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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北煊和青乐并未在意,立即跑到李树紫身旁,一左一右拉着她,并且警惕地看着黑色面具的人。
“本尊只说一次,不要激怒柳儿,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北溟绝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他对于丑女人的脸还没法适应,她的两个孩子倒是长得挺讨喜,她为什么会丑得那么有特色?
“喂!等等!”
李树紫觉得墨御北与昨天晚上有点儿不同,却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
“本尊不叫‘喂’,我叫北溟绝。”
北溟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什么?北溟绝?”
他昨夜不是说叫“墨御北”吗?今天早上就换了名字?
这是个什么情况?
“娘亲,那个柳儿很奇怪,她的体内有东西。”
青乐小眉头皱皱,有些担忧地紧了紧李树紫的手掌。
“什么意思?”
李树紫看着青乐,对于自己的女儿如此聪明,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乐儿也不清楚,不过哥哥,以后咱们尽量不要去招惹她,她体内的那股力量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青乐看着另外一边的金北煊,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有这么厉害?”
金北煊有点诧异,不过既然是乐儿说的,它自然会放在心里。
“不可大意!”
“好好好!听乐儿的!”
——
揽月城,南学院。
如今南学院的规模已经很大,除了揽月城,又在离城、郧城两地开了分院,管影委派张宇廉、林曼蓝为分院的暂代院长。
龙清风从总院中体质最好的一批人中挑选出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并甄选出两名小队长,赐名南离、南郧,二人各带十人负责训练离城、郧城两地分院学员的基本功,龙清风隔些日子会去巡视训练的情况。
管影负责总体掌握总院和两分院的发展情况,并且根据城池特点制定不同的发展策略,最早的一批学员已经工作了几年,而且会定期给学院交纳“扶南款”。
即使学院规定三年以后便可不交,有些学员还是自愿地交一些,因为他们知道,这些钱都会用来帮助别人,数份微薄之力会拧成一根大绳,将困境之中的人拖出苦海。
夜已深,管影的房间仍然烛火通明,如今每日要处理的事比之前要多了一倍不止,以他的能力应付起来倒也不是很吃力,只不过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时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的。
滋滋滋!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而且走到门口时不停地在外面徘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终于,脚步声停了。
咚咚咚!
管影手中的动作一顿,凝神听了一下是否还有其他人,而后低声道,“何人?”
“管……管公子,我是卜灵。”
门外的声音如鸟儿的清鸣般清甜,让人身心舒畅。
“你稍等!”
管影没想到是卜灵,心头一松,不知道这么晚了卜灵找他有什么事,合上账册后起身开门。
“管公子,这是卜灵学做的莲子羹,你尝尝好吗?”
卜灵并不敢看开门的人,双手将托盘举过头顶,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敢来敲他的门,紧张得不行。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管影盯着面前的莲子羹,晶莹中点缀着红杞,还冒着蒸蒸热气,看起来很不错。
他咋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
卜灵是半年前他外出办事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她当时浑身是伤不说,还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他也不是心肠多好的人,只因为卜灵身前挂了一个东西让他很感兴趣,那个东西是嵇岛的图腾,一般人还没机会见着,他碰巧一直在暗中负责调查嵇岛的事,对其有着一定的了解,当即推测卜灵身份不一般,于是便将她带回了学院。
“我……我看你房间的灯亮着,没……”
每夜她都会等着管公子房间的灯熄灭之后再回房休息,她看着他这么辛苦,想为他做些什么,于是就加倍努力练习厨艺,给他做出可口的夜宵。
要不是他,她早就死了,她想报恩。
“那这个我收下了,谢谢你,早些休息吧!”
管景伸手端过莲子羹,入手的温热让他心底一暖。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在如此深夜为他送上一碗热羹,她是第一个。
“管公子,再见……”
卜灵觉得手上托盘的力道一轻,心知他一定会吃了,高兴得不行。
“哎!等等……”
“管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卜灵十分紧张,停下了步子,却也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难道他又不吃了?
