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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黄昏后】
师父入定了吗?
舒远的双眼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看。
一旁的钟零羲盘膝而坐,双目闭合,脸色沉静,已然专心入定了。
舒远睁开眼,屏息静气地看了钟零羲一下,确定钟零羲没有察觉,这才小心地站起来。起身之后更不放心,等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往后山谷里退去。
“舒呆子!你干什么?”
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声响起,吓得舒远跳了起来。“谁?!”
“还能有谁?”一个东西撞上舒远的脚踝。舒远低头一看,鲤鱼青宁正用尾巴尖蹦蹦哒哒地在地上跳着,鱼嘴使劲啄着舒远。
“原来是你啊。”舒远松了口气,蹲下竖起手指小声道:“嘘,你小声点,别让他发现。”
“哦……”鲤鱼青宁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坏笑道:“舒呆,你偷懒逃课啊,我告诉洞主去!”
“别!”舒远赶紧一把抓住鲤鱼,这鲤鱼来了半年多,修为没怎么增加,身形却大了好几圈,舒远两只手差点合不拢。“你别打扰他,他今天冲击穴道!”
“不告诉也行。”青宁讨价还价,“那你要做好吃的给我!”
青宁来的这半年里尝了好多凡人的美食,每次都是舒远做的,在青宁眼里,舒远已经等于美食。
“这……”舒远一听鲤鱼也要吃,心里顿时有些犹豫。
青宁登时不干了:“你敢不给我吃!你不答应是吧?等洞主醒了我告密去!到时候洞主把你关起来,门口还放一层雷电!”
它每次犯错都被钟零羲关在温泉里,水面还布有一层雷电。温泉的水对它这个千年老妖来说没什么实质的伤害,但热得有些难受。就算青宁再不服管教,在里头放两三个时辰也会乖乖服软。
舒远听得它的话不由得一笑——钟零羲怎么可能关他?骂都舍不得一下。但他担心青宁继续纠缠动静太大,到时候吵醒钟零羲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能先安抚不听话的鲤鱼了。
舒远望了鲤鱼一眼,无奈地妥协了。
“太……”鲤鱼扬起鱼鳍,欢呼声才起就被舒远捂住了嘴巴。青宁赶紧晃了几下,表示它知道了一定乖乖的。
舒远松了口气,将鲤鱼放下了转身进了厨房。
师徒俩种田之后,钟零羲在山谷的岩壁上另外劈了两个山洞,大的做仓库,小的当厨房。舒远走到仓库里把一袋灵谷粉翻出来,转身进了厨房找了盆子开始和面。
“呆子!”鲤鱼青宁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只有这时候才发出由衷的赞叹:“你真的什么吃的都会做啊!这次做什么?米粉?卷粉?包子?春卷?”
“不,这次做元宵。”舒远想想又道,“我也没太厉害,从前我什么都不会,连做元宵也是他教的。”
“怎么可能?”鲤鱼瞪大了鱼眼,“洞主从来没动过手!”
舒远笑了笑,专心做元宵去。鲤鱼见他不理睬,又缠了上去:“可是为什么今天要偷偷做元宵啊?”
“为什么?”鲤鱼围着舒远聒噪不断,“为什么?”
舒远被吵得没有办法,只能停下了无奈道:“今天是凡间的元宵节,凡人家家户户都要吃元宵的。”
“哦!”鲤鱼兴奋地点头,“做凡人真好,什么节都有好吃的!”
鲤鱼记得很清楚,自从它告诉洞主和舒呆纪元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好吃的,舒呆说那是过节。于是在鲤鱼的心里,所有的过节都等于吃好吃的。
“你别吵了。”舒远看它死鱼眼都焕发了光彩,赶紧叮嘱道:“吵到师父的话,我们都关小黑屋去,水都没得来喝!”
鲤鱼身体一僵,双鳍捂住嘴巴,在地上蹦了蹦表示一定安静。
舒远嘴角含笑,开始做元宵,一举一动都显得分外郑重。没办法,在舒远心里,元宵节实在是他生命里的大日子。
舒远的父母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护士长,平常日子舒远母亲还能在家做饭,节假日最忙不过,只能塞钱给舒远吃快餐。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父母严禁舒远碰菜刀、煤气罐之类的东西,所以舒远才什么菜也不会做,穿越之前连生米都没碰过。
高一那年寒假,原本说好一起过节的父母正月十五一大早就被叫走了,屋子里又只剩舒远一个和五百块钱。舒远一个人练琴练到肚子饿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开着电视机抱着抱枕给老师同学逐一发短信。
零零散散地有人回复,不在乎是“谢谢”、“元宵快乐”之类的话。只有一条很特别,说道:“元宵快乐,准备元宵了吗?”
