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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讲个笑话给你听
59、傅华苦笑了一下,说,也不是单纯因为昨天的事情了,有些问题早就存在的,一直累积到现在,昨天的事情不过是促使她爆发了而已。《纯》
胡瑜非苦笑了一下,说,那这个问题我还真是帮不了你了。
傅华苦笑着说,这我知道,对不起啊,胡叔,我刚才心情实在是太差了,有些话说的过分了,其实事情也不都怪您和杨书记的,我不该迁怒于您的。
胡瑜非笑了一下,说,千万别这么说,志欣和我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地道,被你骂一骂我心里反而舒畅些。你不要管我们这边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挽回你妻子的心吧?
傅华说,我对此也是没什么好办法可想的,还是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冷静一下再说吧。诶,胡叔,昨天那个姓齐的已经知道了黎式申留下的东西不在我这里,估计雎心雄不会再来钻你们设计的圈套了。
胡瑜非神色就有些黯淡了,精心布置下的局却功亏一篑,他的心情自然是不能好受了,苦笑了一下说,这可能是雎心雄的气数未尽吧,你别管这些了,到了这一步,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傅华说,也只好这样了。
胡瑜非看了看傅华说,你也别太纠结你妻子要跟你离婚的事情了,太纠结了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我看你的神色实在是太差了,最近一段时间你的弦也绷得很紧,是不是让我帮你安排一下,放个假,出去疗养疗养。
傅华说,这种状况我哪能去放假啊?我还想看看能不能让我妻子回心转意呢。再说,我也走不开啊,明天我们海川市的市委书记要回北京,我还要接待他呢。
胡瑜非说,那放假的事情那就暂且往后推一推吧,诶,傅华,说起你的工作来,你有没有考虑过把驻京办这边做大一点啊,又或者自己出来搞一番事业啊,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需要用到资金什么的,天策集团这边会全力支持你的。
傅华看了看胡瑜非,他知道胡瑜非这是想对他做的事情进行酬庸。对这一方面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最近接连遭遇到的一些事情让他开始意识到,他如果仅仅局限于海川市驻京办的工作范围,他总是受制于人的。
傅华知道他现在在海川市的处境是很尴尬的,市委书记孙守义跟他之间是有嫌隙的,虽然两人并没有闹到公开决裂的程度,但是彼此心中都有芥蒂,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孙守义是不会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的。
至于代市长姚巍山,这个家伙虽然对他表面一团和气,但是傅华可以明显感觉得到这个和气是很假的,这很可能是姚巍山代市长还没有转正,不得不维持跟各方友好的缘故。一旦姚巍山代市长转正,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就很难说了。
而且从跟姚巍山的接触当中,傅华已经察觉到这家伙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也不知道一千多万的形象宣传片制作费当中,他拿了多少的好处。代市长还没转正,就已经开始找机会为自己捞取好处。
再加上那个在姚巍山身边的李卫高,明显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偏偏姚巍山还就是对李卫高信赖有加,傅华因此就觉得这个姚巍山的团队早晚是要出问题的。他应该是不会太靠近姚巍山的。
很多人都讲说驻京办主任这个位置,是只有市长或者市委书记身边的亲信才能做好的,现在傅华是市长、市委书记两边都靠不上去,连他自己也都觉得这个驻京办主任的位子坐的有点不太稳当了。
常务副市长曲志霞对他的态度倒是很友好的,有些事情也站在他这一边,但傅华明白曲志霞在海川市政坛还不成气候,为了自保,曲志霞一直是在不同势力之间摇摆的,这样一个人随时都可能为了利益出卖他的,因此也是不能作为依靠的。
副市长胡俊森倒是一个很坚定的可以信赖的人,但是海川新区还没做起来,他在海川市的影响力实在是有限,目前来说傅华还不想靠他来做什么事情。这是一只还在成长阶段的绩优股,只能培育,不能给他太大的压力,给他太大的压力,是会压垮他的。
因此就目前形势来说,傅华在海川政坛是有些势单力孤的,他也需要为自己赶紧找一个支撑点,避免让自己进退失据。当初他接受驻京办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借助驻京办的平台为自己建立一番事业,现在驻京办这边的局面已经稳定了,短时间内太大的波动的,也许是时候往外拓展了。
