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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这永宁公主生来就是专门克他的？
华殷有些恼怒，可也随之升起了对尹青黛满满的兴趣。
伙计顺口接道:“王子这话小的可就不明白了，您看咱们这珍宝阁里，样样都是精品，招待客人的茶水自然也不会差了。”
说着，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华殷的茶盏，接着便将目光移到了一旁，假装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所以，珍宝阁中定下的价格都是非常合理的。”尹青黛总结道。
华殷这次倒是不反驳了，他定定的看了尹青黛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合理，自然合理。”
“不说这些日子在珍宝阁中见识了这么多奇珍异宝，只说这里能让我与公主相遇，便是难得的缘分了。”
他看着尹青黛，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前些日子刚到京城的时候，我便向父王请求，能够请得公主陪伴我一同游历京城，可惜大汉的皇帝不愿意应允，我实在是遗憾极了。”
华殷毫不顾忌的当着众人表现出了他对尹青黛的在意，这让尹青黛十分惊讶，脑海中第一闪现出的念头竟然是——他又有什么阴谋？
她当真是没有想到，华殷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尹青黛没有想到，凌霄更加没有想到，就在尹青黛下意识将目光放在凌霄身上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发现，凌霄已经快气炸了。
以凌霄对她的占有欲来说，有人光明正大的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人，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若是换成以前那个冲动的凌霄，这个时候，恐怕华殷已经瘫在地上被揍得不知道是谁了。
可如今这个站在他面前，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是愤怒到了极点，也还能保持理智的凌霄，也没能让华殷得到半点好处。
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王子此言可就逾越了。”
“公主乃万金之躯，怎么会纡尊降贵，与你一同游历京城呢？”他看着华殷，眼神冷的像冰一般。
华殷大笑，反问道:“为何不可以？”
“汉人一向说来者是客，难道到了我这里，反倒例外了不成？”
“若是如此，可真的让我伤心极了。”
“我本来还想等来年开春，草长莺飞的时候，邀请公主到关外，看一看草原上的美景。”
凌霄注意到了华殷看向尹青黛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兴味，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种眼神在他看来，已经是十足的挑衅了。
他上前一步，阻挡住华殷看向尹青黛的目光，冷声道:“客人就应该有客人的样子，反客为主，会让人生厌。”
“至于陪公主一起游遍草原的事情……自然不必劳烦王子了。”
“若是公主想要看遍草原上的美景，自然有凌某陪同。”
“扫清一切障碍的陪同。”最后这句话中，凌霄已经带上了满满的杀气。
华殷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很显然，他听懂了凌霄话语中的威胁。
尹青黛和凌霄，边关威名赫赫的永宁公主和凌小将军，曾经杀得北夷人仓皇逃窜，让久负盛名的北夷二王子都饮恨身亡，直接影响了北夷势力格局的两个人。
他们携手游遍草原，那将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华殷如何不怒？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向凌霄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满满的警惕与戒备。
“凌将军这话，未免太过托大了吧。”他心中虽然忌惮凌霄，却对他放出来的狠话并不以为然。
草原广阔无垠，不是熟悉草原的人进去了，只怕转上几个月，也未必能找到出路。
而且他们北夷的将士们也不是软脚虾，如今他与他的父王来汉人的京城俯首称臣，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这个冬天过去了，来年开春，兵壮马肥，他也要率兵攻打大汉。
他的野心可比他已经死了的堂兄大多了，也比他那没本事只会阴谋诡计的父王大多了。
他要攻下大汉，饮马长江。
在此之前，眼前的这两个人就是他最大的障碍。
凌霄笑道:“是否托大，王子可敢一试？”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华殷，仿佛在华殷点头的下一刻，他就要扑上去，狠狠地揍华殷一顿，让华殷先一步体会一下他的武力值究竟有多么强悍。
华殷被他的目光看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之后，皱了皱眉。
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珍宝阁外的人群中却传来一阵骚动。
