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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万物顶顶漫长的是时间,顶顶快的也是时间。
转眼数年又进冬日,连下了几日雨,天阴沉沉的,南边的湿冷最是让人难受。
封三娘回了一趟师门,一来一去将近两个月,心急火燎地赶回来,进了门就看到沈夫人眯着眼儿,倚坐在熏笼边上打瞌睡,头还一点一点的往下,瞧见她这模样,焦躁的心一下就平静了。做了个嘘,示意伺候的丫头出去,她这才走到人边上,蹲□侧着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小声唤道:“清娘。”
沈夫人从睡梦中被人吵醒,眉先皱了皱,眼睁开时还有些迷糊,眨了几下才看清楚了近在咫尺的人:“回来了。”越是上了岁数感情越不会外露,即便多日来心里一直牵挂,见到人也不过是简单三个字。
“嗯。”封三娘笑应,见她神色带着一丝困倦,习惯地就伸手往腕上一搭,“你是歇不好?还是没好好歇?”医者高明之处就在于无须多问,按脉便知。
沈夫人只笑不语,被盯着混不过才说道:“我这不是正补觉嘛。”
“补觉?”封三娘却没有放过的意思:“你补觉也该好好的躺床上补,这样子哪能睡得好。”指移开覆到这人手背上:“你就是贪暖,也不能总坐在这儿,这玩意儿烤久了人容易上火,用惯了离不开,要是吹了风更觉得冷,不好。”
听着她的念叨,沈夫人倒不似平日那般反驳,手背上感觉到了凉,她将另一只手又覆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那样的明显,封三娘低头看了看交叠着的三只手,再抬头对上那双眼儿,两人凝视了那么一瞬。
“先擦把脸,我瞧你也累了。”沈夫人开口,她站了起来,封三娘跟着她走到水盆边,“我自己来。”她熟练的提了一旁捂着的水壶往里头加了些热水,试了下温,刚要拿巾子擦,外头隔了门帘传来了丫头的禀报声:“夫人,少爷和少奶奶过来了。”
封三娘手上动作一顿,自打和清娘之间的关系被那俩小儿察觉后,每次她出门回来,那一对鬼头从不会早早过来打扰,她看向身边人,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沈夫人看懂了她的意思,“你只管洗你的。”又向外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家里头是不是有事?”对眼前这人再了解不过,封三娘不放心地问道。
沈夫人却不解释,“听我的,先洗洗,一会你瞧见人就明白了。”
她卖关子,封三娘也就不再多问,草草湿了巾子擦了一把。才弄完,外头又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夫人,少爷、少奶奶来了。”说完,厚门帘子就被掀起,小两口一同进了屋子。
封三娘目光在来人身上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了张逸脸上,那气色都不用多看就知道必定是大病了一场,心思微一转就想明白了何以这两人会急着过来。
“娘、封姨。”小夫妻一同行了礼。
沈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先进里屋,进去坐定后,封三娘直接问道:“宝儿得的是什么病?”瞧出人已无碍加之沈夫人不急不慢的态度,她倒也不急着去诊,反而先问沐秀儿。
张逸确实大病了一场,前阵子接了一笔大买卖,主顾身份显贵她不敢大意,久不出远门的她亲自带人送货走了一趟。家里有娘有媳妇,外出的人自然是归心似箭,办完事星夜兼程往回赶,到家第二天,就手软脚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亏得她家媳妇就在边上这才没出大事。
“她去时就有些水土不服,回来又赶得太急,受了凉……”沐秀儿仔仔细细将病因说明,又将自己诊断结果详说了一通,最后把连日所用药方药量一一汇报。
封三娘听得极为认真,等她全都说完后,这才给张逸把脉,指按了片刻后收回,她点了点头:“你诊的没错,这药用得也极好。”
得了这话,沐秀儿松了一口,不是她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只因为那得病之人是张逸,这才关心则乱,总是怕自己有疏忽,也是因此,一听到丫头说封三娘回来了,立马不管不顾地拉张逸过来。
比起自家媳妇的紧张,张逸显得轻松些,她微笑着对媳妇道:“我都说没事了,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敏感地察觉出了承霜说话时神情中的一丝变化,封三娘心中微诧,这孩子打小儿就是个多灾多难的,少时受伤失忆,后来被那恶妇下毒,无奈之下用了那以毒攻毒的法子,命是捡回来了,可到底伤了根本,这孩子长到十三四岁时还是一副病秧子模样,成年后也不见她身上多长几两肉,好在多年的调理人虽然瘦,倒也不曾犯过大病,这会儿人看着还好,病容却是难掩,想来之前必是凶险异常,身为医者忍不住训了句:“身体发肤,岂可大意。”
听出话中的责备,张逸忙起身点头称是,又认认真真向母亲一揖:“娘,孩儿让您操心了。”
儿女都是债,沈夫人自不会真的责怪,连日变化她看在眼里纵使怨过女儿不知珍惜身体,事过后更多的却是疼惜:“你呀,总不叫人省心,病还没好呢快回去歇歇,秀儿也陪着躺躺,我瞧你比她瘦得还厉害。”
“我没事的娘。”沐秀儿忙应道。
张逸看向妻子,不是没有察觉身边人的消瘦,这会儿被点破,越发让她觉得自责,“娘、封姨,我们先回去了。”她起身告退。
沈夫人点了点头,待两小儿走后,年长者才继续对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飞鸽传书给我?我也好早些赶回来。”特意问大将军讨要了军中信鸽回来,为的就是不时之需,不想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人竟然不用,封三娘知这人性子要强,却不免还是要多说一句。
沈清娘却不接茬,一双美目盯着她:“你会教训宝儿,怎不想想自己?”
