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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前辈都没想到程意这么干脆。
这个脾气倒有几分胡桃的影子。
程意扫视一圈：“你们的目的达成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我师傅不太喜欢热闹。”
老葛咳嗽一声：“这里是门族的房产，你既然已经被驱逐出门，就不便多逗留了，你尽快收拾东西走吧，我们几个在这里看着你。”
这些话说出来，别说是前辈，有几个弟子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这……这简直是无耻的胁迫啊。
还真是赶尽杀绝，老葛和这几人的态度让程意坚定了离开的决心，有这些人在，想来她就算留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只要确认馨儿无恙就好。
其他无所谓。
她程意既然能离开程家重新出发，再一次离开入梦师门族，那又有何不可？
“那就等着吧。”程意说完，再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静儿，我们走。”吴静被推倒在地，受了惊吓，现在才回神起来跟过去。她也是有心眼的，等到人少了才抓着程意的手问。
“程意姐？你真要走啊？别怕他们啊，等刑天哥和坤玉他们回来了，一定会教训他们的……”吴静觉得被诬陷实在是太委屈程意了。
程意却摇头：“不行，事情到了这一步牵扯的人越少越好，林刑天是门族中人，名义上又是我的师兄，等他回来也肯定有不少麻烦等着他，至于坤玉，他坤梦之境境主的身份被发现你知道后果吗？”
吴静咽了咽口水：“会，会怎么样吗？”
程意说：“记得那天我被偷袭吗？”
吴静点头：“嗯！那天程意姐和坤玉都被打伤了……”她自己还因此和坤玉闹了一场。
程意说：“偷袭的是门族的池三，目的是一条藏着翼门鬼王力量的黑水晶项链。”
吴静的眼睛睁大，翼门鬼王，这个人的名声太大了，就连吴静都几次听到联盟的哥哥提起，语气都是敬畏的。
程意姐说的对，单单是一个宝贝物件都能让人偷袭，如果是坤玉这个活人那不就……
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抓住坤玉，然后逼迫他帮助门族的弟子增强功力的。
吴静的脸色发白：“怎么办？程意姐，我该怎么办？”
程意说：“你别急，他们不知道。”
吴静一听，顿时冷静下来：“对，他们不知道。”
程意说：“我去看下馨儿，等我走了你再告诉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放心，我不会立刻离开这里的，我会在附近待着。”
吴静眼眸悲伤，有泪光在闪动：“程意姐，我害怕……”
程意说：“别怕。”
吴静说：“我不是怕自己，是怕他们对你不利。你不觉得他们那几人眼神很……不对劲吗？像是要彻底把你逼走……”
吴静心里头有个更深的想法不敢说出来。
程意却一清二楚，那天晚上池三下手偷袭的时候就想让她四，现在这些人大张旗鼓过来，目的肯定不会只是吓唬一下。
他们的目的跟那晚的池三是一样的。
“哼。”程意冷笑，“他们想他们的，我难道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吗？”
“程意姐……”
说话间已经来到房间前，程意示意吴静噤声，自己进去看着胡桃依旧闭着眼睛在给钱馨儿运功，经过一刻钟的运功，钱馨儿的脸色好了许多。
程意伸出手，把林刑天之前交给自己的玻璃珠露出来，想了想交给吴静。
“等她醒来，你给她，说是我送的，让她保重自己。”程意低语。
吴静忍不住就哽咽起来。
程意姐好不容易有个年纪脾性契合的朋友，这才多久……
外头有人粗着嗓子嚷嚷，“程丫头，你不要磨蹭了！”
“是啊，都给过你时间了，赶紧收拾出来吧……”
吴静这样的好性子都忍不住握拳：“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
程意说：“我走的时候尽量把他们引走，给师傅争取时间，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程意还是有些担心的，吴静却伸出手擦干眼泪：“放心吧，程意姐，坤玉临走前给了我保护自己的东西，必要时候我会保住自己的。”
坤玉是个谨慎的，这样就好。
“我走了。”
程意走出去，空地上又多了一些人，是那些追逐李栀失败回来报告的弟子，见她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她身上。
那目光很复杂，夹着嫉妒、不甘、以及某种隐晦的爽意和淡淡的愧疚。
程意目不斜视穿越人群，走到门口的时候故意说：“梦山大会还没结束，整个地区的梦灵之气还很旺盛，你们不介意我在附近逗留一会儿吧。”
什么？！
当然不可以。
程意说完，就以超快的速度走了，那些前辈脸色一变，“不行，这种祸害门族的败类绝对不能久留！”
“对，我们追！”
“打也要把她打出去！”
前辈都动了，做弟子的怎么能不动？
况且这个地方只有吴静一个丫头，以及一条小土狗，大家以为胡桃的脾气不可能不出来，他既然不出来为徒弟做主，自然是不在的。
那就都去追吧。
于是程意这一跑，成功的带走了一群人，追了一段时间后，那些实力不行的被抛下，剩下几个还可以的弟子以及几个前辈穷追不舍。
程意跑起来看似无厘头，其实都围绕着门族周围跑，因为她觉得梦山的出口就在附近。
