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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粮铺前排队的百姓们已是换了一批人,他们皆是看见,一身白色衣袍的四皇子,风度翩翩从粮铺里头走了出来,没有停留,径直离开了北街。
“你看着四皇子,果真是谦谦公子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皇宫里头出来的人。”
“我是个粗人,不懂你说的什么谦谦公子。反正我觉得这四皇子,又有礼,又体恤百姓,是个大好人。”
“也不知这皇帝怎么想的,像四皇子这么好的人,竟是没有被选为太子。”
“你疯了!胡说什么!”
一个年纪稍年轻的人声音低低地嘀咕了一句,瞬时,他周遭站着的人皆是眸子猛地睁大,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更是出手重重的拍上了年轻人的肩头。
“乱说什么?!要是被宫里头的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周遭接连两三人都是低声着急道,说的那开口说话的年轻人,明显噤了声不敢再开口说话。
队伍中,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皆是看向了那逐渐远去的四皇子。
如来时一般悠然飘逸,又淡淡然离去。
粮铺后院,陆琅站在前厅的廊下,看着那一庭院的白雪,若有所思。
“六郎,我方才……”施慕然抬步上前,眉心处略有焦虑。
回过眼,陆琅的面上扬起笑意,大掌搂过施慕然,安慰道:“很好,没有任何的问题。”
双眸里的焦虑依旧,施慕然的素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位置:“方才我险些就要说错话了。”
顿了一瞬,眸子抬起看向陆琅:“果然都不出微微的预料,竟是每件事都被她所算到了。”
“嗯。”重重地应了一声,陆琅的视线缓缓沉沉,饶是他,怕是都没办法想到如此深的地步,可所有的事,竟都是被她所预料到了。
“我们这般答应四皇子,果真妥当吗?”虽然此事是杜微微所吩咐所做,可施慕然的心头,还是有着很大的担忧。
“放心,王妃吩咐我们这么做,定是有她的道理的。”拍了拍施慕然的后背,以示安慰。话语落,又扭过头,看向了外头白茫茫的一片。思绪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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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慕然的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时,已是靠近了傍晚时刻,驾马的,是喜鹊,雪雁留在了府中,并未跟来。
“四皇妃,王府到了。”因为雪的缘故,马车行的并不快,却也是极为稳当。
杜飘灵倚坐在马车内,晕晕沉沉,几近要睡着,此刻听到喜鹊的话,才悠悠地睁开了眼,抬起手撩起了窗帘的一角,看向了外头。
离尊王府四个大字,格外凌厉霸气地入了她的眼。
收回手,杜飘灵重新闭上眼,声音懒洋洋道:“去敲门。”
前板上,喜鹊垂着眼,看不清神色,顿了片刻,低低应道:“是。”
旋即,前头有了动作,随后响起了脚步踩在雪地中的声音。
杜飘灵的眼,又一次睁开,重又撩起了窗帘的一角,看向了走上台阶的喜鹊。
喜鹊一身蓝色的棉衣,并未披披风,脚步格外稳重,走到阶上,抓起门环,开始轻轻地敲了起来。
杜飘灵的视线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依旧看着喜鹊。
敲门不过片刻的功夫,王府门便打开了来,一个着着厚厚棉衣的小厮探出了头,打量的目光看向了喜鹊。
“你是……?”
喜鹊始终微微垂下的头终是抬了起来,脸上挂起了大方的笑意:“我是四皇妃的女婢喜鹊,四皇妃今日得了空,便想着来王府看看王妃。劳烦小哥通报一声了。”
“四皇妃?”小厮心头明显犯了嘀咕,眸子里的打量更为明显,看了看喜鹊,又伸出头看向了她身后阶下的那辆马车,停顿了片刻,松了口,“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也不等喜鹊再应声,小厮转身入内,再次将门关上。
喜鹊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沉寂了片刻,退开了几步,转过身,看向了阶下的马车方向。
杜飘灵早就是在喜鹊转身前将撩起的窗帘放下,神色分外深邃。
半刻钟的功夫,小厮终是又开了门,且大开了不少,语气较之之前更加客气了不少:“请吧。”
闻声,喜鹊冲着小厮温和地笑了笑:“还要劳烦小哥将马车停一停了。”说着,已是转身走下阶,在马车边站定,声音恭敬:“四皇妃,请。”
眨眼的功夫,跟在喜鹊一同下阶,准备停马车的小厮已是看到,一身素雅米黄色衣裙的女子已是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不等多看第二眼,匆忙行了礼:“见过四皇妃。”
杜飘灵没有说话,扶着喜鹊伸过的手下了马车,款款往里头走去。
直至感觉到两人都是上了阶上,小厮这才直起身子,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又重重地揉了揉,声音低低地抱怨了一句:“这什么香,这么难闻。”
便是杜飘灵经过他身旁时,所传出的香味。
府内,早就有了小厮候着,带着杜飘灵往杜微微所吩咐的院子而去。
喜鹊跟在杜飘灵的身后,状似格外安分的模样,垂下的眸子余光却是在不断地看着四周的样子,默默记了下来。
她并未看见的,是极远处摘星楼上的人。
天的眸子极好,视线里带着凌厉看着远处那个蓝衣的女子。
冷面站在他的身侧,眸子里凉意十足,也是看着了远处的方向,直至远处那几人消失在了视线中,才缓缓地转过了视线,凉凉的眸子看向天,声音也是同样冰冷:
“你什么时候走。”
天还在仰着头眯着眼,想要看清那几人,听到身旁男子的话,愣了片刻,扭过头,略显疑惑地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第一次,难得冷面会做动作,天只看到冷面抬起手,指了指脚下,而后又指了指远处,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走去哪里?”没能明白冷面的意思,天自是询问出口。
“公子正在制药。”
“你,走。”
说这最后两字时,冷面指了指天,而后又指了指摘星楼的楼梯,神色上,依旧冷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