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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帮你,也不喜欢你。”她的目光在瞪了他一眼之后扫向其他方向。
“苏晓沐,你要我给你举更多的例子吗?”
她的脸上开始浮现些微的恐惧,她不是平常的在和陆一阳对话,她在等曾许毅。她不想这样的巧合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似乎看出她的恐惧的人完全不理会这些,将她硬生生地拽进了自己的怀抱。她的表情很复杂,一边是无法挣脱的极力反抗,一边是恶作剧般捉弄的挑逗。
可是很快地,南方夏季的多愁善感就发挥地淋漓尽致。乌云黑压压地压下来,临近地平线。
大雨就要下来,苏晓沐还想在原地等曾许毅。她知道曾许毅不会是不守时的人,他一定会来的。之前的所有误会一定要解开,她不想在考试结束后还要承载那些无法说出口的事。
可是,在她一边被头顶上盖上衣物还被陆一阳拽住一只手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看到她期待的少年。他失约了。
她目光停留在老梧桐对面花坛的最后一秒,铺天盖地的雨席卷而来。她被陆一阳拉走了。她的目光,停留的最后一秒里,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那个少年,从被灌木遮挡的地方站起来的时候,目光里只有她和他在雨里奔跑的身影了。
最初到这里看到的,如同已经在地面形成水洼被雨水击打转瞬形成转瞬消失的泡泡。南方夏季的雨,来的很突然。就像暴戾的脾气,被攻陷的心房一般,很突然。
雨水哗啦啦地从每一个角度侵袭入他的肌肤,在他站立的地方也形成了浅浅的足以淹没鞋底的水坑。老梧桐摇曳地很猛烈。雷电让她更显多姿。她也老了,真的老了。从她存活扎根于此的时候,她经历风雨交加,经历酷暑严寒,所有的,都是她生存亦或是永垂不朽的艰苦锤炼。她也活地那么艰苦,可她依然很愉悦地为一届又一届的学子慷慨地提供庇护,而且庇护的能力越来越强。
他手中的拳头越来越近,发白的骨节一半是因为紧地无法呼吸,一半是因为全身在雨水洗刷中而渐渐冰冷。夏季的雨。冷锋过境。也是寒冷的。
晓沐。我能保护你什么?
“陆一阳,你疯了吗?”全身湿漉漉地看着面前同样湿漉漉的人。
“我就是疯了!我只要你答应我,和曾许毅分手。和我在一起!”
“你凭什么要求我答应你?”苏晓沐终于脱开他的手。莫名其妙的人。
他的衬衣也早已因为暴雨而湿透,湿重地被她扔到了水洼里。外面的雨依然噼里啪啦,苏晓沐冲了出去,没再停留,她要回去找曾许毅。他不会走的,她没等到他,他也没等到她,他不会的。
暴雨倾盆,可是衣服已经湿成那样,还能再湿到哪里去?
可惜。苏晓沐终究是没见到那个人。
不管她再等上多久,再被淋湿到怎样的程度,他都不管她了。他怎么能不管她,又怎么会不管她?
苏晓沐觉得自己的心活生生地被戳开了一个洞,被灌进去了各种脏水,她却无法将那些脏东西给排解出来。腐烂了,依然无法排解。
他没有等她,而且,那些画面一直盘旋,如烟雾般上升,散尽,又聚集起来,模糊着她的视线。
而曾许毅心里翻江倒海而出的残余片段也吞噬了他一整颗心脏。他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只是愤怒。但他只是眼睁睁地等待,等待她被人拉走,而他像傻子一般站在这里,没有等待。
他只想和陆一阳打一架,狠狠地打一架。不管陆一阳为什么对他有着像是与生俱来般的敌意,也不管,陆一阳是为了什么目的频繁接触那个已经如罂粟般侵蚀他骨髓的女生。他只知道,自己很愤怒。就算他们也算是从小相识。
暴雨总是下得很惬意,惬意地让所有想要惩罚自己的人体会到痛处,又给所有想要惩罚他人的人提供便利。
曾许毅的愤怒在陆一阳的某些言语里涨到了极点,他本该用不屑一顾的态度质疑他所有的言语的。可是当他脑子里一一漂浮过那些让他情不自禁眉头皱起,双手握紧的画面时,陆一阳的言语就像是完整的配音,是那个画面原本发出的音响。
不管他怎样把陆一阳推到墙上,又给了他几拳头,他无法否认的是,陆一阳的话让他的心很乱,乱地不可开交。会让他看见苏晓沐的来电就心烦,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就下意识的拒绝。苏晓沐,似乎成了他的禁忌。一瞬间的,禁忌。
而苏晓沐,似乎瞬间与所有人为敌。