果然，等她溜圈一样溜着这一群人半小时后，基本都吃不消了。
程意自己躲进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墙壁上开了一道口子，一身灰扑扑的坤玉扶着腹部流血的陈符出来，脚边还有一只要累瘫的绿壳乌龟。
程意眼眸闪动：“这么快？”
坤玉的警惕性在梦山上一直保持最高状态，乍一看程意下意识要攻击，还是陈符叫了一声：“程小姐。”
坤玉动作稍缓，眼神聚焦了一下：“是你。”
程意扫了他们一眼，问：“你要的东西到手了？”坤玉之前说过，梦山能给异能者试炼，对于他这种本身就灵气过人的非阳间存在，其实是有副作用的。
在梦山的时间越久，他的精神力消耗的越多，尤其是在这种离开坤梦之境一个多月的情况下，这对坤玉是很危险的。
唯一的应对方法是速战速决，这也是为什么一进入梦山，坤玉就要求分头行动的原因，倒不是他冷血，而是他此番入梦山是有重要目的。
他要和静儿在意，而这一切的基础是实体。
坤玉的白袍已经被弄脏，黑发也带了灰尘，唯独他白玉版的面庞带着稀有的笑意，微微弯唇，手捂着自己心口位置。
“到手了。”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梦山灵石果然不是凡物。
只要有了它，加上一个安静的地点好好修炼，不出两个月他就能变成真正的人，可以永远的陪在静儿身边。
“那就好。”程意说，“胡桃师傅那边你最好不要回去。出了点事。”
程意把事情简单说了下，“他们盯上我，要赶我走，说不定会监视住所，你的身份特殊回去会很麻烦。”
坤玉蹙眉：“静儿在那里。”
“咳咳咳。”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陈符开了口：“静儿就交给我吧，我想，一个小小的自由异能者他们总不会放在心上的，等我过去后找个机会把静儿带出来和你们汇合。”
他说的是你们，也就是断定程意会跟着坤玉他们离开。
程意的确有这个打算，随即点头：“好。”
坤玉眼神淡淡：“你的伤？”
陈符笑了笑：“死不了的，不然不是太丢你境主的脸了？”在梦山里，他们遇到为危险陈符受了致命的伤，是坤玉用不传的秘术救了他。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陈符带伤回去带出吴静，都是应该的。
何况，说起来，他进去比坤玉进去的风险要小得多。
“那，林小弟那边……你可是跟他说过了？”陈符看着程意问道。
程意愣了一下，林刑天。
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她倒是真没想过他的感受什么的，只想着尽量保全他们师徒，虽然以胡桃的脾气大概不会感激，反而会骂她蠢。
“事情闹这么大，他不蠢，自然会知道来龙去脉的。”程意敷衍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
意思是无论做什么，动作要快。
陈符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好深入追问，于是点头：“好，我这就去，等下就在这里集合？”
坤玉点头：“你速去速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好。”
院子里。
吴静紧张的等待着，生怕外头又闹出什么动静，坤玉给她的东西的确可以保护自己，可是胡爷爷和馨儿姐姐呢？
她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身后有动静，吴静精神紧张几乎是跳起来转身：“谁！”
瘦小的胡桃看着她手里的锅铲，挑眉：“这丫头发什么疯。”
是胡爷爷，他的治疗结束了……
吴静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顿时眼泪出来了：“胡爷爷……呜呜，刚刚来了很多人……”在眼泪中吴静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胡桃面色平静，只是那一双眼眸渐渐凌厉起来，瘦小的身材上更是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威严。
“那群蠢货，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吴静抽抽噎噎：“胡爷爷，现在该怎么办？”
胡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钱馨儿，“我要去通知钱丫头的家人，把她带回家好好调养。”
吴静又问：“那程意姐呢？”
胡桃说：“跑都跑了，还惦记着她做什么，你也走吧。”
“啊？你说什么，胡爷爷？”吴静一双眼睛瞪大，里面还挂着泪珠，她有些糊涂了，“胡爷爷，你是不是痴呆了……”
胡桃瞪眼：“臭丫头，你才痴呆！”
蹬蹬蹬，一个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传来，两人一起回头看。
陈符捂着肚子，走进来一下子就倒在地上，“静儿！”
“陈叔！”吴静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你，你没事吧！”等等，他是和坤玉小八一起去的，他伤成这样……
“陈叔，坤玉呢？他有没有……有没有……”吴静不敢说下去。
陈符喘了一口气，然后道：“他没事，程意现在和他在一起，等着你过去集合。”
“集合？”吴静眨眼，她不明白。