乍听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封三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意思,心中一暖:嘴上却说:“我和她不一样,我有分数。”
“哪不一样,我瞧你没半点分数。”沈清娘根本不信她的话,略一顿:“三娘,以后能不去的就别去了,你岁数也不小了。”
封三娘只觉得喉间一哽,自打做了那蠢事之后,多少年都不曾听到过这话了,“清娘。”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千言万语竟说不出来,索性张开双臂将人抱入怀中。
张逸回到房,由着沐秀儿伺候上床,刚躺好就直接拉人:“娘说了,让你陪我一起歇的。”
沐秀儿一时不察被她拉倒在床上,挣了下:“你先睡,我去看看药,一会就回来陪你。”
“急什么,不是才喝了药嘛,”张逸手脚并用,学着章鱼样把人扒住:“陪我一块睡,一块养肉。”
听出她语气中的歉疚,沐秀儿才不再坚持,顺着她的心意躺好,伸手拉了被把两人裹到一处,手绕到她身后轻拍了拍。
张逸顺势窝到了媳妇怀里,手环上她的腰,偷着摸了把。
感觉到了这小动作,沐秀儿知这人心事,唇畔带笑:“你放心,娘是在吓唬你呢。”
张逸抿了抿嘴,把人抱紧了些,她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娘的话有几分真假她辨得出来:“累坏了吧。”这话不是头一次说,这会儿语气格外的沉重。
沐秀儿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这次却不像过去那般说不累,抚着爱人的发:“是累坏了呢,还吓坏了。”望闻问切才好下诊断病,为弄清病由当时就把跟着跑买卖的几个长随叫来问话,细说之下才晓得那所谓的事情顺利这才能早归根本是假话,这一趟行色匆匆急着过去赶着回来,一行人好几次错过了宿头,夜里都是在野外过的夜,得知这些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张逸听她竟这样说,心里更是懊悔,那会儿只想着要早些赶回来,却没想到竟会因劳成疾,累得亲人担心,人往她怀里拱了拱,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晓得你心里牵挂着娘,牵挂着我,可你那样不顾惜自己,真有什么,你让娘怎么办,让我怎么办。”说到此,沐秀儿声音哽了那么一下。
生离之伤,死别之痛张逸很快想到了妻子的身世,她抬头,果然见到这人红了眼,心中瞬时一紧。
张逸曾在重病时做过一个梦,事实上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真的还是梦,梦境是从她回家第二日病倒后开始的,与现实不同,在幻像中秀儿没能把她医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抱着自己的尸体嘶声痛哭,看着娘亲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看着连夜赶回来的封姨一夜白头,二房死了唯一的男人,族里再次联合出手,这一次,母亲伤心愤怒之下不管不顾用了鱼死网破的手段,毁了张家大半基业后,带着她的骨灰和封姨离开,想来是心中有怨,娘给了秀儿大笔的银两却没有让她跟着一起,秀儿独自回到花田村,风光离开惨淡归故,那些风言风语再次传开,这次除去无子她又被按了一个克夫的名头,看着她守着自己的灵位,不到一年郁郁而终,张逸为自己一时冲动后悔不已,耳边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宝儿,你可知错了?你可明白了?’她知错了她明白了只希望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人醒后便如顿悟了一般。
修养时也曾对妻子说过将来会珍重的话,但眼下却是秀儿头一回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忙开口郑重道:“秀儿,是我不是,往后我再不这样了。”边说边在被下拉过媳妇的手,紧紧交扣,“我发誓,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再不会让你担心。”
沐秀儿轻吸了下鼻子,眼泪没忍住从眼角边滚落了下来。
张逸直接凑过去,在她眼皮上亲了亲。
相依相偎温存了一会儿,这个时辰不是睡觉的时候,都不愿再提生病的事,于是躺着聊聊天说说家务事,“抓周礼你病着家里也没有人能去,礼都送了是一对金锁片一对金项圈,后来表兄来过那会儿你见不了客娘拦下了,听说两个娃娃一个拿了书一个拿了印,表姨乐得不行,表嫂又怀上了。”
张逸听到最后一句愣了那么一下,许逸成亲后日子过得十分顺利,他弃文从商,有了九房帮称生意做得很是不错,瑜姐也厉害,头年给生了一个儿子,隔年又生了对双生子,没想到这会儿又有了。
沐秀儿见她沉默,拿手往她腰眼里轻拧了下:“想什么呢?”