因此傅华就决定接受胡瑜非的酬庸了,这是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换来的,是他应得的,他可不想为了清高,就傻乎乎的去拒绝。傅华笑了笑说,胡叔,您说的这件事情我也在考虑,不过目前这个时候不适合谈这些事情,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胡瑜非点了点头说,是,这个时机是不太好,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也行,你记住,我对你的承诺一直有效,到时候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傅华点了点头说,行,胡叔,我先谢谢你了。
聊到这里,胡瑜非看傅华提不起精神来,也知道傅华今天的心情实在是不佳,就告辞离开了。
胡瑜非走了之后,傅华又坐在那里发呆,郑莉要跟他离婚的事情加上昨晚一夜没睡,让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茫然地坐在那里,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了事情了。
桌上的电话声炸响,把傅华从混沌状态中惊醒了过来,看了看号码,区号不是北京市这边的010,也不是海川市的,傅华脑海里一片糊涂,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的,就抓起了电话,说,我是傅华,你是哪里?
对方呵呵笑了起来,说,是我啊,傅主任,雎心雄。
一听是雎心雄,傅华当即就火冲脑门,张口就骂道,雎心雄,你个混蛋,你居然让人绑架我的妻儿,真是丧心病狂啊。
雎心雄笑了,说,傅主任,话可不能随便讲的,你随随便便就讲我绑架别人,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傅华说,雎心雄,你不是敢做不敢当吧?
雎心雄笑了笑说,我没做过又怎么能当呢?怎么说我也是一省的省委书记,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一向按照党纪国法严格要求自己,根本就不会干出绑架这种事情。
傅华冷笑了一声,说,雎心雄你他妈真够无耻的,做了那么卑鄙的事情,还把自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傅主任,你先别急着生气好不好,雎心雄笑了笑说,好吧,就假设说我做过这种事情,我是说假设了,你也不能埋怨我是吧?到现在你也该明白了,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要拿你做饵引我上钩的,说到底你和我实际上都是被骗的一方,应该是同一阵线才对的。
傅华冷笑着说,雎心雄,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同一阵线的,你这人卑鄙无耻,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就算是这一次你侥幸逃过,你早晚也是会受到法律严惩的。
雎心雄笑了,说,傅主任,你这话是我今年听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了谁吗?
傅华说,想起了谁啊?
雎心雄笑了笑说,你让我想起了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你大概认为自己代表着高度的道德原则、无畏的精神、英雄的行为、对正义的坚信,但实际上呢,你不过是像堂吉诃德一样,是一个疯狂而可笑的傻瓜而已。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雎心雄啊,我想不到你会这么看堂吉诃德,难道你没觉得堂吉诃德古怪行为的背后,其实是对骑士精神的坚守吗?不过这也难怪,在你的心目中大概早就没有了信念这两个字了吧?
雎心雄笑了起来,说,信念,信念顶个屁用啊?他是能够给你带来名,还是带来利啊?在这个官场上,我看到的都是靠实力靠手腕才能争取到有利的地位的,我可没看到那个傻瓜靠信念出人头地的。我告诉你信念什么时候有用吧?信念只有在做宣传的时候才会有用,用处就是来哄骗像你这种傻瓜的。
傅华笑了,说,雎心雄,你可真够坦白的,不过相比起你满嘴大道理的时候,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起码现在的你是真实的。
雎心雄笑了起来,说,傅主任,我发现你这个人对我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在你面前我很自然的就能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讲了出来,要知道我现在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
傅华说,我也就得你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你这个人作秀已经是成了习惯了,大概也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讲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讲的是假话了吧?
