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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突然变得快了起来,原本记得还有两月到自己及笄,却没想,转眼间便只剩半月的时间。
冠服已是做好,便剩下一些衣饰还未打点好,连续几日的阴雨天气,杜微微都未曾出门,整日地窝在微苑,连带着都觉得自己长了不少肉。
天一放晴,杜微微便拉着紫蔻出了门。
“整日窝在院里,真是骨头都要被闷坏了。”紫蔻伸了伸臂膀,一脸轻松。
今日的杜微微换了一身墨青色的男装,头上一支白玉簪,全部发丝束起,清秀之意扑面而来。手中一把折扇手中猛然翻转,轻轻摇着,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小姐,我们今日去哪里呀。”紫蔻伸手搂住杜微微的手臂,却没注意男装的两人做这动作是有多么不妥,引得不少路人背后低声讨论。
眼神瞥过众人,杜微微也不挣开,只是做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动作,亲昵地凑近了紫蔻的耳旁:“我的好紫蔻,你说,人家莫不是把我们当成断袖了。”
断袖二字刚入紫蔻的耳,便吓得她一把松开了杜微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多么引人误会的举动。
看着略受惊吓的紫蔻,杜微微嘴角是快意的笑,灵巧地旋起折扇,轻敲了敲紫蔻的头:“走。本公子今日带你吃酒去。”
街角处,一辆极其普通的家用马车停着,看着渐渐走远的二人,车内的人笑带一丝了然,冰泉般的声音缓缓淌过:“跟上她们。”
“是。”
转过三条街,眼前的街景猛然转变,各色挂着彩色丝绸的屋楼出现在杜微微和紫蔻面前,还未真正走近,便能闻到浓郁却劣质的胭脂味。
紫蔻猛然停住脚步,面上是一片难做:“小…公子,这这这……”
又是一个敲头,杜微微笑得越发开心:“这什么这!今天本公子就是来带你吃花酒的。”
实际上,杜微微却有自己别的打算,暗阁建立时间之久,据点虽多,却没有一个据点是花楼之中,很早之前,杜微微便有要在花楼打下据点的准备,却一直都没有实际行动。
一方面,花楼来往人多,打探消息更为方便,但另一方面正是因为人群过杂,想要稳固据点更需要小心谨慎,以此,杜微微从未跟紫蔻和沉木提过,只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整整一条街,近十幢楼,均为花楼,所以此街也被百姓们称为,花楼街。但这花楼与花楼也是各有不同,卖艺或卖身,也是各有规矩。
刚迈入花楼街,周遭的声音便是各种甜腻。
“哟~两位小哥,来我们家玩玩呀~可水灵的姑娘呢~”
“两位公子来看看呀,我们家姑娘可是多才多艺呢~”
嘈杂的声音,惹的紫蔻一阵反胃,看向那些已是上了年纪却还涂抹着厚厚彩胭脂的妈妈们,眼里满是嫌弃。
杜微微却是淡然处之,一路挂着好似享受的表情走了过去。
看着杜微微并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紫蔻大大地松了口气,可能小姐只是看看而已。
却没想,下一秒,杜微微便径直入了一栋楼,紫蔻抬头看向招牌,惊若楼三字写的阴柔不已。
走了一路,杜微微看遍了所有花楼,并未看到自己所想要入的那种,心里有些许遗憾,想要折步回返时,看见街的最深处,一家好似无人的楼静默着,门前人烟稀少,走上前,惊若楼三字写的蜿蜒软曲,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味道。
眼神一凛,收起折扇,往里走去。
刚入门院,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坐在门槛边上靠着门栏打着瞌睡,重重地咳了两声,都未醒,紫蔻上前,一把推了推他的肩膀。
“醒醒!来客了!也不知道招待下!”故意粗起嗓门,紫蔻说的似乎很凶的样子。
小厮猛然被她摇醒,却依旧睡眼惺忪,眯着眼看了看两位颇为娇小的公子,甚至都未站起身,手往背后一指,嘴里也是带着迷糊的语调:“牌子在进门的地方,自己取。要是没牌子就等等……”说着,又靠着门栏睡了过去。
“你!”紫蔻气急,扬起手准备重新摇醒他。
杜微微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笑了笑:“无事。我们进去吧。”
忿忿地对着小厮哼了一声,紫蔻重新乖乖跟在了杜微微的身后。
刚迈入屋内,极其浓郁的檀木香悠悠传入鼻中,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鎏金的木架静静地立着,木色的古牌用红色的丝带系在了架子上,伸手拿起一块,正面用是金色笔迹所写的房间名,背面,是水墨色的袖珍古图。
心底暗道一句有意思,杜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开始整个远看木架,一共四乘四的格式,现在只剩下了五块古牌。
眼神滑过每一个牌子,最终停在了墨竹房的牌子上,伸手取下,回身对着紫蔻扬起一个带了神秘的笑:“走吧。”
走走弯弯,最终在一间门口绘了水墨竹的屋子停下。
紫蔻眼神里高度紧张,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悠悠地声音从里面传来,清丽动人:“两位公子请进。”
再次暗道了一句有趣,杜微微不再犹豫,推开了门。
大片大片的绿色色映入眼帘,淡雅清幽,与外间的檀木浓香不同,里间是一股分明的特有的女子香。
身着淡色绿裙的女子背对着她们席地而坐,手里的铜炉燃起阵阵烟气。
未顾女子的举措,杜微微径直走到另一边的软塌上靠着,活脱脱一副公子哥的模样,也不言语。
紫蔻站在偏远些的地方,心里的紧张还是未曾消散。
女子站起身,赤脚踩在地上,外纱的一边从肩上滑落,露出绣了一朵红色梅花的肩头。“公子这是第一次来我们惊若楼?”
