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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应谦昨夜想着郑舒南的事,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强入睡,没多久又被管家叫醒了。
郑舒南认真的言辞使杨应谦信以为真,他希望能以行动让郑舒南相信他的诚意,思来想去,因为时间短暂,便决定在别墅内布置一份大礼。这份礼物是燕青以前一直想要,他却始终没有给过的。
拥簇的鲜花摆满布置得当的客厅,五颜六色、娇艳欲滴,鲜花花蕊中央放置着一个金黄色的锦盒,缠绕着锦带,衬得其华丽而精贵。
誓言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立过誓、滴过血的誓言书在双方誓言成立后,是不允许违背的。杨应谦送给郑舒南的便是他的誓言,他以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绝不会背叛郑舒南,至少以后绝对不会。
等待的过程中,杨应谦无数次想连通郑舒南的终端,又被他拼命按捺住这股冲动。
等得越久,他心头怪异的感觉就越强烈,一股焦躁的感觉在心底翻来覆去,搅得人无法安宁。
就在这时,郑舒南的终端突然传出通讯请求。他屏住呼吸取出一看,在发现并非郑舒南的时候,微皱的眉头顿时紧紧拧了起来,语气听起来也极为阴沉。
“说。”
那人低声道:“杨少,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杨应谦满身煞气地听着对方接下来的汇报。
“那人使用了掩码,从终端追踪起来极其困难,好在对方有所疏忽,我们才能抓住破绽……”
杨应谦不耐烦道:“到底是谁?”
“郑舒南。”
杨应谦难以置信地冷声质问道:“你说谁?”
“郑舒南,联盟king娱乐公司现任的王,最初的爆料的确是从他的终端发出的。”
杨应谦转头盯着精心布置的鲜花,结束通讯后,好一会连动作都没有变过,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与此同时也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他怎么会以为郑舒南就这么轻易地接受复合了,他刚刚绑架了郑舒南的未婚妻,他说那些话或许从始至终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他是在试探自己,或者是讽刺?
杨应谦一边猜测,一边又自我否定。也许这只是个误会,查错了而已,又或许这是郑舒南以前做的,那时候他还没接受复合,不该把往事跟现实纠缠在一起。
杨应谦越想越乱,思绪纠缠如同乱麻,其实内心终究还是忐忑不安。
只是杨应谦始终没有找郑舒南求证,他耐心地等着,仿佛也只有做着这件事,才能稍微从极大的愤怒和慌乱中得以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应谦从早晨等到了傍晚,却没有接到任何抵达的权限申请,他实在没办法等下去了,阴沉着脸起身要去找郑舒南说个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郑舒南,他压根不会亲自动手,只是郑舒南就是燕青,对他来说到底是特别的存在,他心底还存着微弱的希望,尽管这点希望连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调动飞行器的指令刚刚发出,杨应谦便被人拦截了下来,他面色不虞地盯着降落下来的飞行器。这艘飞行器他显然是认识的,尤其飞行器外还有杨家的标志,飞行器无论是装置还是设备,在帝国都是普通人无法拥有的。
杨应谦站在原地,半点靠近过去的念头都没有。
飞行器舱门打开,杨应谦首先看见的是身穿军装的副官,副官手虚扶着舱门,紧接着登场的便是龙炎帝国的杨威上将,这位为帝国立下赫赫功劳的上将神色肃穆,携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穿常服,却依然被衬出一身杀伐果决的威严感。
杨威盯着杨应谦似是准备外出的举动,沉声道:“去哪?”
杨应谦没说话。
杨威又道:“进来。”
杨应谦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杨威并不在意杨应谦的无礼,他们这段时间关系闹得很僵,杨应谦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杨威扬手,“把东西给他。”
副官将精致的微型录音器递给杨应谦,杨应谦一头雾水,不耐烦的打开了,却在听见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怔在原地,他表情同样僵硬,手指下意识的攥紧录音器,不敢去想这件事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
杨威明显带着怒气道:“杨应谦!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就为了一个容清,你跟我们闹到这种地步,这录音器是燕青给我的,他说你纠缠他,希望我能阻止你,我杨威的儿子,什么时候卑微到要被别人这么说了!”
杨应谦关掉录音器,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他下意识地反驳道:“不——”
“副官,把人给我带进来,”杨威掷地有声地道,“今天你哪都别想去,你是我杨威的儿子,容不得你胡来!”