张逸最怕她这招忙躲了下,失笑道:“我在想,按瑜姐这么个生法儿,等他们夫妻三十家里得有多少孩子,得存多少嫁妆聘礼。”
知她故意打趣,沐秀儿白她一眼,很是坏心眼地应道:“嗯,按这样算法,表兄得苦一辈子,大抵到老了才能好些。”
“这不就是所谓的老来福嘛,多子多孙多福气。”张逸随口说了句,突地一顿又接着说道:“秀儿,我打算和娘再提一次孩子的事。”
话题一下转了,沐秀儿跟着愣了下,等回过味来眉头一皱:“好好的怎么又想着这事。”
张逸心中微叹,孩子的事早两年前她也不急,反正秀儿和她是生不出来的,什么时候想要就来个暗渡陈仓,先开开心心过两人世界,不想,一年两年到第三年,外头那些人就不太平了,先有人打着子嗣的名义往她家塞人,又有人拿秀儿无子被休弃的旧事翻出来说,那会儿,她决定要个孩子,谁知道问了母亲她竟然不松口。这始料不及的态度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后来问了几次,娘总说没到时候,就这么一拖再拖,外头的话越来越难听,连许逸都私下拐弯抹角地关心过,好心的恶意的总之一个个都盯着秀儿的肚子,去年更有人在祭祖时直接将二房无子当纳妾以传香火的事提到了台面上,那时候她当场就怒了,没多想大闹了一场当着众人在放下了绝不纳妾的狠话,回到家后再和娘提,这次母亲直接理都不理她。也不是没想过先斩后奏,可她娘亲那性子,要真敢这么做娘就能让秀儿被流产。心里头着急反倒是沐秀儿一直耐心劝慰,越是如此越不想让这人受委屈,这一次不管不顾地赶回来,可不就为了瑜姐那对双生子抓周的事,对比参照,两个新媳妇一个连生了三个儿子,另一个连信都没有,席宴上那些人背后会怎么说都不用想,“我病了这么一场,瑜姐又有了的事也不可能瞒,外头那些人恐怕又要借机生事。”
“能生什么事,由着他们去。”沐秀儿不以为然。
“我舍不得你受委屈。”张逸闷闷道,遇上这样的事总是拿女人作伐,这些年可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沐秀儿因她的这句话笑开了:“我能有什么委屈,”指尖在心上人的下巴上来回划动:“你待我好,娘和封姨也待我好,哪有委屈让我受?”
“你哟,总哄我。”张逸嘟嘴。
“哪儿哄你了?都是真心话。”沐秀儿一双美目看着她:“你也说过,那些都是外人都是虚的,只要咱们自家人过得开心就好,越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越闹腾的厉害,不如当作是路边的垃圾甩在那儿看都不看,这样不用脏了自己的眼反而恶心了他们。”将这人以前同自己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
张逸一时无语,人就是这样委屈自己能受,却容不得至亲之人受半点,彼此心意相通有些话不用说都懂,再想到娘亲迟迟不肯点头的原因,“是我不好,我要能早些时明我娘的教训,也不至于拖这么久,累你不明不白让人说道。”
听她这样说,沐秀儿微微一怔,不知怎地竟想起了多年前,婆婆同意她改口叫娘的那天。
‘我知道宝儿已经把她的事同你说了,这药有什么功效想来你能猜到,宝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自是容不得有人伤她半点的,这药除了让你再无法生养并不会伤你身子,不过,女儿家不能生养这后路也就断了,我是个霸道的,将来宝儿能负你你却不能负她,这药你不吃,我给你足够的银两让你衣食无忧快活过日,你吃了这辈子就只能为宝儿而活,好好想想,莫要只为一时,人心易变。’
“发什么呆,想什么呢?”张逸见媳妇不说话,呆呆出神,催问了句。
沐秀儿被叫回神,轻摇了摇头,“没呢,我觉着你还是先别提这事的好,你既然明白了娘的苦心,只要咱们俩好好的,让娘知道咱们能撑起这个家,能不再让她操心,她自然会点头的。”嫁进门头两年,她也和承霜一样不懂,直到学了医术察觉到当年吞下的所谓毒药只是一般的养生丸时,才明白了婆婆的用心,那是一位极其爱护子女的长者,那是一位真正为子女费尽心思的母亲,而现在连同自己也成了她的孩子受到了她的关护。
“唉,我这急燥的毛病又犯了,还是你说的对。”听她这样讲,张逸才察觉到自己又操之过急。
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上那双带着倦色的眼,知她所有领悟沐秀儿不舍得她再这般,调了下姿势把人拥住轻拍她背:“你病还没好不能劳神,闭上眼好好睡。”