一声明亮的鞭声响起，人群中顿时一阵惊慌，纷纷退让，拥挤的人潮中竟生生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袭红衣如火的女子抬眼看了看，疑惑道:“这里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
直觉告诉她，这里有热闹可凑。
她的目光触及珍宝阁门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现站在屋子里的华殷，惊喜道:“哥哥！”
华殷看到华裳，脸上却没有露出半丝欣喜的意味，反而皱了皱眉，暗骂一声。
华裳并没有察觉到华殷的想法，她直奔向华殷的方向，却不想，一个小孩被惊得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滚了出来，恰好挡在了华裳前进的路上。
华裳一怒，下意识抬手便要举起鞭子抽人。
在场众人见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无比，却没有人能来得及阻止华裳。
尹青黛飞身而出，一把抓住了华裳的鞭子，用力一拽，华裳整个人都被她拽的踉跄几下，直接摔倒在地。
“你！”华裳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找她的麻烦，不由得对那人怒目而视。
待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后，华裳下意识一缩，紧接着又挺起了胸膛。
自她来到京城，尹青黛给她的警告确实不止一次两次，让她看到尹青黛，下意识的就会产生一丝惧意。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实在是糟糕透了。
华裳的鞭子被拦住了，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松了口气的声音，对着华裳的方向责备起来。
“这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是啊，那么粗的鞭子，打到身上不得皮开肉绽吗？”
“她面前可是个孩子，她竟也狠的下心下如此狠手……”
“夷人到底是夷人，未曾开化，粗鄙不堪！”
华裳听在耳中，恼怒异常，下意识便要将鞭子甩到人群中去。
可她忘了，鞭子的另一段，还在尹青黛手中紧紧攥着，她这一下，半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彻底将尹青黛激怒了。
尹青黛用力，鞭子直接从华裳手中脱出，她握住鞭子，反手一抽，一个响亮的鞭花在华裳耳边炸起，吓得她直接哆嗦了一下。
“大汉律规定，凡于闹市故意伤人者，杖十。”
“华裳公主若是不知悔改，本公主不介意亲自执行！”
尹青黛的话一出口，百姓们顿时一阵哗然。
这可是北夷人，在他们家门口肆虐，却让他们百年来一直都无可奈何的北夷人！
百姓们担忧极了，若是惹恼了北夷人，他们再次兴兵南下，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热热闹闹的珍宝阁前变得十分寂静，谁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华裳看着尹青黛，又惊又怒，那一鞭再次镇住了她。
华殷的目光扫过华裳，带着几不可见的厌恶。
可是如今身在大汉，他也不得不替华裳收拾烂摊子。
“公主息怒。”华殷连忙上前，解释着，“我这妹妹性子野惯了，从来不知约束，父王疼爱她，才让她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骄横，又欺软怕硬，有点风吹草动就缩得像个鹌鹑，没事的时候又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实在是让人厌恶极了。
“哦？那华裳公主是把我大汉百姓们都当成她爹，能随着她的性子如此惯着她了吗？”尹青黛嗤笑一声，毫不在意的将华裳和华殷的面子一起踩在了脚下。
这话一出，珍宝阁外听热闹的百姓们顿时哄然大笑，被华裳欺负到头上的郁闷顿时消失无踪。
这时，才有人在尹青黛如此嚣张的态度中想起来什么。
“你们可别忘了，咱们这位永宁公主，可是一言不合就能把人的面子往死里踩的主。”
“是啊，我以前还见过，永宁公主还不是公主的时候，有几个大家娘子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些大家娘子被永宁公主一个个抽了回去，特别狼狈。”
“不说别的，就说这北夷人，你们可别忘了，咱们的永宁公主，可是训练出了威名赫赫的娘子军呢！”
“是啊，咱们的大汉和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北夷人打得咱们的边关寸草不生，将士们也只能奋力抵抗却不见成效，如今北夷人都得到京城来俯首称臣啦。”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北夷人刚入京的时候，宫中传出来的那震天的喊声，听说就是专门用来震慑北夷人的。”
“怎么没有听说？我知道的还更多呢。”
……
百姓们纷纷嚷嚷的说着话，交谈的内容传入华殷耳中，让他再次心中一阵恼怒。
他想起了那日御林军给他的震撼。
若大汉的将士们都有那样的气势，他的野心，他的抱负又该如何才能实现？
一时间，华殷的周围像是被一股浓烈的黑云笼罩了一般。
百姓们聊了半晌，才有人再次注意到还僵持着的几人，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吼道:“喂，那北夷公主，你要是喊我一声爹，我就惯着你。”