杨威的怒火是有原因的,他听说了之前音乐会杨应谦用替身的事情,这件事同样影响了他的名誉,使他受到他人指责,虽然没有明目张胆,但对杨威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燕青而起,包括以前发生过的事,他又怎能不恨铁不成钢。
现在燕青更说是杨应谦纠缠于他,杨威的怒火便被烧得更加旺盛了。
杨应谦没能再离开,他被杨威软禁在家,杨威把话说得很清楚,让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放他出来,在这之前就让杨应谦自己好好反省。
杨应谦愤怒不已,跟杨威大吵了一架,但是无动于衷,杨威这次很坚决,完全无视他的想法,除非杨应谦愿意结婚,否则是绝不会放他出来的。
杨应谦只能用终端联系郑舒南,但郑舒南先是拒绝了他,后来就直接是无法连接的状态。杨威听说这事,又派人将杨应谦的终端收走,并断了别墅内一切可能与外界联系的方法,杨应谦可以说是彻底的走投无路,他能做的选择似乎只有唯一的一个。
这对杨应谦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最大的痛苦是他没想到郑舒南会这样做,先是发布爆料毁掉他的声誉,然后又假装和好套取他的话,使他跟父亲之间不得不决出胜负,可笑他昨晚还将郑舒南说的话当了真,以为对方真的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甚至他不利用誓言给对方以保证。
残忍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让杨应谦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他神经牢牢紧绷起来,有那么几天,心想干脆就这么算了,郑舒南算什么,只要他想要,多的是比郑舒南更好的人投怀送抱。
但这样的想法并不持久,他每次想着干脆放弃郑舒南,接着又会很快打消念头,杨应谦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很多事情并不是都在掌控之中的,比如他想那样去做,心底的想法却朝着截然相反的道路前行。
杨应谦不得不承认,他仍然很想郑舒南,哪怕郑舒南狠狠欺骗了他,他依然在想着对方。
这种感觉像中了毒,让杨应谦自己都觉得无比可怕,他每天都想矫正过来,却反而越陷越深,矫正最终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郑舒南为结尾。
杨应谦不愿妥协,他知道只要自己结了婚,跟郑舒南就绝对没有可能了,郑舒南说的很清楚,他不能接受自己跟女人结婚。
杨应谦别无他法,只能想方设法地找人联系郑舒南,他每次想找人联系到郑舒南都得费尽心机,但郑舒南那边从来没有任何回应,让杨应谦怀疑信究竟有没有送到。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郑舒南确实不愿再理会他。不,不只是不愿理会,郑舒南甚至是恨他的。
这种可能性让杨应谦越来越焦虑,他到这时候,已经完全能够理解以前燕青的想法了,太痛苦了。
就是因为能够理解,所以痛苦便越来越深,对燕青的愧疚也越来越深,随着愧疚的还有喜爱,他愈来愈感觉到悔意,想要挽回他所错过的,想要让一切能够回到从前,回到他跟燕青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但真正地回忆起来,又有几天是美好的?
杨应谦耐心等待着,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机会。
他这些天憔悴了很多,整个人都心力交瘁,双眼青肿,失魂落魄般。
逃出去的时候,杨应谦不慎受了伤,但他不敢稍作停留,父亲的脾气杨应谦是最了解的,如果被发现他只会被抓回去,被更加严密的看守起来,然后绝对再找不到能够逃离的时机。
杨应谦神经绷得紧紧的,他被这段时间无尽的愧疚跟愤怒彼此拉锯,既恨郑舒南如今这般残忍,又爱他以前所付出的一切,爱恨交织在一起,竟无法分清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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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谦被关在别墅的时候,联盟动乱也进入尾声,katrina亲自前往帝国接走了alisa,并反复强调希望郑舒南能够一起回帝国,alisa更是放下话,说郑舒南不一起走,她也索性就留在帝国了。
她这话固然可能性很低,但也足以证明alisa对郑舒南的担忧,她这些天看的很清楚,强烈的直觉也告诉她,这次要带着郑舒南一起离开,如果再在帝国久留,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只是郑舒南意志坚决,无论她们怎么说,怎么劝解,他心底的决心都始终没有丝毫动摇。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日,郑舒南又找katrina跟alisa分别谈了话,他语气很坚持,表明自己在这里有他想要做的事,郑舒南并没有详细说明,但他意识清醒、说话有逻辑有思维,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katrina再担心也没办法,总不能把郑舒南打晕带走,再说就算这次打晕带走,郑舒南长了脚也还会自己跑过来的。
katrina无比认真地道:“你决意如此吗?”
郑舒南点头,极其冷静沉稳,“我这样做有我的想法,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相信,那是因为我想要那样去做。”
katrina这时候还不太懂郑舒南为什么这样说,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安,“你会做什么?”