唇边再次带上了笑,张逸不再多说,在妻子怀中缓缓入梦。
那厢边,封三娘边喝甜汤边同沈夫人说话。
“她拼了命的赶回来,还不是为了能赶上许家孩子抓周礼,是怕她媳妇让人说道受委屈呢。”沈夫人比谁都清楚女儿的心思,一语道破天机。
封三娘听完一笑,“宝儿这傻孩子。”
“可不是,”沈夫人想到女儿的冒失忍不住微叹:“磨了这么些年,半点不长进。”
“宝儿性子就是如此,你对她掏肺她就能挖心,这些年她俩感情那样好,这事是欠考虑了些你也别太在意了。”一个是视如己出的孩子,一个是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些年封三娘看着她俩相扶相持风雨同行,虽有夫妻身份掩护可日子并不轻松,除去外头各方的别有用心,更有来自清娘的刻意磨练,着实不易。
沈夫人按了按眉心,“我打算过几日写信给我大哥,让齐哥带着他的媳妇和孩子们过来住一阵子。”
封三娘微怔,齐哥是清娘大哥的三儿子,这小子有些荒唐嫡妻还没生,庶子女却弄出了好几个,为此事差点被赶出家门,这会儿要那不受待见的过来却是为何?心思微转,她惊讶道:“你打算过继他的孩子?”
沈夫人白她一眼,“过继他的孩子,咱们家岂不是再无宁日?”
封三娘问出口就觉得不对,凝眉想了想:“你是打算拿他当幌子?还是拿她再试宝儿?”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清娘,你这是打算点头了?”原以为,宝儿的鲁莽会让清娘再磨练她一年,不成想竟然改了主意:“宝哥她这次到底有多凶险?”能让这人突然改变心思,必定有重大变故。
“她没事,病来如山倒罢了,真到了那个地步,我怎会不传信给你。”说到这儿,沈夫人微一顿,凝眉细想了想这才继续道:“这次……秀儿做得极好。”
这些年,沐秀儿在沈夫人的□□下进步神速,家中事大半都由她来接手,背地里清娘也不是没夸赞过,但从不曾用过‘极好’二字,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她难得的少了耐心,出言催问道:“你快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宝儿是第二天病发的,那会儿我不在家。得了信赶回来时……”女儿每每出远门平安回来后,沈夫人必要去寺里住几日还愿,也正是因为事发时她不在家,这才真正地考验到了沐秀儿,把数日发生的事一一细说,讲完后长叹了口气:“到底是从小吃苦长大的,心性处事远比宝儿要强,”脸白了眼红了,儿媳妇那时候分明急到不行,还能强稳心神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安排妥当,比之但凡牵扯上秀儿总会操之过急的女儿更让她放心。这一次也让她重新做出了决定。
“宝儿是关心则乱,也是常情。”封三娘回护了句。
沈夫人睨她一眼,“你也用不着帮宝儿说话,她的斤两谁还能比我更清楚,唉,病了这一场人倒是沉稳些了,也不晓得能不能真懂事,尽叫人操心。”
封三娘失笑,伸手拉过爱人的手,曾经细腻如玉的肌肤在岁月中渐渐失去原有的光泽,可在握住时仍让她那样的喜欢:“孩子们都大了,这家还得由她们两个人一起撑才好,宝儿性子急有秀儿替她稳着,秀儿的天让宝儿给她顶着,这样才好。”
“可她们和别人不同,走错不得半步。”沈夫人岂会不懂那些道理,只是当娘的孩子长得再大,总也有她放不下操不完的心。
“这世上哪有人一辈子不出差子的,路总是要慢慢走,再说了,有了孩子为母则强,到时候,只要咱们好好的,护不了一世,多护一时是一时,也够她们走稳当了不是。”封三娘握紧了掌心的手,含笑的眼对上深黑的眸子。
半年后,正当张氏宗族与二房为过继承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多年无子的长媳沐秀儿传出了怀孕的消息,这一下就如一盆冷水把那此别有用心的人淋了个透心凉。
又过了数月,在春日万物复苏的某一天,张家门前同时挂上了小弓和红布,一举得两儿女双全。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漏梗,最后补一下,这是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