雎心雄笑了笑说,恐怕不仅仅我是这样子的,很多官员都是跟我一样的。不信你去问问杨志欣,你问问他在公开场合讲的话都是真话吗?恐怕他跟我一样,也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讲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讲的是假话了。
傅华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也无法替杨志欣辩驳什么,现在官员在台上讲话,讲的都是一大堆的假话、空话,杨志新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雎心雄看傅华不说话了,就笑了,说,所以傅主任,你应该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了吧?拜托你好好保重身体,别成天瞎招惹是非,要不然我连个能说说真话的伴儿都没有了。
傅华听得出来雎心雄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去给他找麻烦了,就笑了一下,说,雎心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雎心雄笑了笑说,傅主任,这你就多心啦,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多保重身体的。
傅华笑了笑说,雎心雄啊,你这么说是不是我还要向你说声谢谢呢?
雎心雄笑笑说,我们俩就不用这么客套了,不过你如果非要坚持说谢谢的话,我也能勉强接受。
傅华笑了,雎心雄,想不到你这个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啊,你自己的事情还苦不过来呢,还有心思替我操心,真是不知死活啊。
你又要讲笑话给我听了,雎心雄笑了笑说,傅主任,我刚刚才发现你原来是挺幽默的一个人啊。要不你跟我说说看,我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苦不过来的啊?
雎心雄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傅华笑了起来,说,好吧,既然你想听笑话,那我就讲个笑话给你听吧。你不会是认为黎式申留下的东西不在我这里,你就万事大吉了吧?
雎心雄笑了,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想过,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那件东西的作用其实是可大可小的,落到一个平民百姓手中,不但不能有什么用处,反而对他是有害的;只有落到像杨志欣这种跟我势均力敌的对手手中,它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现在显然杨志欣是没得到这件东西的,所以我真的没必要担心什么的。
傅华明白雎心雄想表达的意思,雎心雄现在是嘉江省省委书记,封疆大吏,位高权重,一个平头百姓想靠一张内容苍白、很难找到佐证的批复就把他推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单单就靠一个平头百姓的力量,这张批复根本就无法送到有权惩治雎心雄的部门手中,更谈不上惩治雎心雄了。
这张批复只有落到杨志欣这些能让它为北京的高层所知的人的手中,有杨志欣施加他的影响力,雎心雄也才有可能被相关部门惩治。所以雎心雄说他不用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傅华也觉得雎心雄的说法能站得住脚,但是他却不想让雎心雄这么嚣张,就冷笑了一声,说,雎心雄啊,你是不是也太小看黎式申了?你和黎式申共事多年,彼此对对方都应该很了解的吧?你觉得黎式申如果要留下一个对付你的东西,会让这个东西无法发挥它的作用吗?
傅华相信他这话一定会让雎心雄紧张起来的,不用说雎心雄了,就凭他这个只跟黎式申打过几次交道的人,也知道黎式申绝非是一个凡庸之辈,他是做事是一个很有条理,很有智谋、很周详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大整顿活动中那么深得雎心雄的信任。
这样一个做事周详的人,要留下一个用来保命或者报复的东西,事先一定会经过深思熟虑,然后做出周详的安排的。傅华就凭这一点,就觉得黎式申一定不会让这件东西无法发挥作用的。
当然傅华说的仅仅是一种推测,并不是事情的真实状况,事情的真实状况是黎式申已经出了车祸死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件东西却踪迹全无,而且根本就没有要露头的迹象。
也许真的像雎心雄所说的这件东西落到了一个平民百姓的手中,这个平民百姓并不敢拿这件东西出来举报雎心雄。
不过就算是他说的仅仅是一种推测,傅华也认为这足以击碎雎心雄以为自己已经没事的乐观心态。雎心雄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只要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他就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果然傅华说完这句话之后,雎心雄好一会儿都没讲话,傅华就猜测雎心雄一定是在心中评估他说的这个情况是否是值得重视的。而且看雎心雄这情形,应该是倾向于值得重视的那一头大。
傅华就笑了笑说,雎心雄啊,我有些时候真是看不懂你这个人,你本来也是一个挺谨慎挺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会上来一阵会这么冒傻气呢?
