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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中,无边无际的秋雨弥漫着。英娥心绪复杂地望着洛阳青色的城影。她想家了,开始想绿油油的秀容川草原,想阿爹英俊的面庞,慈爱的阿玛以及调皮的弟弟和妹妹。
雨还在一直下着,英娥望着秋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
“想家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英娥猛抬头,眼里还含着泪。
“皇上”英娥用手擦去眼中的泪水。
“秀荣川的男子汉怎么就和女人似的?”元诩微笑。
英娥的脸刷就红了。
“来吧,陪我打猎去。”元诩伸出修长而有力的手去拉英娥,英娥本能地把手抽出,但也能感受到发自心底的激荡。
眼前的皇帝清冷而干净。拓跋家族的皇子都早熟,元诩已有成熟的男人气质。
元诩看着裹在汉服里,衣服有些松垮,脸上似乎还有几分娇媚的英娥,不由地说:“听说你父亲尔朱荣也容貌秀美?”元诩虽清冷,但眼神中偶尔也自然流露出深情。
北魏朝是北朝时期第一个建立的王朝,乃鲜卑族,是游牧民族,在建国以前居所不定,并且在与自然环境和外敌对抗的条件下,新生儿死亡率极高,顺利孕到满月的人也全靠运气,所以他们普遍早婚早育,这是一个崇“早”的王朝。北魏建朝以来,年龄最小的文成帝拓跋濬手刃杀父仇人太监宗爱及其心腹并登基时,年仅十二岁。当今天子元诩虽只有15岁,但已有嫔妃十一人。
不远处是鹅卵石铺就的浅浅的水池,水池两边是古树和竹篱,而竹篱下有高高低低,错落的白色菊花,菊瓣上还滴着雨水,相比秀容川草原的粗犷,英娥觉得洛阳真是精致而繁华。
与英娥的感受不同,元诩此番来找英娥(元诩一直以为英娥是尔朱荣的长子菩提),实际上心里有另外的想法,那就是想通过尔朱菩提来拉拢尔朱荣集团。
元诩整日与潘妃喝酒,看上去似乎纵情声色,但实际上是情非得已,因为太后太过强大,他虽早已称帝,但母亲胡太后并未让权,且在他周围遍布眼线,即使后宫女人,除潘妃以外几乎全是胡太后的人,元诩心中的苦闷与不满可想而知。且元诩日渐长大,胡太后与其皇叔元怿的私情也令元诩无法忍受。鲜卑族虽是游牧民族,不像汉朝那样注重礼教,但胡太后的行为还是让元诩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多么渴望能像先辈们一样开疆拓土,元诩想到了尔朱荣,秀容草原上的尔朱荣集团成了他夺权的最后一个希望。.
不一会儿宫里太监已经牵出了两匹骏马,元诩就带着英娥到了细雨中的围苑场。元诩和英娥的发髻衣领全湿透了,外面是雨水,里面是汗水。
“你知道吗?我爷爷孝文帝也是这样,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日子带了几十万大军,声称要南伐,带走了平城里所有的王室、亲王、宗室和权贵,全部前往洛阳,此后这个自东汉、西晋两朝营建起的繁华富丽之乡,就成了我北魏王朝新的都城。
皇爷爷醉心汉族文化。迁都后,首先将我拓跋皇族的姓氏改成了元,又将鲜卑的勋臣八姓“丘穆陵”、“步六孤”、“贺兰”、“独孤”、“贺楼”、“勿忸”、“纥奚”、“尉迟”改了汉姓,并命鲜卑所有的亲王宗室与中原的王姓高门联姻。自此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都与皇室宗亲联姻,才让我们身为夷狄的鲜卑人融入了这中原衣冠,成为华夏正朔,才有了这赫赫的北魏王朝。”
元诩的脸胀得通红,英娥听的入神,她没想到她从小听阿玛讲的这个小皇帝竟有如此的雄心与气魄。
英娥不由地向元诩投去崇拜的目光。
“希望来世不要出生在帝王家。”元诩不再说话,只任凭雨水冲刷他的脸庞。
英娥突然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丝心疼。她记得阿玛北乡公主给她讲过:当今太后早已自称朕,曾亲自祭祀古代帝王,因为涉及君权神授,所以这个祭祀制度非常的严格,这是一般只有皇帝才能进行的。但太后还是以东汉太后邓绥进献祭品的旧例代行了最初的祭祀。令朝臣都颇有微词。
想起了阿玛北乡公主对她和几个弟弟妹妹的慈爱,英娥想不明白胡太后怎么如此对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