“你的手怎么了?”
如果刚才他没有看错的话,她的手上有红肿的水泡。
被烫了?
“啊!没什么……我先走了……”
“哎!”
卜灵匆忙离去,却更显得欲盖弥彰,她的手应该是被烫了。
那傻姑娘!
管影摇摇头,端着莲子羹进屋。
刚刚关上门,却发现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个人,那人正翘着二郎腿,两手枕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啧啧!俺们管大公子都有姑娘惦记了呀,深更半夜情意绵绵,真是羡煞旁人啊!”
“你这个假正经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管影并不理会床上那人,兀自端着碗坐到桌前,准备趁热喝一喝莲子羹。
“嘿!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有姑娘在警觉性都低了很多,我都来了这么久,你们还在那里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这个莲子羹就当做补偿,让我来尝尝味道如何?”
“你……”
管影还没开吃,就被抢了,手上只剩下勺子,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味道香甜。
“呀!太香甜了,简直满满都是爱意呀!不过你不能看人家年纪小就什么都吃啊!”
“你什么意思?”
管影的脸色一僵,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什么意思?你自己看呗。”
刑影将手中的银针递给管影,针头已经变黑。
“不可能!我救过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这针你是哪里来的?”
管影不相信卜灵会下毒害他,可是他的舌尖竟然微微发麻了,难道真的有毒?
“你现在是在怀疑多年的兄弟,而选择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
刑影脸色严肃,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没那回事。”
管影不敢看刑影,他不敢承认,自己根本没有怀疑过卜灵,而是以为刑影在开玩笑。
“最好没有,否则会犯了大忌,这根银针是毒影给我的,用不用也给你讨一根?”
刑影常年负责审问各种要犯,对于管影的表现再明白不过,管影明显在心虚!
不过念在多年的兄弟情义上,他不会将此事告诉君御北,只希望管影不要一错再错。
“不用,我以后会注意的。”
卜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刚才她的表现,她根本不像是蓄谋毒害他。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多说甚么,主子让所有人找到这画像上的女子。”
刑影从怀中拿出画像,递给管影。
“何人?”
管影一边展开一边抬头询问。
“此女盗走了庞府的金书铁月券,务必找到她查出背后势力。”
“是她?”
“你认识?”
“她三年前来到南学院,如今在离城的分院,你可立即调集人手去抓她。如果她不从,你们可以用分院院长张宇廉威胁她,她一定会就范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趟简直没有白来啊!那我先走了,你对那小姑娘可得留个心眼儿。”
“成,我知道,慢走,不送!”
管影本来有点温度的心,随着舌尖的麻木又变得冰冷一片。
他怎么忘了,青阙大师曾经说过,他此生忌“情”,方能安然。
刑影留在桌上的那碗莲子羹,仿佛在嘲笑他的愚妄。
咚咚咚!
咚咚咚!
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管公子,是我!快开开门!”
卜灵?
她来干什么?
来看他死了没有?
“什么事?”
管影还是开了门,瞧见门外跑得气喘吁吁的女子,眸中已经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轮廓有着异族女子的精巧,若是再长个几年,定然会美得不可方物。
外衫都没有穿?
下毒不成又来勾引他?
心机不小啊!
“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卜灵见他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提着的心一松,高兴得直接扑在了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你什么意思?”
管影的身子一僵,虽然她年纪不大,但身材很好,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胸前柔软的触碰让他的心有些不受控制。
她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女子。
“呃……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那碗莲子羹你还没吃吧?我把盐当糖放了,让我重新去做一份吧?”
卜灵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离开他的怀抱,耳根都羞红了,垂头不敢看管影。
她竟然主动去抱了他!
天!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让她快要醉了,她第一次离一个男子这么近,这个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用了!希望下次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我要休息了,请吧!”