雎心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地方冒傻气了?
傅华听雎心雄语气沉重,一点没有刚打来电话的时候那种轻松自在了,就知道他说的话已经成功的让雎心雄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心里未免好笑,心说这家伙也是自找的。这家伙本身已经得了便宜了,却想跑来卖乖,哪知道却被自己摆了他一道。
傅华就笑了笑,说,你什么地方冒傻气自己不知道吗?如果换到我在你这个位置的话,发现认定的目标手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心里一定会更紧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雎心雄说,为什么?
傅华说,因为这件事情的不确定性就更大了,这件东西随时都可能冒出来威胁到我的,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找出这件东西来,因为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目标。现在这件事情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雎心雄说,是什么?
傅华说,最可怕的是我还知道这件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只要我一天找不到它,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强大的威胁,今后的日子我必然会因为这件东西的存在而寝食难安的。
傅华,雎心雄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故意夸大事实,好让我感到恐惧的。
傅华笑了,说,我有故意夸大事实吗?没有啊,我只不过是讲了个笑话给你听,可惜的是我这个人讲笑话的技巧实在是太差了,讲了这么半天,都没逗得你笑出来。
雎心雄强笑了一下,说,你就牙尖嘴利吧,好了,我还有事情,就不陪着你磨牙了。
雎心雄说完,也没等傅华在说什么,就直接扣了电话。傅华脸上就浮起了一丝冷笑,他相信此刻扣了电话的雎心雄肯定会在嘉江省重启寻找黎式申留下来那件东西的行动的。因为只要一天找不到这件东西,雎心雄就始终有一块心病在哪里的。
傅华曾经看过不少法制节目中对一些被抓捕逃犯的访谈的,他其中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不少的逃犯(包括死刑犯)被抓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对被抓获的恐惧感,反而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因为他们在被追捕过程中,始终是在提心吊胆的状态下的,随时都要担心被抓到,这对他们来说不啻于是一种煎熬。傅华曾经看到一个逃犯描述过这种煎熬的痛苦的,那个逃犯说他自从犯案之后,因为害怕被抓,一天囫囵觉都没睡过,现在被抓,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傅华相信雎心雄从这一刻起也会有这种像一名被追捕逃犯的心态的,他将要在随时都可能被抓到的煎熬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真的被抓到了。
想到这里,傅华觉得他总算是多少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傅华觉得这应该还远远不够。虽然傅华对杨志欣和胡瑜非欺骗他心中有气,但是他认为雎心雄的事情和杨志欣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他还是不想看到雎心雄这种家伙逍遥法外的。这种做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人不被法办,对社会公众来说,总是一种危险的存在。
但惩办雎心雄,就必须要找到黎式申留下的那份东西的,黎式申留下的那份东西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迟到今日这份东西还不肯露头呢?黎式申当初究竟是做了什么安排啊?可别真的让这份东西湮灭了。
不过就像他对如何挽回郑莉的心毫无头绪一样,傅华对怎么去找到黎式申留下的这份东西也是毫无头绪的,想了一会,头疼欲裂,就自动放弃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郑莉已经带着傅瑾和保姆搬了出去,家里面空荡荡的,这让傅华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好在郑老那边的条件比他这里还要好,他倒不担心傅瑾和郑莉搬过去会受苦。
虽然没吃晚饭,傅华却也没觉得饿,只是觉得郁闷到不行,就开了一瓶家里的红酒,看着窗外,自斟自饮起来。他想要借酒精的麻醉让自己忘掉眼下的痛苦,但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喝了不一会,傅华不但没觉得痛苦减少多少,反而觉得脑袋晕得要命,就想着找地方去睡觉,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傅华此刻正想找人倾诉一下心中的苦闷,因此也没看显示的号码,摸出手机,闭着眼睛直接就接通了,说,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