“许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和那个苏晓沐在一起,现在中考都结束了,你们就别再有什么关系了。”
“爸,你什么意思,你最初要我和她交朋友,现在又要我和她分开?你把感情当什么啊?”曾许毅略带愤怒地看着眼前的长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和记忆中的父亲不太一样。他一直觉得,父亲鼓励他去做的事都是对的。可是这一次,他很怀疑,甚至是在三年后怀疑他三年前让自己接近苏晓沐的动机。
“你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感情,那些属于校园的故事留在校园里就好了。你需要新的生活。”曾广纪挡住脸的报纸缓缓下移,他微微深陷却依然锋锐的眼似是要穿透曾许毅,掌控他所有的思想行动。
而曾许毅在觉得他不可理喻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握在手里的报纸又缓缓挡住他的眉眼,只留下高傲孤寂的姿势良久地摆在那里。
“你最近和一阳的关系不太好,如果是因为那个女生,你让给他就好了。最近公司融资又有些问题,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江叔叔家,你江叔叔也很中意你——”
曾许毅只是狠狠地摔上了门,他居然毫无办法。所以,最初那么快就让他接触认识苏晓沐,是因为从晓沐的爸爸身上有便利可图?
可是,从一开始就怀疑的自己不也那样做了么?
曾许毅,你真可恨。
而飙车能化解这些气愤。极速,或者,死亡。
曾许毅没想过要死亡,他想的只是,也许开得快了,开地毫无顾忌了,他会稍稍缓解一下心头的痛,甚至是自己的罪恶。
趁父亲不在家,管家没注意拿走钥匙,那种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水般的感觉真棒,即使还没有到达那个年龄,没有那个强制要求年龄的证件。
极速穿梭在林荫道下,穿行入适合极速行驶的高架桥上。
平南区里这个路段飙车最适合,车流量不大,在整个平南区内行驶无收费路段,也无需出示任何证件,最适合想要飙车却没有达到独立开车要求的准成年党们。
我们期盼的未知是一趟久远的旅程。也许今天的我是为了过往的你,过往的你期盼着久远的我。而我们,相逢在未知。
有些东西很荒谬,你永远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这样发疯。也许有人朝你开了一枪,而你却深信不疑,和她无关,只是枪支走火。
曾许毅的脑子里浮现着各种画面,他想要停止却无法抑制的。他知道那是一种情不自禁,更深的,是情难自拔。中考之前一段时间因为爸爸公司的事对苏晓沐的短暂冷淡,也不算是冷淡,他只是觉得很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强的能力去把每一件事做地完美。他并不是什么天才,也许不过是比别人多了几分敏锐的观察力或是稍强一点的学习能力。他不能顾全所有,而只在这短暂的时间,苏晓沐,你喜欢了别人。
是这样吗?我所认识的你,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愿看清事实,只是觉得,我也会嫉妒,嫉妒自己有得不到的时候,甚至是得到然后失去的时候。
只想将自己短暂地封闭在自我的空间里。我一定是喜欢你的,因为今天,听到那种劝告,心乱如麻,即使我们正在进行着所谓的“分手”。等等我吧,也许一会儿,也许明天,我就会主动找你了,再给我一些时间。
眼前极速泛过各色光晕,车窗两侧的风景飞速向后倒去,前方即将映入的风景与倒后的风景连成一片,连成绿色的珠帘,连成平行的线。如果思绪此刻也能像平行的线,平行如毫不干扰的异次元空间,我一定是在向你的方向极速行驶。
接到一个电话。
很不幸。
曾许毅在单行道上飞速掉头,可惜,他也许不总是上天的宠儿。拥有万般优越的人,也会不幸。
后视镜里本来空无一物,飞速撞向他旋转至一半车身的车打了个漂亮的漂移又飞速向前。空闲的路段,很适合逃逸。曾许毅漆黑的双眸在打给苏晓沐电话的焦虑里顿时变成孤寂的绝望。极速,或者,死亡。完全没有刹车的车飞速地消失在他疲倦的瞳仁里。唯一刺耳的,是那一瞬间金属刮擦和撕裂撞上公路围栏的声音,然后瞬间如消音器般隔绝了所有的嘈杂。
极速或者死亡,也没什么。只是,我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