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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吖,可算是睡着了。”
看着身旁熟睡的苏松屹,方知嬅悄悄送了一口气,将书本的右下角折了一个小角,然后合上书本放在床头。
关了灯,她缩进了被子里,把脚贴在苏松屹的肚子上,一脸舒适。
“呼,身上好暖和啊。”
方知嬅心里美滋滋地,借着窗外弥漫的夜色,看着苏松屹侧脸的轮廓,从额前到下颚的那道弧线。
只是看着那道弧线,苏松屹的眉眼就在她的脑海中悄然浮现。
“傻瓜松屹,你肯定不知道,你写的书,我都看过了。”
“竟然拿姐姐我当女主角的原型呢。”
方知嬅小声嘀咕着,难以掩饰那份窃喜,微微眯着眼,把脚丫放在他怀里轻轻踩了踩。
“你肯定不知道吧,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偷看了,嘻嘻。”
“真是够羞耻的,竟然记录了我那么多丢人的事情,哼。”
她这样想着,有些幽怨地瞪了苏松屹一眼,撅着小嘴的样子,过分地可爱。
可惜苏松屹这时候看不到她脸上的小表情。
“嘻嘻,黏人的时候,还怪讨人喜欢的嘛。”
感受着苏松屹吹拂在她脸上的轻柔呼吸,方知嬅痴痴地道。
“是挺讨人喜欢的。”
闵玉婵紧闭着眼帘,嘴角轻轻一抿,幽幽地道。
“啊”
方知嬅被她突然说出的话吓了一跳,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头顶上又冒出蒸汽。
“玉婵,你还没有睡啊”
闵玉婵不说话,只是压低了声音,咯咯直笑。
“你都听到了啊”
方知嬅顿时急了,害羞得恨不得把头埋到枕头里。
“你……你刚刚听到的都是错觉,知道吗?”
“我……我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我根本不是苏松屹小说里的女主原型,我哪有那么涩”
方知嬅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
“咯咯~”
闵玉婵看着她欲盖弥彰,只是一个劲地抱着苏松屹傻笑。
“咿呀,你别笑了!”
方知嬅的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在苏松屹的小腹上拧巴了好一会儿。
“你……你不要告诉他哦。”
方知嬅很小声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好,我不说。”
闵玉婵微微笑着,心想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知嬅啊,根据小说里的内容,小时候你和他一起睡觉,你尿床了。”
“然后第二天早晨你先醒过来,往他裤子上倒了一杯水,反咬一口说是他尿了床,这件事是真的吗”
闵玉婵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打趣道。
“嗨呀,胡说,明明就是他尿床了!”
方知嬅气得涨红了脸,神色激动,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可恶的苏松屹,竟然连这种糗事都写了上去,好气吖。
更气的是,那时候苏松屹突然醒了,抓了个正着。
贼喊捉贼当场败露,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苏松屹偶尔还会把这件事拿出来鞭尸,他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方知嬅跟做贼似的,往他裤子上倒水的样子。
为了力求真实,她竟然还特意调了一杯温水。
最让苏松屹震惊的,是方知嬅被发现时竟然是一脸淡然,脸皮之厚,令人发指。
“还有啊,你看电视里男女主接吻,想知道亲嘴是什么感觉,然后趁他睡觉的时候亲了他,但是被他发现了,这个也是真的吗?”
闵玉婵促狭地问道。
“我不是,我没有,他胡说!”
方知嬅连连摇头,一脸严肃。
那时候她才几岁,只是年纪小好奇而已。
哪想苏松屹这个天杀的,竟然是在装睡!
要不是苏松屹长大后将这段剧情写在了书里,她怕是要蒙在鼓里一辈子。
她现在还记得看到苏松屹写的这段剧情时,心情是多么震惊。
震惊之余,又羞愤异常。
可恶吖!我的脸都丢完了,呜呜呜
“欸?可是那一章他特意注明了根据本人真实经历改编啊。”
闵玉婵眨巴着眼睛,声音听起来很是无辜。
方知嬅急了,推搡了下闵玉婵的胳膊,一本正经地道:“啧,改编不是瞎编,戏说不是胡说!”
“哦!”
