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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
杨老太太戴着副老花镜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见陆晓晓和杨阳回来，让张嫂去请大家下来用晚餐。
晚上七点集体用晚餐是杨家的规矩，不回家用餐得事先打电话请假。今天，陆晓晓和杨阳回来迟了半个小时，杨老太太没发话谁也不敢先用餐。
罗莎莎满腹牢骚，在屋里掺着杨天祥的胳膊抱怨道：“吃白食还不准时，她以为她陆晓晓是谁啊？”
“自然没有你精贵。”杨天祥皱着眉头拍拍心直口快的罗莎莎手背，柔声安抚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开罪老太太就不好了，淡定。”
“那是。”杨天祥的一句“精贵”，宁罗莎莎神采飞扬，媚眼一飞，心情愉快地下楼去。
杨家人吃饭的位置是固定的，杨老太太单独坐在主位，左下首是大儿子杨天祥一家四口，右下首是二儿子杨天成一家三口。
自从二胎政策放开，杨老太太每回吃饭前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往杨阳后边的空位流连片刻，然后再顺着回收到陆晓晓身上，尤其落在她的肚子上。
旁人也许没有注意到，陆晓晓却是心知肚明，经过傍晚的一幕，她渐渐放弃了生二胎的念头，目光微闪，不敢与老太太对接。
大家客气地寒暄几句，就开始动筷。
杨光毫不客气地和摆在面前的大鸡腿作战。
杨阳一边喝着草鸡蘑菇汤，一边偷偷打量着父亲和母亲的神色，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闷闷的。想找杨媚说说话，可惜今天不是周末，杨媚没回家用餐。她喝完汤就和杨老太太话别回房去了。
陆晓晓有所保留地把杨阳在外吃过的事告诉了杨老太太，杨老太太也没多说什么。
杨阳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好几趟都定不下神来，她决不容许父母再生一个管她叫姐姐的小屁孩出来。
至于原因……
害怕他抢了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害怕他像杨光一样招人烦?
没错。
害怕将来他和自己争家产?
好像不是很重要。
还有……还有……
盛家豪……
突然闯入杨阳大脑中的名字宁她心慌，心“突突突”地跳得厉害，头却一圈圈泛着晕。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因为他?
杨阳无力坐到地上，双手拍着自己的脑袋。
盛家豪，出去，从我的大脑中出去。
拍来拍去，不仅没把盛家豪的模样从自己脑中赶走，反而他耀眼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清晰，让她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渐渐地，渐渐地……头也不疼了，心也不烦了，还有一股淡淡的喜悦……
盛家豪……
杨阳情不自禁地从口袋里抓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联系人“盛世豪言”，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在吗?
因为是辩论赛的对友，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辩题，盛家豪的发言总是沉稳、干净利落，一般人很难找到他话中的破绽。
只有杨阳，遗传了大律师父亲杨天成的睿智和沉稳，母亲陆晓晓的灵动机敏，和盛家豪在伯仲之间。
两人经常因为观点不同在语文课上唇枪舌战，争个你死我活，杨阳曾把盛家豪列入黑名单。上回学校辩论赛杨阳知道两人同时被选中后，杨阳还萌生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没想到，当敌人的身份转换为同志时，感觉完全不同。他们的思路大致相同，就算有所差异，经过一番讨论只能让方案更加完美。在近距离的接触中，盛家豪高冷的外表中透露出的谦让、大气更令人着迷。
每每在杨阳斗不过就无理取闹时，盛家豪总是一笑而过。被杨阳逼得狠了，也只淡淡地说：“好男不跟女斗。”
这种相处方式好熟悉，像极了……对，父亲不就是这样让着母亲吗？
杨阳心里暖暖的，握着手机傻傻地笑，直到手机“嘀嘀”两声来了信息提示，才让她回过神来。
“有事？”盛家豪回复的很简短。
“有事？”杨阳心如小鹿乱撞，没事啊！可没事发什么信息呢？嗯，嗯，杨阳手心中捏出了汗，一向思维敏捷的大才女突然短路了。
“辩论赛马上就要到了，我很紧张。”对，就这么说，杨阳擦擦额头的汗水，开起了语音信息。
不一会儿，对方发话了，“大才女，把对手想象成我就不紧张了。”
青春期中带点沙哑的男声怪怪的，在杨阳耳中竟然像葡萄酒一样芳香迷人。
“把对手想像成他就不紧张？”杨阳喃喃自语，“难道我在他面前表现的很凶吗？”
这可不好，杨阳对自己的过往表现懊恼不已，一会儿害羞地把头埋进被子里，一会儿又钻出来照照镜子，左看右看，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出种种萌态。
“老姐，老姐……”
突然，镜子中出现了杨光那张讨人嫌的脸。
杨光的心事像被人窥见一般，惊得跳起来，尖叫道：“讨厌鬼，谁让你不经过别人的允许就进来？”
杨光捂着耳朵委屈地道：“我在门口叫了你好几声，你没说不让我进来，我就当你允许了。”
“狡辩，出去出去。”杨阳狠狠地把杨光往门外推。
杨光比杨阳小两岁，个头和她差不离，力气并不比她小，杨阳推得很是费劲。
杨光抓住门框压低声音嘻笑道：“老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要不要老弟为你把把关？”
“我勒了个去，小屁孩。”杨阳脸烫得如同着了火，抓起柜子上的衣架往杨光身上抽去，“出去，出去，出去……。”
“啪”的一声，门被杨阳用力关上了。
杨光在外面叫了几声就没了声响，而后传来伯母阴阳怪气的说教。
杨阳暗想，“小屁孩真讨厌，绝不允许父母再生一个小屁孩出来。”
如何才能阻止呢？
生理书上曾说过，精子与卵子结合在一起就会产生新的生命，那么，要让精子与卵子不结合在一起，就不能让父母睡在一起。对，不能让他们同居，就这么干。
杨阳为自己的想法热血沸腾起来，出了屋子往父母的卧室走去。
父母的卧室虽然在杨阳的隔壁，不过中间隔着一间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杨阳轻轻推开门，见里面没有人，她径直来到卧室门口，刚想敲门，就听到父母交谈的声音。
谈话的内容似乎跟二胎有关，杨阳思量片刻，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