郑舒南摇头,目光深邃悠长。
alisa急道:“阿南,你别冲动,千万不能做傻事。”
郑舒南失笑,“你们还不了解我,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你不会吃亏,”katrina看向郑舒南,“我支持你的决定,阿南,你要记住,你如果有事,我跟alisa会很伤心的。”
郑舒南撇过头,看不出任何情绪地淡淡点头。
他低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katrina俩人离开了,热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郑舒南这时候已经没住在酒店了。nk的宣传片拍摄完成,他在这里其实没什么别的事,郑舒南对外只说自己想在帝国多待一段时间,好好逛逛这边的风景。
他租了一间公寓,公寓内所有设施都是完好的,katrina俩人离开后,郑舒南偶尔也会单独出去逛下,如果被人认出来,就大大方方的承认,给粉丝留下他的签名。他从来不苛待自己,饭菜都是自己下厨做,哪怕只有一个人,每餐的饭菜也是极为丰盛的。
杨应谦的出现在郑舒南意料之中,或者说,他现在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在等着杨应谦的到来。
杨应谦大概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他受了伤,在找到郑舒南的过程中,好几次差点被人追上。连着好几夜没有睡好,让杨应谦肤色很差,整张脸都透着极度的疲惫。然而他那双眼睛在看见郑舒南的时候,却猛地迸射出凶狠暴戾的寒光,隐隐夹着无法言喻的痛楚。
郑舒南见到杨应谦的时候愣了下,这给了杨应谦可趁之机,他猛地冲进去抓住郑舒南手臂,将人牢牢抵到墙上,他呼吸的声音很重,目光直直的注视着郑舒南,手微微发着抖,但所使的力道却使人无法轻易挣脱出来。
郑舒南并没有挣扎,他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燕青……燕青!”
杨应谦先是恍惚的喊了声,然后又咬牙切齿的沉声喊着,这两个字在他的齿间被嚼碎,原以为是甜的,没想到偏偏无比苦涩。
杨应谦没耽误时间,他知道想抓他的人很快就会赶到,所以直接挟持着郑舒南往外走。他的飞行器现在已经没法用了,好在郑舒南还有。杨应谦威胁郑舒南进入飞行器,然后下达飞行的指令。
飞行器无须人工操作,杨应谦待飞行器启动后,便松开了挟持郑舒南的手,他低讽道:“你怎么不反抗?很期待我带你走吗?”
郑舒南表现得很顺从,“反抗有用吗?”
“没用,”杨应谦毫不掩饰地道,“我还准备了点好东西,不过你够聪明……”他说到这,顿了顿,森然道,“是啊,你若是不聪明,又怎么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郑舒南没说话,他盯着舷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很单调的颜色。
杨应谦逼迫郑舒南转过头,直视他的视线,他眼底似有熊熊烈焰在燃烧,烧得整个人滚烫滚烫的,这股火焰在对视的时候传递到郑舒南心头,使他也微微有点似被烧灼的错觉。
杨应谦拼尽全力压制着怒火,扼紧郑舒南肩膀的手指骨节泛白,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质问道:“燕青,郑舒南,你就这么恨我吗!是你曝光音乐会的事,是吧?!”
郑舒南仍然镇定自若,仿佛受到威胁的压根就不是他,他轻描淡写地道:“是我,我只是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杨应谦浑身戾气更盛,“若是换成别人呢?你敢说不是在针对我,你他妈就是想看我难受,我难受、痛苦,你就高兴了是吧?”
郑舒南道:“别人不会这样做。”
杨应谦用力一拳砸在郑舒南身后的舱壁,舱壁质量极好,倒是杨应谦手掌破皮流血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仍然像被激怒的野兽般怒瞪着郑舒南,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将人撕得粉碎。
“你就这么恨我吗?!音乐会你曝光我,那晚你还把录音交给我爸,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摆脱我?燕青,你什么时候这么心狠了,你答应给我机会的,你跟我说明天见,我等了你整整一天,却完完全全、完完全全地被你捉弄了!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会满意?你说啊!你说!你说!你就不会犯错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只要一次机会,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郑舒南沉默好一会,突然冷冷道:“那谁给我机会,如果我死了,谁还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杨应谦双眼发红地盯着郑舒南,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颓然的瘫倒在椅子上,浑身再大的痛也比不得心头刹那间的痛苦。
郑舒南盯着杨应谦头顶突然暴增的仇恨值,这短短十几天时间,已经从10%增长到了40%,他曝光杨应谦音乐会替身的事,以及欺骗杨应谦再找来杨威的事,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极大的激发了杨应谦的怒火,这一点从杨应谦歇斯底里的状态就能看得出来。
杨应谦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像是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悬崖般,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想撕碎郑舒南的冲动,不,这股冲动有时候是撕碎,有时候又是占有,他此时此刻心头有多憎恨郑舒南,也就有多爱对方。
杨应谦被这两种极端的心情压迫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郑舒南将视线从仇恨值挪开,听不出情绪地继续嘲讽道:“凭什么你觉得我就应该付出,我以前放低姿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你当着我的面跟关欣荷卿卿我我,你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杨应谦,你未免也太自私了,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瓜葛,还是你这人天生就喜欢有挑战性的?我越是抗拒,你就追的越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从我死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你再死缠着不放,也不过是把自己的尊严再狠狠踩上几脚。”
杨应谦紧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