闵玉婵轻轻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把脸埋在苏松屹的后颈,偷偷笑了笑,不让方知嬅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还有啊,上高中他阑尾炎手术住院的时候,你用手指弹了他那里”
闵玉婵嬉笑着道。
方知嬅心里没有来由地升起一丝怒火。
苏松屹,你果然是条臭狗,什么都敢往书里写!
“真的假的啊我有点好奇。”
闵玉婵偷偷坏笑着,却还是装出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睡了。”
方知嬅把脸缩进了被子里,手指悄悄掐了掐苏松屹身上的肉。
“还有,你九岁的时候……”
闵玉婵话音未落,方知嬅就瓮声瓮气地发出了“猪叫”声似的呼噜。
“哼哧~哼哧~”
本宝宝睡啦,求你不要再问啦!!
“去外婆家的草场……”
“哼哧!”
方知嬅的呼噜声顿时高了八度,听来有些急躁和生气的味道。
闵玉婵笑了笑,不再问了。
还是给她留一点面子吧。
第二天,方知嬅早早起了床。
一边往脚上套着棉袜,一边撅着小嘴看苏松屹。
“起来了,今天要去我爷爷奶奶家里。”
“姐姐,我不想去。”
苏松屹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怎么了”
方知嬅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
“你家除了爸爸和你,没人喜欢我。”
苏松屹轻轻地道。
方知嬅闻言,顿时释然了。
一旁的闵玉婵听着,穿衣服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好,不想去那就别去了。我跟爸爸说一声。”
方知嬅没有强求。
如果苏松屹不喜欢,她不会违背他的心意。
起床后,她跟方槐简单地谈了两句,方槐也表示理解。
“玉婵,今天要跟妈妈,去你爸爸老家一趟。”
吕依依催促了一遍。
“好的。”
迟疑了片刻,闵玉婵还是答应了。
苏松屹身份比较特殊,不是方家的人,不跟着去拜访亲戚,也说得过去。
反正除了方槐和方知嬅,方家也没有人在意他。
但吕依依和闵玉婵,过年不去拜访,就说不过去了。
“明天跟我去我妈的老家,姐姐护着你,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闵玉婵穿好衣服离开房间之前,凑到了苏松屹耳边小声说道。
“嗯,谢谢玉婵姐。”
苏松屹轻轻点了点头,把头蒙在了被子里继续睡觉。
直到一家人都出了门,房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把被子从头上掀开,睁开眼,睡意全无。
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一个人洗漱,一个人做早餐吃饭。
今天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不太想讲究的,只是简单的热了几个馒头,还有一叠粉蒸的五花肉。
馒头从中间撕开,将蒸好的肉片夹到里面,就这样吃了起来。
馒头咬起来很是劲道,面不发酸,发酵得恰到好处,带着淀粉的微甜。
五花肉不腻,特别软烂,米粉和红油裹挟在一起,每一口咬下去都很是满足。
至于牛奶,他懒得热,就喝凉的。
简单地吃完早餐,他坐在客厅,脱下鞋子,接上手柄,盘坐在沙发上,用大屏的显示器玩了会《黑暗之魂3》。
喵呜~
鱼丸从他房间里跑了出来,三两步跳到了沙发上,蹲在他的身旁,抬起可爱的猫头,碧蓝的眼睛宛如蓝宝石。
“都忘了给你准备吃的。”
苏松屹轻轻笑了笑,伸手放在猫背上,顺着它毛发的文理,动作很轻地摸了摸。
鱼丸微微眯着眼,温驯地趴在沙发上,很是惬意。
放下手柄,苏松屹去了厨房,整理了好一会儿食材,这才决定给猫猫做点肉吃。
新鲜的猪五花焯水,切片,去掉多余的油脂,刷上蜂蜜和酱料,再放进烤箱。
鱼丸乖巧地看着那个黑色的大箱子,好奇地扬起猫头,眼睛一眨不眨。
叮!
