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但是说道这里,萨扎却不得不插嘴一句了:“有信心是好事,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亚伦和他的手下们在前不久的猎王中可是被一帮山匪狠狠地教训过,我当时可就在场,看得清清楚楚,唯一记不清的就是他们被杀了多少人。”
“相信我,萨扎,那帮山匪不一样,他们是特别的。至少他们所有人都是拥有战魄的职业者。”
萨扎则是习惯性的抿着嘴挑了挑眉。
“好吧,继续。第三个问题,我想这也是我最后能回答你的问题了。为什么这帮海盗如此不济却还能存活至今?答案就在这里,”他用手指戳了戳身边的年轻魔法师,“对,就是你。准确的说,是像你这样训练有素的职业者。说起来这片的海盗很奇怪,他们以袭击来往的商船维生,事实上他们也只袭击商船,从不给海边的居民造成困扰。所以听海镇的镇长也就没有想过去剿匪之类的事情,毕竟那样的流血对他来说是没必要的。”
他不知从哪找到了一小壶酒,饮了一口接着说:“而巧的是作为唯一的受害者,我们这些商人,也正是没有防抗之力的人。我的手下,几乎都是些干活的老实人,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家庭,没有人会愿意去参加剿匪,何况那些海盗每次抢劫都不会伤害任何缴械之人。就算我用金币让他们点头了,镇长也不会点头的,这些人的死会引起领主的不满。所以这帮海盗一直苟活至今。”
“那……”萨扎刚想开口,就被喊停了。
“这就是我能回答的所有问题了,至于我的答案是真是假,你慢慢会有自己的判断的。而剩下的其他问题,它们的答案就更要靠你自己的双眼去寻找了,毕竟,耳听为虚。”
突然,船身一阵晃动,然后听见一声大喝声:“敌袭!”
“果然,海盗早有防范了,他们的首领还没有蠢到家,”平静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梅森也预料到了这次的敌袭,“战斗开始了,萨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