管影转身背对着卜灵,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红晕的脸,强制告诫自己:她都是装的!
“哦……卜灵失礼了,对不起……”
卜灵听他说这话,刚才的喜悦被冷水浇灭,他说那是无聊的事。
他不知道,她为了做那碗莲子羹费了多少工夫,最后手都受伤了,她准备睡觉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受了伤的手碰了碗沿,体内的毒液可能会混入莲子羹中。
万一他食用后中了毒,她一定会后悔死的,所以才匆忙来找他,让他不要喝。
原来他根本没喝,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做的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可笑么?
噗哧!
卜灵还没来得及走远,就瞧见管景房间的窗户开了一个口子,一道夹着银耳的无情弧线从里面跃了出来,嘲讽地瘫在地上,那散落在地上的红色枸杞,好似她被践踏过的心一般,七零八落。
微微仰头,她努力让萦绕在眼眶的泪水回流,紧了紧自己的衣衫,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卜灵,以前在那个魔窟差点儿被放干身体的血都没有哭,现在你不能这么没出息……
——
皇宫,凤月殿外。
“狄统领,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万一惊着了皇后娘娘,你担待得起吗?”
狄武不满地看着来人,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
“狄统领,大事不妙,昨日卲副将不顾劝阻带人闯入禁区,说是去查探里面有没有死人,结果这一去,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出来,他们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人也是禁卫之一,他从小就害怕牛鬼蛇神之类的,昨天实在不敢进去,就装肚子疼,如此才侥幸逃过一劫。
可卲炎他们一天一夜没有出来,他觉得事情闹大了,必须要来跟狄武说一声。
“混账东西,此等大事为何现在才报?!”
狄武一听脸色大变,禁区岂是随便的人能进去的?卲炎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次怎么会如此莽撞?
“狄统领饶命!属下身子不适昏睡至今,才发现邵副将他们没有回来,请统领责罚!”
那人吓得立即跪下请罪,他昨天借故离开队伍后,去私会了贞妃殿里的小宫女,此事若被知道了,他肯定得完了。
“罢了,你现在带人进去找一下,沿途留下记号,这是本统领的腰牌。”
狄武从腰上取下一枚铁制腰牌递给他,语气不容置疑。
已经一天一夜了,卲炎他们肯定凶多吉少,可是他走不开,也不能放任卲炎等人不管。
这腰牌仅此一枚,禁军统领专属。
“呃……”
“怎么?不愿意?!”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那人接过沉重的腰牌,心情比腰牌更加沉重。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蔡安!”
“蔡安,本统领记住你了!”
“谢……谢狄统领!”
妈天哟!
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死不死地来报什么信,现在狄武亲自下令让他带队,还知道他的名字了,他不去都不行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不过令蔡安怎么也想不到,老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拖拖拉拉地调好人手之后,来到禁区外面时发现卲炎竟然已经带着人出来了!
真是他蔡安命不该绝啊!
“邵副将!你们怎么样?狄统领让属下带人营救你们!”
蔡安发现他们一行人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基本上没有完好的,有些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说不出话,不过眼珠子还在转动。
“你小子早干嘛去了?赶紧去弄些吃的!弟兄们大干了一场,体力快要透支了!”
狄武一巴掌拍在蔡安的头上,他何尝不知道这小子胆小怕事,昨日他拉肚子多半是装的,不过不去是他的损失。
这次能出来的人,他日定然会练就一批精兵强将。
“好好好!属下这就去办!”
蔡安摸了摸脑袋,带着歉意的笑。
“等等!派人去通知大理寺的仵作来验尸。”
“什么?啊?真的有人死了啊?”
蔡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闻到一股臭味儿呢,原来卲炎他们竟然将尸体抬出来了,真是一群变态!
“废什么话!赶紧去!”
“是是!”