一阵哄笑。
华裳大怒，转过身怒视着众人，却找不到那个敢出言羞辱她的人是谁。
她紧紧的攥着拳，手中的鞭子早已被尹青黛夺去，只能恼怒的一把将身边的护卫退了出去，大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说罢，她又死死的盯着尹青黛，质问道:“难道大汉的待客之道就是任由客人被如此羞辱吗？！”
尹青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手腕一翻，皮鞭在空中炸响，如同一道惊雷一般。
华裳又是一抖，却仍固执的看着尹青黛。
尹青黛挑眉一笑:“这个？我可管不着，你要是不服气，回去找你爹告状去啊。”
众人哈哈大笑。
华殷阴着脸上前一步，挡住了华裳的视线，目光阴冷的看着她，直把华裳看得忍不住的打哆嗦，才开口道:“够了，不要再胡闹了！”
华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凡是华殷好声好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就能更加肆无忌惮的任性，可当华殷一下子变了脸，她就会怕极了，半点也不敢放肆。
如今见华殷真的恼了，她只能强忍下委屈，愤愤的闭上嘴巴，站在华殷身后。
华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交谈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来。
直到众人都闭上嘴巴，华殷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对尹青黛说道:“今日之事皆由裳儿引起，我在这里向公主赔罪了。”
“只是……我的建议，还望公主认真考虑一下。”
“我真的十分诚心。”
见他还不忘和尹青黛搭话想要将尹青黛拐走，凌霄大怒，冷笑着挡在尹青黛身前，挡住了华殷的目光。
他警告地看了华殷一眼，才开口道:“王子诚心邀请，公主和我一定会慎重考虑。”
“只是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请王子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是入夜之后还在街上闲逛，被当做宵小可就不好了。”
华殷定定的看了凌霄一眼，才开口说道:“如此，便感谢凌小将军指点了。”
说罢，他带着华裳一行人径直离去。
凌霄这才松了口气，和尹青黛一起走入珍宝阁中，将所有人的目光阻隔在门外之后，紧紧的将尹青黛抱在怀中，闷声道:“公主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一个两个的，都来和我抢人。”
“公主是我的。”他暗自筹划着，是不是要求一求蓝礞，让他早日颁下赐婚的圣旨，定下来，有了保障，他也才能心安一些。
可凌霄万万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日，蓝礞便将他们二人一起召入宫中，第一句话便是:“北夷王向朕请旨，求朕将黛儿赐婚于北夷。”
凌霄大惊，连忙追问道:“他们怎么会想要要求和亲？！”
不怪凌霄惊讶，和亲一向是大汉战败后才会采取的不得已的手段。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和亲一直都是大汉最引以为耻的事情，所以才会历经几代人也要翻身，让北夷再不敢侵犯边关。
如今这个目标在他们这一代已经实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和亲！
“不，不是和亲。”蓝礞摇了摇头看起来十分发愁，“他们是求亲，像大唐时一样，下嫁公主入草原，使大汉与北夷更加亲密。”
“北夷王还承诺了，公主生下的孩子，将会是下一任北夷王。”
这个提议实在是让蓝礞不得不心动，如今的大汉看起来已经十分强盛，可是他很清楚，这一切是尹青黛用计制造出来给北夷看的假象，自家人知自家事，若是能再给他二十年，足够他能够将大汉真的发展到如此地步，可就怕北夷看出了如今大汉外强中干，硬是要与大汉死扛到底，那便阻了大汉的发展之路。
而且，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收腹北夷，他又何必一定要让将士们血染沙场呢？
可是想到要被送去北夷那种未曾开化的地方的是尹青黛，他最爱的人为他生下的宝贝女儿，蓝礞就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舍不得。
他第一次懊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再多几个孩子，或者为什么他的兄弟们都自相残杀死光光了，让他有个可以过继的宗女都没有。
凌霄看出了蓝礞的动摇，心中紧张的无法言喻，他试图劝说蓝礞:“即便是下嫁，不一样是让公主去北夷受苦吗？那样的地方，公主怎么受得住？！”
“若是北夷人不知好歹，臣请陛下降旨，臣选率军踏平北夷！”
即便是战死，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送往那样的地方。
蓝礞摇头:“朕怎么舍得送黛儿去，朕只是……”
若是不送尹青黛去，也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那就好了。
蓝礞叹息着，却如何也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