是他古琴辅导老师钟零羲。
因为家里再次反对舒远考古琴系,钟零羲曾经到过一次舒远家,清楚舒远家里是什么状况。也因如此,舒远对钟零羲有种若隐若现的依赖,当即想也不想就回复道:“谢谢老师,正准备去超市买汤圆。”
消息才发出片刻,钟零羲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问道:“舒远,你一个人在家?”
舒远顿了一顿,应道:“是啊,我父母都去工作了。”
钟零羲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要不要过来我这里一起过节?我家也是一个人,不过可以做饭给你吃。大过节的,你出去哪里找饭吃?”
舒远也迟疑了一下,不知为何很是不愿单独过节,犹豫地应道:“老师,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麻烦的?我也是一个人过节,多个学生家里还热闹些。”钟零羲笑道,“我过去接你,你等我电话吧。”
舒远只能应好,挂了电话后给父母发了短信说一声,又在家留了纸条。不久,钟零羲电话打来,人已经在舒远家楼下了。
舒远下楼时就望见了钟零羲的车,钟零羲打开副驾让舒远上来,一边开车一边聊着些古琴上的东西。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钟零羲楼下。
舒远第一次到钟零羲家,心里不住地好奇。钟零羲住在三楼,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卧室和书房各一间。舒远路过书房忍不住望了一眼,透过门缝,里头一大屋子的书籍。
钟零羲见状便笑道:“你到里头看一会儿书,我做好了元宵再叫你,很快的。”
“不行,怎么能让老师一个人做饭?”舒远赶紧摆手,又撸起袖子道:“老师,我来帮你!”
钟零羲拗不过,只能点头:“去把围裙穿上,别把衣服弄脏了。”
舒远围上围裙走进厨房,钟零羲站在锅边正炸着什么,噼里啪啦地响。片刻之后,钟零羲手中的漏勺一抖,把几个丸子捞了出来清干了油放到旁边的盆里,再轻轻摇晃后捞出几个团子。
这……舒远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声问道:“老师,你真的会做元宵啊?”
“嗯?”钟零羲回头笑了,指着另一个盆里的白团子道:“这不是元宵?”
“可是……”舒远犹疑了一下,总觉得元宵不是这么做的,虽然他确实没见过别人怎么做。
“嗯?”钟零羲想了想,笑道:“哦,我知道了,那是你们南边人的做法。”
舒远依旧皱着眉,脸上一团少年人的稚气,钟零羲微微一笑,让开些许问道:“舒远,要不要过来学一下?”
“嗯!”舒远赶紧过来。
钟零羲不愿他接触油锅,便教他这边的方法。
倒水,和面,掐心,酿馅,团合。舒远起初总做不好,但钟零羲一步一步、一遍一遍,耐心而温和,中间不时说着日常的乐事,聊着南北方的差别。舒远心中的紧张感烟消云散,渐渐的也会跟钟零羲开玩笑了。
如果说钟零羲帮舒远说服家里让他继续考古琴专业一事,是促使两人从简单的师生关系变为恩师孝徒的关键,那么从那个元宵节以后,两人之间就不仅仅是师生,更多了一分朋友之谊。从前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一丝一毫都脉络分明,越让舒远知道,钟零羲对自己有多好,又隐藏得多深。如果没有那首无意发现的情诗,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舒远?”熟悉的声音传来,舒远猛的从回忆里醒来。舒远看着手上的东西,脸上一红,却怕钟零羲担心,忙高声应道:“师父,我在厨房!”
“你在厨房做……”钟零羲走进厨房,登时愣住了。
“洞主!洞主!”鲤鱼青宁在钟零羲面前一蹦三尺高,恨不得跟钟零羲眼对眼。“舒呆做了元宵!洞主我也要吃!”
钟零羲目光不离舒远,口中平静道:“青宁,鲤鱼无法咀嚼元宵,贪吃小心给噎死了。你给我立刻去湖里修炼,等你修炼成人再说。”
“可是……”青宁想争辩,却知道钟零羲说一是一绝不食言,只能对着热腾腾的汤圆咽了下口水,呜咽一声泪奔而去了,晚了只怕要给扔到温泉里加一个雷电笼罩。
“师父……”舒远给桌边的钟零羲盛元宵,有些嗔怪道:“给青宁吃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怎么能没关系?钟零羲低头尝了一口,点头微笑道:“手艺进步了。”
“真的?”舒远也尝了一口,皱眉道:“不如你做的好吃,我要继续努力,明年你再检验一下。”
“好啊。”钟零羲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愿年年都有这碗他亲手做的元宵。