转过身,女子姣好的面貌展露出来,杜微微有一瞬的失神,这女子,便用风华绝代一词也不为过分。
“不错,第一次来。”心下狠狠地翻了道白眼,我不仅第一次来你这惊若楼,更是第一次来这花楼。
“公子,我们惊若楼的规矩,先付银两再办事。”女子抱着铜炉,怡怡然走到了塌边,靠着杜微微坐了下来。
素手搂上女子的纤纤细腰,杜微微邪魅地笑了笑:“还不知姑娘芳名。”
“竹墨。”顿了一瞬,轻巧地抚开杜微微的手,“公子付银吧。”
一个起身,杜微微重新搂住了竹墨的肩头,几近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银两,有的是,便看竹墨姑娘愿不愿意配合了。”
另一边,马车在惊若楼门前停下。
“公子,到了。”
挑帘看了看外面的街道,穆云锦眼眉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这杜家小姐,果真有意思的紧。
入了楼,径直取了牌子。这惊若楼,并非穆云锦第一次来,轻车熟路,上了楼。
墨竹房内,竹墨并未理会杜微微的这一套,起身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公子莫要拿小女子打趣了。惊若楼规矩一向如此,若公子无意,便请回吧。”
手中一空,杜微微眉眼有一瞬的愣怔,没想到,这惊若楼的的女子倒是有些不同。
手中轻轻一招,紫蔻见状赶忙上前,递上了一沓存票给杜微微。
竹墨坐着,依旧手抱铜炉,涂着豆蔻色的纤手些许摩捻着铜炉,细细的秀眉丝毫未动。
不动声色地将存票放在了竹墨面前的桌上:“这里是一万两存票。京都任一家商行都可以兑现银。”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现在,姑娘还怀疑我的诚意么?”
眼神瞥过存票,竹墨的眼角好似带上一抹嘲笑:“是要竹墨侍奉两位公子么?”
“竹墨姑娘就不问问,本公子的名讳?”杜微微转身重新坐下,语气里不急不躁。
“对竹墨来说,这些并不重要。”自打进了这花楼,自己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样,无所谓这些个公子姓甚名谁,侍奉好了,拿到银两,便是她要做的。
学着风流公子的作为,杜微微挑起了竹墨的一绺发,放在鼻边深深地嗅了一嗅:“竹墨姑娘,我不需要你的侍奉。”笑的越发深邃,“我们,来做笔卖卖。”
穆云锦房间,女子调着茶,并不作声。穆云锦每次来惊若楼,无论挑了哪个姑娘,只会让其调茶,并未有别的举动,却又是会给极高的赏银,便是如此,姑娘们都乐意侍奉这个谦谦君子的锦公子。
“梅墨姑娘。”好听的嗓音缓缓而出,惹得人一阵心醉,“惊若楼最近好似不如先前热闹了。”
名为梅墨的姑娘微微福了身,可爱的娃娃脸上似是有些无奈:“三姐病了许久,这惊若楼无人打理。三姐已是说了这儿不留人,愿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记挂着三姐好的。”末了,叹了口气,“当初无家可归时,也是三姐善人善心收留了我们。”
眉眼未动,穆云锦并未流露出任何怜悯之情,世间苦难人之多,命数已定不是么。只是言语却还是稍加安慰:“定会好起来的。”
重新加了水煮茶,梅墨谢道:“托公子吉言了。”
“今日惊若楼来了多少客?”好似闲聊一般,穆云锦优雅地问出心中所想。
有些哀怨地摇了摇头:“听着声音,好像竹姐姐房里来了客。别的,怕是没了。”
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穆云锦的眼里是淡淡然的光。
再无言语,一片安静。像是无人一般,静到让人心底发凉。
“吱嘎——”许久之后,才听到一阵开门声,穆云锦抬了眼,运功凝神听去。
杜微微已是从墨竹房退了出来,脸上的神色轻松惬意。
“小姐……”压低了声,紫蔻刚想说些什么,杜微微一指挡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先出了门再说。
紫蔻有些小委屈,刚刚在里面。小姐以每月两万两白银的赏金让竹墨姑娘替她留意听到的每一个消息,按月汇总给她。当听到白银数量的那一刻,紫蔻心底简直是无法形容的震惊,两万两白银,小姐这是疯了么?!
杜微微丝毫不在意,有舍才有得,有时候,花楼的消息要比暗阁自己打探到的,要值钱的多,明白这中间的轻重,杜微微便也舍得多花银两了。
一身轻松地往外走,出门时,见到小厮依旧靠着门栏上打着盹,紫蔻很是嫌弃的瞥了眼:“猪嘛这是,还在睡。”
一前一后,主仆二人往门院外走去。
只是,脚步还未迈出去,便听到身后一道很是温煦的声音响起,话语内容却是让杜微微硬生生停了下来:“杜小姐留步。”
手中的折扇猛地收紧,杜微微却没有立时回头。身旁的紫蔻已是紧握拳头,进入了戒备状态。
沉下心,回了身,映入眼帘的,白色的长衫配以轻纱薄罩,配饰全以金色为主,眉眼处笑的温和,嘴角微微上扬,看向杜微微的眼里是一片淡然。
顿时,杜微微同样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小女子见过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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