——
一听说宫里死了人,彭权龙带着仵作刁忠立即出门,留下了满屋子错愕的人。
彭权龙这两日十分反常,可以说自从当上大理寺少卿以来,从来就没有这么勤快过,简直就成了大理寺的拼命三郎,无论什么事都抢着干,不是看卷宗,就是在外面跑现场,一刻都闲不下来。
实在没事做的时候,他还会自告奋勇去打扫停尸房……
“彭少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知道,不过我看也像……”
“昨天邓叔都已经打扫过一遍停尸房,彭少卿又去打扫了一次,以前他可是进都不愿意进去的……”
“还有还有,他最近吃饭吃得超多,一餐相当于以前一天的量,害得我好几次都饿肚子了,却也不像以前敢跟他提。”
“对啊,他现在都不笑了,每天板着脸怪渗人的,要是哪儿没做好,还会给一顿臭骂……”
“以前他骂人都觉得没大碍,可现在觉得他骂人是真的骂,很生气那种……”
“唉……”
——
“在下大理寺少卿彭权龙,这位是仵作刁忠和他的助手。”
“久仰,我乃禁军统领手下副将卲炎,这具尸体是我们在禁区里面发现的,但是里面情况复杂,本副将便将其带了出来,瞧死者的衣服样式并不是宫中的人,还请彭少卿查明此人身份。”
卲炎和彭权龙见礼过后,让出了位置给仵作。
刁忠拱了拱手后上前,他一边检查,一边嘱咐跟着他的助手在一叠纸上做记录。
“回二位大人,死者身长六尺二寸,致命伤在头部,其他部位并无伤痕,死亡时间预计超过两天,但有一点很奇怪。”
刁忠是个老仵作,很快就完事儿,他褪去手套,站起身对着彭权龙和卲炎道。
“什么地方?”
“死者的身体和四肢都开始腐烂,但面部却没有过大变化,上面的伤痕也不是新鲜的,按照正常尸体的腐烂进程,她的脸就算不腐烂至少都应该有尸斑。”
“的确如此!”
彭权龙走近了看,发现尸体的确有些蹊跷,而她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簪,让他脑中突然跳出一个人的名字。
“可二位大人请看,死者的尸斑在颈部就止步了,而且她的脸上并没有死前的表情,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我们看到的脸并不是她真正的脸,而是一张面具。”
“有没有办法揭下来?”
卲炎觉得甚是稀奇,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尸体道。
“这……这面具僵而不腐,定然是做过特殊处理,小的需要回去仔细研究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既然如此,本副将派人将尸体送到你们大理寺,你可研究研究,以便查出死者身份。”
“小的遵命!”
“彭少卿,你是否有不同的见解?”
卲炎见彭权龙蹲在尸体旁边沉思,不由得问道。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不过既然死在禁区,很难查出凶手。”
宫中的禁区他早有耳闻,死的人也不是一两个了,但最后都成了悬案,凶手身份成迷。
彭权龙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刁忠,“你老了眼力有点欠,回去本官会让欧阳大人许你告老还乡!”
“大人?!”
彭权龙的话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刁忠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彭少卿他是疯了吗?自己也没得罪他啊?为什么要这样断了他的生计?
“麻烦邵副将派人去丞相府,就说南宫三小姐的尸体找到了,让他们派人到大理寺认领。”
要是换做以往,彭权龙肯定第一个屁颠屁颠地跑去告诉南宫翰,可如今他的心已经一片灰暗,也不想见到他。
他昨天翻阅失踪人口备案簿的时候,发现了南宫紫这个人,当时去报案的是南宫翰,那三个字他看着都会心颤。
虽然没有见过他名义上妹妹,虽然克制自己不去在意,他还是将南宫紫的衣着面部特征记得一清二楚。
南宫翰的事,没有人逼自己,自己就已经走心了,他妹妹已经死了,他会伤心吗?
呸呸!
彭权龙,就算他爹死了,他难过得要死也不关你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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