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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鸟倦投林,而水中的怪兽们却像是刚刚苏醒一般,广阔的水面上不时有长长一道水痕或者高高一蓬水雾出现。我紧盯着远处的那座小山,回忆起上次的经历,没想到那种随处都是唾手可得的巨大骨头竟然成了我们苦苦寻觅而不得的东西。卢岩说跟着莲花走,而这莲花会出现在哪里?又会指向何方。
远处山尖勾勒出的晨昏线缓缓向我们移来,水中映着红光,和碧沉沉的影子相印成趣。各人看着这片动人心魄的景致沉默不语,这时刘东西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莲花!”
哪有莲花,我怎么找没没找到,王大可却附和地叫了起来。在他们的指点下我才看清楚,原来是远处的山影将火红的水面切割,正现出一朵红莲的模样。这朵莲花纯粹是自然形成,和刘家的那朵莲花只能说得上是相似而已,但是一朵红莲在黑暗中旺盛燃烧的神态,和刘家族徽并无二致。
山影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推进,那朵红莲真的好似燃烧起来一般,莲瓣朵朵如同火焰,直欲将黑暗刺破。水面下的怪兽也似应景一般,不时划过水面,更显得一朵火莲妖艳炽烈,其中惊心动魄之处无法言喻,令人喘不过气来。
但落日之势自然不可阻挡,山影碾过湖心,红莲终不成形,我长出一口气,心中仍然震惊不已。
刘东西还没回过神来,这种巧合实在是匪夷所思,他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太神奇了,我去过那么多地方,这种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大可也回过神来,“这花好像和山洞里那个标志有些像,真是奇怪。”
我看她一眼,这姑娘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她可能还不知道这朵莲花和刘东西家族的关系。
“你知道那个标志是谁刻上的吗?”我试探着问道。
王大可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以前来过的人吧!”
我看她真的不知道,便没有再说话,看来刘东西说这个标记的隐秘是真的,就连和刘家关系如此密切的王家人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这种无人知晓的logo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你家有外姓的徒弟吗?”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听着。
“有啊!每年家里长辈都要收一两个徒弟,我们这些子弟街角的朋友也有投入我家门下的!”王大可颇有些骄傲地说,“四哥你也想到我家学手艺吗?”
我没想到会接到这种邀请,愣了一下道:“这个太难了,我学不成的!话说那些外姓的徒弟你们都认识吗?”
王大可没有丝毫犹豫,“那么多人我肯定认不过来啊!再说还有很多在各地堂口随师父学艺的,有很多一辈子连本家都没回来过,怎么可能全认得?”
我听得有些咂舌,本以为这徽州王家就是刘家的一个附庸般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规模!“你家生意够大的!”
“还不是因为徒弟收的多,跟他家似的,好玩意藏着掖着几代单传,现在也快绝了!”王大可朝刘东西那边撇撇嘴,颇有些不屑的意思。
我作为刘东西的朋友,听到这说法很有些尴尬,想给刘东西找点场子回来又不知从何说起。但是我已经确定了刘东西的话并不是骗我,说不定卢岩真的是学的徽州王家的本事。
“你家和他家不论别的,单说手艺谁家更强一些?”我开始没话找话说。
“没比过,不知道他家都有多少玩意……”王大可颇有些犹豫。
我一看就明白了,刘东西说过,王家的东西他也会,看来在技艺上王家还是差了一筹。这时候刘东西转过头来挺有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挪到我旁边坐下,出奇地没搭理王大可,低声对我说:“安哥,我觉得这个地方恐怕跟我家是有关系的!”
我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且不说三进三出的刘燃卿大爷,单说那一墙一墙的莲花,甚至这片湖中的神迹,你家要是跟这里没关系,简直就是出鬼了。
虽说心里这么想着,但我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他一眼。刘东西接着道:“当年先祖落魄江湖,实在没有办法才寄人篱下,连姓氏都改了。但那本奇术确有洞天彻地之能,在此之前我家定非寻常人家。”
这个我倒是赞成,刘家这套玩意如果真是祖传的,其家业必定非同小可。这等人家,寻常小事不能动其分毫,一旦出事必定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祸事,甚至能与国朝变迭这等天命大事相关。至于当年落难,定有隐情。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想了想却不大敢说,刘东西盯着我的眼睛道:“家传切口,中原刘家自称时需手心手背同向相叠,口称双十之数……”
“那是什么意思?”刘东西突然介绍他们的切口,搞得我一头雾水。
“也没什么,是我想多了……”刘东西闪烁道。我看他又不想说了,知道他可能是受冲击太大,脑子有点不好使,这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之处,所以闭口不提。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追问,推了推他,“你俩怎么样了?”
刘东西好像还不大明白,“谁?”
“王大可啊!勾搭上没有?”其实我也就是想让大家轻松一些,没想到刘东西竟然脸红了。
“你别瞎说!”
我去,还脸红了,你耍流氓的时候怎么不脸红了!我强忍着爆笑的心情,还想再调笑两句,却被王大可在背后蹬了一脚,身子歪倒地上。
“四哥你不厚道,消遣起我来了!”王大可倒也大方,就是下手实在有点重。
刘东西脸还红着就过来打圆场,我觉得再闹恐怕会被踹到水里去,便也没再吱声只是在那里笑。王大可还想说什么,这时卢岩道:“都别闹了,快休息,睡醒了走!”
王大可立马收了声,我冲刘东西笑笑,便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放好,刘东西好像还想跟我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他有心事,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被人接受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所有的过去就像记忆一样,本就是迷雾中的道路,当你走过之后再回头,只能看到那一小块地方,而更遥远的,却根本无从找寻。
卢岩面朝外坐在那里开始值第一班岗,我看着他的影子,猜测着他的过去,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被山风冻醒过来一次,刘东西仍在辗转反侧,卢岩的身上却披上了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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