香气四溢的烤肉出锅装盘,苏松屹尝了一片。
没有孜然和辣椒调味,只有少许的盐和料酒腌制,满满的都是肉烘烤过后的香气,以及蜂蜜的馨甜。
“味道还不错。”
苏松屹微微颔首,又特意给鱼丸的碗里倒了一盒酸奶。
“吃吧吃吧,贪吃喵。”
摸了摸鱼丸的猫头,苏松屹又回到了沙发上玩游戏。
玩玩游戏,偶尔侧目看看沉迷于干饭的鱼丸,倒也不怎么无聊。
房间里空调和地暖开着,窗外是纷纷散落的飞雪。
偶尔,他也会很享受片刻的孤独。
但也只是偶尔,没有人可以一直承受孤独。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具有社会属性,无法脱离人类社会而独自存在。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回到人群中去。
邻居家似乎来了不少串门的人,一大家子人很是热闹,苏松屹隐约能听见小姑娘稚嫩地喊着“舅舅”的声音。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弥漫起炒菜的烟火气,油烟机嗡嗡作响,振动的时候,仿佛苏松屹耳边的世界都安静下来,耳膜也一起在振动。
玩了一会儿,在恶魔遗迹找到了克拉娜的咒术书。
每每玩到这里,看到白蜘蛛的尸体,他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白蜘蛛曾是混沌的女儿,为了保护无辜的村民甘愿忍受痛苦,变成了畸形的怪物。
在黑暗之魂一代的时候,苏松屹每次出去做任务,都会把多余的人性交给她。
因为背景故事里,人性可以为她减轻痛苦。
但遗憾的是,黑暗之魂的故事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绝望。
退出游戏,苏松屹意兴阑珊地放下手柄,在衣帽间换上鞋子准备出门。
出门之前,他在电视里调出冬奥会的直播,将声音调大。
好像这样,房子里就有人了。
戴上兜帽,他沿着街开始散步,耳机里放着陈慧娴的《情意结》,最近他很迷这首歌。
可能是粤语和普通话之间语句组织差异的缘故,他听不太懂这首歌。
但并不妨碍他喜欢,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喜欢一些听不懂的歌。
直到后来有了足够的阅历,忽然之间再听到那首歌时,才忽然理解了那首歌的真意。
凤城路,别墅区。
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被雪花覆盖着,像撒上了一层霜糖粉。
客厅里的钢琴仍旧在那里静默,苏松屹远远地看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进去。
……
楠城临湖的某个小区,十二楼的某间大平层,透过落地窗,能将琴缘湖的风景尽收眼底。
餐桌上,苏航和助理通着电话。
“以每股100元的价格,收购星缘。”
他冷淡地说完,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坐在桌边的妇人和女孩闻言,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很默契地保持了安静,都没有说话。
“苏总,这个价格,不到他们现在股票价格的四分之一。”
助理冷汗直冒,声音有些微弱。
“拒绝收购就等着破产清算吧。你告诉他们老板,我手底掌握的证据,最少能让他吃二十年的牢饭。无期也不是没可能。”
“给他三天时间,让他自己选。”
苏航说完,就挂了电话,低着头继续吃饭。
一旁的妇人这时候才缓缓说道:“你这样,未免也太狠了点。”
苏航没理会她,他觉得这个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杞人忧天。
生意场上不就是你死我活吗?他早已习惯了这样,或者说,是麻木。
“老公,我始终觉得,任何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了,还是留一点余地比较好。”
妇人说着,眉宇间有些忧虑。
这些年见过了苏航的一些手段后,她有时候连出门都惶惶不安。
苏杭闻言,拿筷子的手略微顿了顿。
“苏航,我奉劝你,做人不要做得太绝,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不然会遭报应的!”
恍惚之间,他突然记起了某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的脸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是多年前被他搞垮的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当时为了垄断海外市场,他以低于产品成本的价格打价格战,终于将唯一的对手彻底搞垮,顺带也兼并了对手的公司。
后来的两年,赚得盆满钵满。
但也就是两年后,公司的一系列投资计划都出现了差池。
紧接着,父亲在金三角被人做局欠下了几个亿的赌债。
牧君兰抽走的那一笔现金流,如果是在公司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是无关紧要的。
可偏偏那个时候,他为了确保谈下那个项目,在公司账目上做了假。
明面上的账目虽然好看,但实际资产都被套牢,可供使用的现金流极少,就像一颗被挖空了的树。
她抽走的那一笔现金流,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公,怎么了?”
妇人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凑过来问道。
“没事的。”
苏航回过神来,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我有点事,要去公司一趟。”
又仓促地扒了两口饭,他起身拿起公文包出了门。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