陈符说：“程意说，门族的人接下来会盯着胡前辈这里，坤玉的身份特殊要尽快离开，你快过去找他们。”
说着自己起来：“我带你去……”但是他身上伤重流了很多血，又拼命赶来体力已经透支，一起来就又倒下去。
胡桃瞪他：“自己都要死了，还逞什么强。”他说，“我要去通知钱家人，顺便带静儿过去。”
陈符蹙眉：“胡前辈，不是我无礼，只是您一出面只怕静儿更加危险。”
胡桃瞪眼：“……”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静儿，你在吗？”
有生人？陈符紧张。
胡桃皱眉：“是入梦师的人。”门族的人气息胡桃闻的出来。
吴静在混乱过后，仔细听了一遍，然后说：“是陈品哥。”
胡桃挑眉：“蔬菜摊陈婶的儿子陈品？”
吴静用力点头：“胡爷爷，陈品哥是好人。”她也是被刚才那些门族弟子吓到了。
胡桃点头：“那倒是，陈婶是个爽快人，她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他眼睛一动，说，“这样吧，你喊他进来，我交代他几句话。”
吴静反应慢，倒是陈符立刻明白过来，对啊，找个信得过的门族弟子送吴静出门，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嗯，好！”吴静立刻照做。
陈品本来在家帮助母亲做事，听到门族的消息后放心不下吴静，过来看看。
没想到胡桃师叔居然请他进去，还让他送吴静去安全的地方。
陈品听完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她要走了，陈品不是傻子，门族里现在风起云涌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还只是开始，日后不知道会混乱什么样。
静儿一定要离开吗？
胡桃看透他的思虑，在他耳边说了坤玉的身份，陈品的瞳孔猛地放大。
原来——那天他看见的谪仙一样的男子居然是……
也是啊，只有这样不凡的男人才配得上静儿这样纯真无暇的女孩。
罢了，只要是为了她好，无论她人在哪里跟谁在一起，都是好的。
陈品鞠躬，弯腰：“师叔放心，弟子定不会负师叔所托。”
陈符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这个小伙子不错啊，可是出身和资质都只是一般，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门族里那些个公子哥论品行没一个比得上眼前小伙。
可是他们偏偏投了个好胎。
不公平啊不公平，还有程意……这个女孩子也是命运多舛，离开了程家加入入梦师，居然还能招惹这么多麻烦。
老天爷你是不是瞎啊。
这是虔诚的陈符第一次质疑老天爷的安排。
“嗯，天色不早了，你们尽快动身吧。”胡桃说，然后丢个了药箱在地上，对陈符说：“你自己处理一下，顺便看着馨儿，老头子我出去了。”
陈符：“……”
陈品问吴静要不要收拾东西，吴静心里惦记坤玉，摇头：“那些东西不要紧的。”
的确，在紧要关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那我们走吧。”
“嗯。”
一时间，房间里能说话的都走了。陈符看着药箱，很郁闷。
他是病人啊，为什么都没人问候自己一句？
“汪汪汪。”一条温热的舌头舔着陈符的手，陈符这才注意到汪汪的存在，这家伙之前一直守候在馨儿床边，现在偶来安慰陈符了。
“嘿，小家伙，还是你贴心。”陈符摸着它的脑袋，想起了一个人。
“你妈妈走了，你爸那边还不知道呢……”
陈符有些不敢琢磨，程意不告而别，林刑天会是怎么一个反应……
林刑天的确是没空想。
他和朱珠猜测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大堂里又有人出来了，这一次是燕青和宗越，指得一提的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好。
很不好。
尤其是燕青青，身为门族第一美女燕青青从来都是高洁完美的，偶尔露出温婉的笑分外迷人。
只是这一次她的美目里都是愤怒，深切的怒火以及杀意。
“林刑天！”燕青青满身的戾气没人敢靠近，门族里上下闹腾她也没法看在眼里，只是一路寻找着林刑天的下落。
宗越尝试着去阻止，“青青……”
只是他的手一靠近，燕青青就甩手挥出一道冷光，那光芒如锋利的刀刃，宗越动作慢一点可能一条胳膊就没了。
“滚！”看见他，看着这张脸，燕青青就想起梦山里发生的事情。
那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怎么也推不开他……
燕青青羞耻，继而又转为更深层的愤怒。
林刑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刑天和朱珠跑出来的时候，就对上了疯狂的燕青青，燕青青不管不顾对着林刑天攻击，然后宗越也跟出来。
林刑天一对二，朱珠看不下去出手帮助，一时间四个人混战。
最后是池二出面，敲晕了失去理智的燕青青，这才阻止了这一场混乱。
“池二师叔。”朱珠追上去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贯温厚示人的池二第一次露出那种眼神，高傲讥讽，目空一切。“朱丫头，你没听说吗？胡桃师兄新收的徒弟杀了林芒，现在已经被驱逐出门族了。”
什么？！
朱珠错愕，林刑天则是一愣，然后转身就跑出了门族。
小意，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